《捡来的非人类怎么养》今迩

17、酸意

　　季怀星被尚嵘的电话叫走后，谈令也拉着荆雾回家了。

　　他翘腿躺在沙发上，嘴里嚼着水果和荆雾说话：“要不我们买个烤箱吧，还有那些材料。”

　　那两块甜品只是稍稍垫了肚子，他嘴反而更馋了。

　　季怀星上班摸鱼发来一个压缩包，谈令还没打开，但据他所说，里面有一百多道配方。
　　全学会的话，厨房杀手也能变成法甜大师。

　　谈令摸着下巴自我评估，他的动手能力还不错，但仅限于打架时的‘动手’，还要严格标注上是高中时期。真进了厨房，可能会和烤箱打起来，还不一定能赢。

　　所以这件事只能交给荆雾。

　　技巧互通，会做饭的人应该也能做好甜品。

　　谈令扒着沙发回头，看向盯着手机一脸严肃的荆雾，寻求未来烤箱主人的意见。

　　“听到了吗？回神回神，快点和我说话。”

　　荆雾根本说不出话。

　　谈令在和他商量，意识到这点后，荆雾呼吸微沉，脑袋里噼里啪啦炸成一片，兴奋到神经都在震颤，只能盯着手机屏幕平复。

　　指骨已用力到泛白，才勉强抑制住想抱着谈令藏进山里、藏进他的财宝堆里的冲动。

　　但谈令还在等他的答案。

　　“听到了，买吧。”荆雾掀起眼帘看他，眉目深邃，微不可查地呼出一口气，声音滞涩沙哑，“做那些东西很难吗？”

　　“做出来很简单，做得好吃挺难，但对你来说这些都不是问题，对吧？”

　　谈令把下巴抵在手背上，睫毛抖啊抖，抖出一顶高帽，牢牢戴在荆雾头上。

　　荆雾不在意这个，“你喜欢吃的话，我会学。”

　　虽然他根本不懂什么能称作甜品，烤箱又该怎么用，但只要谈令需要，无论什么，他都能做好。

　　得到满意的回答，谈令悠悠然收回脑袋，对着压缩包里的配方材料，疯狂往购物车里添东西。

　　只一个手机，来来回回看得眼睛都要花了。

　　谈令揉揉眼睛坐起身，又搬出常驻客厅的电脑，午后光线明亮，映亮他专注认真的脸，状态比工作时完美一百倍。

　　客厅短暂恢复安静。

　　荆雾坐在原位，视线肆无忌惮地在谈令身上游走，看他垂下的浓长眉睫，随动作微微张开的浅粉色唇瓣，宽大领口里深陷的锁骨，以及架在膝盖上的伶仃腕骨。

　　每一处，每一处都出奇的漂亮。

　　明明身处室内，荆雾却像置身于烈日下，喉头干涩，心跳加快。

　　他急切地需要做点什么转移注意力。

　　“你还要去？”

　　谈令已经买好了东西，正在搜各品牌烤箱的避雷贴，见荆雾弓腰站在玄关处，眼尾一扬，随口问了句。

　　施工队是尚嵘他们工作室的，很专业，会时不时发个消息说明进度，完全不需要他出面看着。

　　只是想借着由头出门，去催眠季怀星，看他有没有坏心思的荆雾停下动作，“你想让我留下陪你？”

　　谈令从电脑后面抬头，面色奇怪，他什么时候需要人陪了？

　　“没有，你想去就去吧，把帽子戴上。”他哼哼两声，拒绝这顶黑锅。

　　谈令确信自己说这话只是因为外面的太阳太晒，没有任何延伸的意思，但荆雾显然不是这样认为。

　　荆雾听话地拎起帽子，手指摩挲着边缘，问他：“你不喜欢皮肤黑的？”

　　如果这样的话，段听远比较黑，可以直接出局，季怀星看上去很容易晒黑，勉强也出局。
　　他不是人类，想要多白都可以，满分适配谈令的喜好。

　　荆雾脑补的功夫，谈令已经放下电脑，眉头紧锁地站在沙发上了。

　　“？”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和他的喜好有什么关系？

　　谈令自认脑袋还算聪明，能迅速抓住互联网上的每个热点，也能用精装修的破烂东西把上司哄得团团转，却有点跟不上这人的脑回路。

　　他试图用眼神剖开荆雾的脑袋，好好看个清楚，“中暑了？你怎么总在说奇怪的话？”

　　荆雾一噎。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觉得胸腔里那没什么用的心脏酸酸的，想挖出来洗干净。
　　那股酸意呈燎原之势，迅速流经四肢百骸，快把他变成一颗柠檬树了。

　　早上一个段听远，刚才一个季怀星，晚上呢，会不会又跳出来一个人。

　　可他偏偏没有立场说什么。

　　因为那段过往只有他记得，谈令什么都不知道，他再怎么折腾，也无法得到想要的回应。

　　更何况，也是他让谈令忘记自己的。

　　“对，我头好晕、好热，好像中暑了。”荆雾低眉垂眼地站着，接下这个借口。

　　他的耳朵因谈令半小时前的话，暂时处在炽烈的夏天，心脏却在吃冰镇柠檬。

　　荆雾心想，救救他吧，他快要烧起来了。

　　-

　　“躺好。”

　　谈令卷起袖子，把看起来不太老实的荆雾按在沙发上，凭借多年的中暑经历，尝试拯救这个语言系统都被热坏掉的人。

　　下一步要做什么？

　　拯救计划卡在第二步，谈令叉着腰看了他半响，转身打开手机搜索处理方法。

　　被盯到发晕，饱受折磨又被晾在一旁的荆雾：“……”

　　“喝水降温脱衣服。”谈令关了手机，嘀嘀咕咕记下关键流程。

　　冰箱里正好有电解质水，他翻出两瓶，又兑了盆温水一起端来。
　　把水给脸色泛红的荆雾喝下，谈令重新把人按下。

　　浸了水的毛巾拧到半干，又叠成长条，被谈令轻轻敷在他额头上，然后在荆雾乌沉沉的目光中，伸手撩起了他的上衣衣摆，没有任何铺垫。

　　“你要做什么！？”

　　荆雾惊慌失措抓住他的手，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却被谈令牢牢压制，额前的毛巾也骨碌碌掉到身前。

　　“松手。”

　　本来只是要撩起衣服降温,看荆雾紧张，谈令微挑眉，轻拍了他一巴掌，正正经经地把撩衣服的动作换了个说法,“不是中暑了吗，脱衣服啊。”

　　“中暑要脱衣服吗？”

　　“当然。”谈令理直气壮，不满质问，“你不相信我？”

　　“……我信。”荆雾挣扎片刻，松开手，垂头自己脱下衣服，耳尖通红。

　　哇。

　　看到他流畅结实的肌肉线条，谈令在心里惊呼，好像确实比周重练得好。

　　不过,身材再好的人不还是中暑了。
　　没用。

　　他把已经温热的毛巾重新浸水，从荆雾的脖颈开始，一寸寸擦过，像在完成什么精密的实验。

　　荆雾应该很热，中途谈令不小心碰到他的皮肤，滚烫的温度瞬间侵入指腹。

　　手每移动一个地方，手下的身体都要绷紧一瞬，腹部肌肉块垒分明，淡色的青筋延伸出，随着呼吸起伏。

　　他隔着毛巾拍了拍，声音淡淡：“放松点。”

　　谈令的动作过于轻柔，眼神专注,里面只有对自身‘医术’的自信,没有表现出一丝对他身体的渴望。

　　好失望。

　　荆雾本来只是装出来的慌张，存了点刻意勾引的意味，此刻却反被谈令正经又冷淡的姿态勾的不上不下。

　　脊背和头皮都在发麻，他垂在沙发上的手难耐地握紧，呼吸也愈发急促，喉结几次滚动，最终还是握住了谈令的手腕。

　　“已经好了，剩下的我自己来吧。”

　　正认真施救的谈令一愣，懵懵抬头，“效果这么好吗？”
　　可是他的体温还没降啊。

　　荆雾曲起腿，点头，“嗯，你很厉害，谢谢。”
　　再继续下去他就完蛋了。

　　谈令半信半疑地抬起手，眼睛扫过他的脸和耳朵，确实恢复了原来的颜色。

　　可能荆雾的的体温本来就高吧。

　　第一次照顾人圆满结束，谈令收了东西，又啪嗒嗒到冰箱里取了点冰块，用玻璃罐装着塞给他。

　　“热了就摸摸它。”

　　荆雾目光黏在那双被冰到指尖微红的手上，沉默着接过，其实更想让谈令摸摸他。

　　-

　　半夜。

　　荆雾跑到后山揍了一圈藤蔓，又心烦意乱地洗完几遍冷水澡，身体的躁意还未消退。

　　所以他找进了罪魁祸首的房间。

　　谈令最近的作息很规律，睡着了就很难会醒，但出于谨慎，荆雾还是分了团雾气出来，让他睡得更熟。

　　台灯被打开，床上的一切都无处遁形。

　　松软的被子被推到一旁，谈令的上半身没有任何遮挡，薄韧腰腹凹陷，细腻润白，透着粉。

　　荆雾的眼神极具侵略性，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一寸寸描摹他的身体，将谈令牢牢困在中心。

　　正常人这时候不该做什么的。
　　但荆雾不是人，人类的道德约束不了他。

　　谈令体温偏低，手心也凉软，荆雾捏着他的手，恶狠狠地衔咬着他无名指骨节上的小痣，直到那处薄薄的皮肤通红，才磨磨蹭蹭松开。

　　下一秒，他又轻轻托着谈令的脸颊，凑近用鼻尖亲昵地抵着，压抑胸口的失控感，在寂静无边的黑夜，一遍遍告白。

　　“……喜欢你，爱你。”

　　-

　　或许是前一天照顾荆雾太耗体力，谈令又睡到了日上三竿，睁眼时，还恍惚闻到了清晨雾气的清冽气息。

　　手机叮叮咚咚响个不停，他摸索着找到，关了静音，暂时懒得看。

　　动作间，蹭过被子的手指有些钝钝的痛。

　　谈令把手举到眼前，迷蒙地盯着那块显眼的红色,不高兴地嘟囔：“怎么又被蚊子咬了。”

　　被标记了吗？
　　洗漱后再次翻出药膏涂上，他边下楼边下单了强效驱蚊水，誓要让蚊子有去无回。

　　玄关挂钟的时针已经指到11。

　　半开放式的厨房明亮，荆雾穿着柔软的白色家居服，浅色的围裙系在腰后，背部和手臂的线条紧实流畅。

　　察觉到谈令的脚步声，他特意站在能被一眼看到的位置，还调整了手臂弯曲的角度。

　　但被无视了。

　　谈令脚步匆匆地跑进院子里，一眼都没往这里看。

　　片刻后，还保持那个姿势等待宠幸的荆雾，等到了谈令的呼唤。

　　“荆雾！快来，这里有一只鸟。”

　　荆雾嘴角撇下，冷脸摘了围裙，郁闷地揉了揉额角。
　　怎么鸟都比他有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