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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 4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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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独一个都不回答,反问,“你觉得呢?”
“你不会跟他……”陆鸣宜犹豫的没说完。
“双修是吗?”谢独替他说完,忍不住笑了笑,“那你觉得我身体里有他身上的魔炁吗?”
陆鸣宜话刚说出来就后悔了,觉得自己像是被苏南的直讳给影响了,说话不过脑。
谢独倒没怎么在意,转过头看向远处,平静道,“师兄,我吞噬了天妖,聿脩想要我身上的力量,所以我们互相利用。”
他说的轻轻淡淡,陆鸣宜却听得心惊肉跳,他设想过这人很多可能性,唯独没猜到这一点。
陆鸣宜猛的把住谢独的肩,手指几乎陷进了他的肩胛,眼底蓄满风暴,“谢独,你好大的胆子。”
“我因他家破人亡,因他回不得师门修不得仙术,难道我真得忍气吞声由着他作为么?”
谢独不惊不惧,眼底毫无波澜,“我体质特殊,能藏得了魔炁,自然也能吞得了天妖,不然,师兄以为我凭什么能重新拥有这一身的灵气?”
“你……”陆鸣宜是真的被他吓到了,难怪他身上气质变了,难怪他额头会多了那么一个印记,原来这些都是天妖的痕迹。
他迟钝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陆鸣宜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死死的盯着他,手握成拳隐隐颤抖,太多的情绪从脑子里过,比当初知道谢独入魔残杀同门还可怖。
谢独反倒是笑了,“妖惑世人是妖的本性,师兄如今与我双修,也不过是受妖相引诱罢了。”
他摇摇头,脸色白的几乎透明,“以前的陆鸣宜是不可能跟人双修,更别说沉溺于此。”
几个小家伙还在为晚上谁守着谢独睡而争吵,无忧无虑反倒现在这方气氛更加沉重。
“所以,之前各仙门被灭,也有你了?”陆鸣宜深深吸了一口气,“你就是那个从未以真面目示人的妖祖——孔宣。”
“你要杀我吗?”谢独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湛蓝的眼珠子里映着那个面色凝重的陆掌教。
两人对视着,不知道过了多久,陆鸣宜松了手,毫无预兆的转身离开,大手一挥,将整个胧月峰罩了起来,沉沉的声音从空中飘来,“你就在此闭关吧!”
谢独笑了,如同之前那一次一样的处理手段。
肩胛痛得钻心,他往后退了两步,又悠然的躺回了椅子上。
这一躺就躺到了夜幕降临。
可怜的鹰人和妙音鸟都因为他的原因被困在了胧月峰。
卜喜不高兴的叫嚣,怎么又被封了,这是第几次了?
还每次都是掌教给封的。
谢独是在卜喜尖利的抱怨声中醒来的,从躺椅上起来,看了眼夜空,微微沉了脸。
卜喜还没抱怨完呢,再转头去找谢独,躺椅摇摇晃晃,可里面哪里还有人?
云剑派所在的山叫云间山,从山下往上看,整座山就像是在云雾之间,所以取名云间山,后仙门在此地落根,取名云剑派。
山上气候宜人,除了胧月峰,四季更替正常,也从没出现过极端天气。
大家都觉得这是跟云剑派曾出过仙人有关,上天神明护卫着这一处福泽之地。
可是近日来,连续不断的弟子失踪案件,似乎也影响了云间山的气数,连天气都变得恶劣起来。
姑射收了药材回屋,屋外狂风大作,吹得树枝摇晃不止,暴风雨将至。
她偏安一隅,是个药痴,在整个云剑派备受尊重,但存在感也很低。
云剑派安宁了多久,她的能力也被遗忘了多久。
直到最近,她才被陆鸣宜给挖了出去,跟着一起查弟子失踪事宜。
她心中隐隐有数,大家传是魔所为,但是……
“什么人?”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她瞬间警惕的看向桌案,手中药杵直射而出飞向那处后又回转回她手上。
并没有什么人,姑射那口气还没松下来,身后突来的气息将她禁锢,让她瞬间动弹不得。
那人转到她面前,阴影中的人现出了全貌。
“你是……”姑射的瞳孔现出惊色,眼睁睁的看着那人朝自己张开了手掌,身上的灵气像是被割开了道口子尽数朝着他手心窜去……
胧月峰。
四只鸟人已经入睡,卜喜迷迷糊糊的蹲在屋檐下,她有点想去睡谢独的房间,但是那几个讨厌的家伙一直守在谢独房间,她进不去。
云间山暴雨连连,唯有胧月峰这一方天地风平浪静。
空气中传来些潮气,她微微睁眼,只见谢独衣衫尽湿,推门而入。
卜喜瞬间清醒,扑腾着翅膀过去,“谢独、谢独……”
谢独没想到她居然还没休息,眼底惊诧一闪而过,平静问道,“一直在这儿守着?”
“那几个人讨厌死了,不让我进去。我想挨着你睡嘛。”卜喜抱怨了两句,像是想到了什么,眨眨眼,“你什么时候出来的?我一直在外面……”
谢独摸摸她的头,“许是你自己打了个盹,没看到。”
卜喜哦了一声,离得近了,她闻到了谢独身上淡淡的药味,“谢独,你受伤了?”
谢独闻声顿了一下,“为何如此觉得?”
“我闻到你身上有股药味。”卜喜又吸了吸鼻子,“倒是不怎么明显。”
“哦。”谢独淡淡道,“最近旧伤犯了,糊了些药,兴许是那个味道。”
卜喜哦了一声,又叽叽喳喳问他什么旧伤,谢独在嘴边竖起了食指,“嘘——”
他眼神往屋里示意了一下,卜喜于是住了嘴。
屋里几人各占了房屋的一个角,听见声音同时醒来,“师尊……”
谢独应了一声,苏西看过来,眼底毫不掩饰的担心。
谢独朝着他几不可见的摇摇头,“你们去休息吧。”
卜喜于是欢天喜地的留了下来,就着谢独的床畔打盹。
翌日,姑射失踪的消息不胫而走。
这是第一次失踪的是长老级的云剑派修者。
昨夜下雨,若是云剑派内部的人所为,必然会留下痕迹。
整个云剑派各个门堂都封了起来,只进不出,陆鸣宜带队挨个挨个的查。
几乎所有人都被这百年难遇的紧张气氛给吓到了,连长老都会招难,更遑论他们这些能力卑微的弟子了。
有些外围的弟子更是起了下山的念头,仙门不是只有云剑派,当初来到这里也是冲着云剑派的名声来的,如今这般还不如先保命,日后再投他门也未尝不可。
有胆大的人嚷了那么一句,便有人跟着附和起来。
律严堂了训眼神冷冷地扫过,一团吵闹的人顿时灭了气焰。
云剑派的门规有一项规定,如若要下山脱离门派,必须自废修为。
了训长相本就凶,一肃着脸,更是气势凛然,让人几乎不敢直视。
有人拿无妄仙尊说事。
陆鸣宜看向挑起话头的那人,派中皆知他和谢独关系斐然,极度护短,似乎都等着他来“一视同仁”的对待所有派中弟子。
地上湿黏,花瓣树枝落叶散了一地,被人踩得脏乱不堪。
陆鸣宜心绪不稳,为着云剑派也为着谢独。
他尚未说话,了训先说了话,“当年谢独下山也是修为尽毁,灵脉断尽,你们如果做得到,我也丝毫不阻拦。”
了训的话让陆鸣宜的心脏不受控的颤了颤,当初谢独来向他辞行的画面犹在眼前,那时候那个人该是有多绝望多愤恨,才肯一步步的走下山。
“既然已经脱离了门派,为何还能回来,还被封为无妄仙尊?”
一句话让下面的人沸腾起来,“就是啊,分明就是偏袒。”
“听说他以前还入过魔残杀过同门……”
“这样都还能敬座高位。”
“凭什么我们就不行?”
……
声音越来越多,陆鸣宜静静地听着,最后冷淡的扫了眼众人,“无妄仙尊是我封的,你们有异议可以找我单挑,打得过我,这掌教之位让给你坐,门派门规由得你来改,如何?”
鸦雀无声。
风轻轻吹过,枝头雨滴零零索索滴下。
“你们又有谁能抓得住魔祖聿脩?”那一声自问自答般的叹息,夹杂在风中似乎无声无息。
站在他身侧的徐怀却清清楚楚地听见了。
人群中响起一道声音,“那掌教把我们所有人都查过了,可有查过无妄仙尊?”
一石激起千层浪,刚刚平息下来的人又骚动了起来。
“对啊,无妄仙尊始终没有出现。”
“他以前就入过魔,为什么就不能是他?”
“说不定他本来就是魔。”
……
越说越是那么一回事,连原本没有如此想的人都不由的偏向了舆论。
“不会是他。”陆鸣宜冷冷地打断,“我开了结界,他出不了胧月峰。”
“结界?”
“掌教为什么会开结界?是因为本来就对他有怀疑吗?”
陆鸣宜难得的笑了,“因为我要保护他。”
他脸上隐隐地现出狠意,“不可以吗?”
众人怔怔无语。
他又问了一遍,“不可以吗?”
像是在问别人也像是在问自己。
“鸣宜。”了训察觉到他的不对,提醒了一下。
陆鸣宜回过神,改了口,“无妄仙尊是仙门的恩人,若没有他,如今仙门还在被魔祖骚扰,他既然选定了云剑派,云剑派自然是有义务保护他。”
同样的事情,不同的说法,给人的感受就是不一样。
陆鸣宜突然觉得很烦这种冠冕堂皇的姿态,挥了挥手,“愿意下山的就让他们下山吧,云剑派也不留心不在此的人。”
“鸣宜?!”了训皱眉。
陆鸣宜看向他,“师叔,无心于此的人,留着也是麻烦,还要担负起保护他们的责任。”
他话说的明白,是去是留,自由本人决定。
下山以后就没有魔族了吗?魔在人心,有时候人比魔还可怕。胧月峰,鸟儿喳喳叫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