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网》胤枕杭

3、发烧

　　骏腾超市的两扇门是拉开的，被块砖头抵住门的底部防止门被风一吹就是晃悠，程景愿抬手撩开门帘走了进去，宋归也跟在他身后。
　　一进去的右手旁是一个小桌子，算是收银台，一个男人半躺半椅的窝在收银台和墙壁之间，听见有人进来了，头也没抬的冲着两人问了一句“要什么？”
　　宋归看着脏乱、昏黑的店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眉头，然后问道“你认识刘东吗？”韩文骏沉迷于手机的手游无法自拔 ，随口敷衍倒“刘三？认识，但是不熟，怎么了？”
　　“他不是你发小吗？”程景愿问道。
　　“都是一个岁数的，又是一条街上的，大家都哥们弟兄嘛。”
　　“那——”宋归还想开口问道被韩文骏不耐烦的打断“不是，我说你谁啊，不买东西快走，别耽误老子做生意。”
　　宋归看了程景愿一眼，随后从外套内侧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证件，“你好韩先生，我是宿宁市公安局刑侦队队长，我叫宋归。”听到宋归的介绍后，韩文骏打了一个激灵，态度都比刚才好了几万倍。
　　“警察？那宋警官你找我有何贵干啊！”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和刘东到底认不认识。”宋归板着脸问道。可刚刚态度还算恭敬的韩文骏现在就是死不承认这二十万的事。宋归和程景愿只好先回了局里，回到看守所宋归去找了刘东。一看见宋归进来，刘东就急急开口，“宋宋宋警官我可以出去了吗？”
　　“不行。”
　　“为什么我之前说的都是真话啊。”刘东一脸欲哭无泪。
　　“你的那个所谓的发小不承认给你和那个‘溜哥’当过中间人，也不承认你们的关系，所以现在罪名还在你头上。”
　　“啊？”刘东睁大了眼睛，不是，宋警官你先放我出去，我要和这个狗玩意掰扯掰扯，你看我不打死他，这个憋孙……”
　　本来听到自己还不能出去的消息的刘东脸色发白，现在越说越激动，发白的脸渐渐变红。
　　“喂，那个刘东，你消停点这是市局，不是你家，别一口一个狗玩意一口一个憋孙的，嘴巴干净点。”宋归说道
　　“我停不下来，警官你说我好不容易干净了，当初就……”刘东突然想到什么停了下来，记忆里的两个背影重合，“宋警官我要见，我要见那个之前审我的年轻警察。”
　　“宋归被他的反常弄的有点懵，缓了会才说到“行吧。不过你有什么事。”
　　刘东低着头不说话。
　　程景愿来了之后，刘东看看程景愿又看了眼宋归，欲言又止，程景愿让宋归出去后，屋子里只剩下程景愿和刘东两个人。
　　“你找我，什么事？”程景愿两腿交叠搭在桌子上，双手抱胸，没了刚才严肃的模样。
　　“你不是king的人吗？怎么会和警察在一起？”刘东声音有点不稳，程景愿一副，不愿意搭理他的模样。见程景愿不理自己，刘东更慌了几分“你说话！”
　　只见程景愿懒洋洋开口“我为什么要回答你，你对我来说毫无利用价值。不过…如果你有什么让我感兴趣的东两作为交换的话 我倒是可以考虑回答你的回题。”
　　刘东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裤档处像是在思考。“韩文骏帮‘溜哥’贩毒算吗？”程景愿眉头一挑“具体说说。”
　　刘东想起之前去找韩文骏时，韩文骏正给别人一包粉红色的圆片类的东西。他当时好奇就上网查了一下，没想到竟然是□□后来他旁散侧击的去问韩文骏 ，韩文骏隐约透露出是“溜哥”让做的。
　　程景愿似乎来了兴趣，“还有呢？”
　　“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那你现在能自答我吗？”刘东急切地望向程景愿。
　　“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刘东指起头想要从程景愿眼中有出什么东西
　　“我是活人。”程景愿晃了完腿“商业合作总要和法律打交道，给警局一点甜头，会对商人有利很多。这样的回答满意了？”程景愿起身要走，刘东试探性的喊了一句“景哥。”
　　“有事？”
　　“……”程景愿拧开门把手，走了。
　　宋归单手插兜倚着墙站着，嘴里叼着不知道哪儿来的棒棒糖，见程景愿出来，把原来低着的头抬了起来，“出来了？”程景愿“嗯”了一声。
　　“都说什么了。”宋归问到
　　“韩文俊帮那个‘溜哥’贩毒，我估摸着那个‘溜哥’也就是个挡箭牌，背后肯定有其他人在操纵。”程景愿声音有点哑，还带着点鼻音。
　　察觉出程景愿有点不对劲后，宋归用手背去试了一下程景愿的额头温度。
　　还好，不烫。
　　程景愿垂着头“我没事，就是有点累，等案子结了，我就能去休息了。”
　　“真的？”宋归把嘴里的棒棒糖咬碎，棍子扔到垃圾桶里面。
　　“真的。咱俩赶紧去那个什么韩文骏家里吧，早点结案我年点休息。”宋归看见程景愿眼底的疲惫，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快六点了，我带你去吃饭。”
　　“啊？”程景愿有些不解“吃什么饭？咱们应该先去查韩文骏……”宋归不等他说完就拉着他的手往门口走，不由分说的把人塞进车里。
　　宋归开车到一家店前，下车给程景愿拉开车门，程景愿下了车，“你要带我去哪儿？”
　　宋归在前面带着程景愿住前走，到了一家不起眼的店前，走进去后老板很热情迎上来 ，宋归转过头看程景愿“吃馄饨吗？”程景愿想了想后点点头。
　　宋归笑着冲老板说到“两碗鸡汤馄饨。”老板点点头，比了一个Ok的手势，程景愿刚想拉开正中央位置的椅坐下，就被宋归阻止，程景愿还没问出口为什么，就被宋归拉在角落里坐下，两个人对着一大片玻璃坐下，宋归指了指玻璃对面，是一些老旧的娱乐设施，滑梯，翘翘板秋千……几个小孩在那一块场地来来回目的玩闹，那怕已经滑了十几次的滑梯依旧不会觉得累，他们露出发自内心的那种无忧无虑的笑。
　　程景愿胳膊支在桌子上掌心托着腮。看着对的那群活泼的小孩，心里的忧愁竟然化开了一些不过，程景愿不笑的时候就会让人误以为他不开心，尤其你现在这个样子，像日本动漫里的忧郁男生。
　　老板端着两碗馄饱走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宋归看着那个长的白净俊秀的男生，那个男生则静静的看向窗户外面，看那群小孩嬉嬉哈哈的玩耍。
　　“两碗鸡汤馄饨。”老板把两碗馄饱放到两人面前，然后便离开了。宋归起身去给程景愿拿了筷子和勺子，回来的时候还给程景愿带了一瓶AD钙奶，宋归把带着凉意的AD钙奶往程景愿脸上贴了贴“小朋友先别看小小朋友了，先吃饭，不然一会儿就凉了。”
　　程景愿接过筷子和勺子，低着头吃起来。
　　宋归三两下就把一碗馄饨吃了个干净，简直可以用风卷残云来形容，反倒程景愿，明明刚才还急着去捉真凶的人，现在吃起饭来不紧不慢的，程景愿拿起勺子舀起一个馄饨 ，吹了吹，慢吞吞的吃了进去，再喝一口汤。宋归耐心的等着他吃完。
　　程景愿动作有些迟缓，吃完后程景愿想拿着手机去付账，被宋归拦下“我付过了。”
　　“啊？什么时候？”程景愿整个人显的呆呆的，“刚才给你拿AD钙的时候，好了，快上车。”
　　上车后，程景愿感觉整个人都发晕，座椅调成平放的躺在上面，宋归再迟顿也能看出程景愿身体不舒服着急忙慌的用手去探他的额头。
　　烫的吓人。
　　宋归把车内调打开，又把自己外套脱下来盖在程景愿身上让他尽量可以暖和一点。然后开车往医院去，中途程景愿迷迷糊糊的睡过来几次，然后又睡过去。
　　到医院时，天已经几乎黑了下来，宋归看着程景愿就睡的脸庞似乎是在犹豫要和要叫醒程景愿。
　　最后视线落在程景愿紧皱的眉头上，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怕他的肩膀，“醒醒，到医院了，先醒醒看医生好不好？”
　　“没事，睡一会儿就好了……”程景愿声音闷闷的。
　　宋归看着程景愿，眼里全是无奈“听话，看完医生，回家去床上睡，你这样睡待会腿该疼了。”宋归软磨硬泡的把程景愿从躺着的状态变成坐倚着的状态然后像给娃娃穿衣服一样的给程景愿把自己那件刚才给他盖在身上的外套给他穿在身上，避免他一会儿下车吹风更难受点。
　　宋归下车后去把程景愿那边的车门拉开，把人搀扶下来。
　　“谢谢。”程景愿鼻音重的吓人眼前发黑脚步有些虚浮，被宋归搀扶进了医院，发热部的人不多两个人不用排队就直接进了医生的诊室。
　　一番折腾过后宋归带着程景愿去打吊针，打的时候程景愿左哼唧一下右动两下，就是不乐意打针，拖了两三分钟针才扎进去。中途杨局给程景愿打电话，接的人却是宋归。
　　十分钟前，程景愿的手机响起，宋归不想吵醒刚睡过去的程景愿，准备挂断时，却看到备注是杨局，宋归担心有什么要紧事，思考再三，滑动了接听键，杨局的声音从听简传出“喂，小程，我怀疑这案子和蛛网有——”
　　宋归咳了一声“杨局是我宋归。程景愿他发烧了，我送他来医院看医生，现在他睡着了。”
　　“杨局“嗯嗯”两声“那行，让他先好好养着身体，别太操心案子了。”
　　“好，我会转达的，”挂断个电话后宋归又回到椅子上。
　　不远处一个摄像头对着他俩，持摄像机的人按动几下快门就匆匆离开了。

　　第二天，程景愿蜷在白色被子里醒时已经上午九点多了，他眯了眯眼适应光线后，翻了个身，才突然发现，这不是自己家，程景愿“嗖”一下坐起身。
　　他四处看了看.房间是很简单的布置，白色整洁的床，一个铺了一层薄薄的白色毛毯的飘窗，以及一个粉……色的毛绒小熊？
　　这是女孩子的家？？？
　　宋归听到动静后就快步走过来，见程景愿醒了以后，指了指洗手间，“去洗漱，然后下来吃饭。”程景愿看着宋归，有些呆，似乎还有点懂懂，宋归穿着一件宽松的T恤，下身穿着一件黑色休闲裤，显得整个人随意且散漫。
　　这是宋归家！？！！
　　等程景愿从二楼下来的时候宋归已经坐在餐桌上等着他下来了。
　　“抱歉，在洗手间磨蹭了一会儿。”程景愿嗓子还是有点沙哑。
　　“没关系。”宋归把装着蜂蜜水的玻璃杯放到程景愿面前“蜂蜜水，喝了对喉咙好一些。”
　　“谢谢。”程景愿其实并不喜欢蜂蜜的味道，觉得蜂蜜的味道有些刺鼻，可今天他居然安安静静的把一杯蜂蜜水喝完了，这杯蜂蜜水，甜甜的也不发腻，喝完后回味还有点甘甜。
　　“我不清楚你喜欢什么，而且你又发了烧，我就给你煮了点粥，然后煮了一个荷包蛋，我去给你。”说着宋归起身去厨房一手拿着一个碗出来放到程景愿面前，一个白瓷碗里装着瘦肉粥，碗里白色的米粒和风沫以及绿色的葱花点缀，让看看了就食欲大增，另一个碗里盛着一个漂亮的荷包蛋上面淋了一些褐色的酱汁，看起就很可口。
　　几分钟后程景愿把粥吃的干干净净，却没有动那个荷包蛋。
　　宋归注意到后问道：“怎么不吃荷包蛋？不合胃口？”
　　程景愿急忙摇摇头 ，“不是的，是我不喜欢鸡蛋，从小就不喜欢吃。
　　宋归“啊”了一声，“小孩还会挑食啊。”程景愿低着头，用勺子拨楞着碗里的那个荷包蛋。
　　“尝尝吧，医生说你是这两天没休息好，营养也没跟上，又受点凉，这才发烧的，吃一个蛋补充一下营养。”说完宋归又补充了一句“等你身体好了我再带你去吃点好的。”宋归这样说，程景愿只能不情不愿的吃了那个荷包蛋。
　　程景愿用勺子把荷包蛋割成小块一小块然后一口一口的慢吞吞的吃掉。见程景愿听话的乖乖把荷包蛋吃掉，心情颇好了一些，哼着小调去厨房洗碗去了。
　　等出来收碗的时候他望着程景愿的眉眼，说道
　　“程景愿，我们现在算朋友了吗？”
　　“算。”
　　程景愿回答的干净利落，然后想了想又补充道“算好朋友。”宋归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
　　下午，去市局时只有宋归去了，而程景愿则自己离开了 。
　　到了局里，许午急急忙忙过来“宋队，我们上午去铜雀路找韩文骏时发现他把店转让了，我们去问了一些人，都说他回老家了，杨局去市里开会了，您电话也打不通急死我们。”许午是宋归的副队，不过胆子小干什么都是畏缩缩的，做什么事都要先问别人，就像现在这样只能苦苦等着宋归回来再做决定。
　　宋归想了想“去查，查他的户籍、以及昨天下午三点到今天上午十点的所有车站，机场以及电子购票的购票记录。”
　　程景愿的消息弹了出来。
　　禾：案子怎么样了。
　　[表情一微笑]：韩文骏跑了，现在不知道躲到哪儿了。
　　禾：去华林村看看。
　　看着程景愿的消息，宋归鬼使神差的发了一句 ，
　　[表情一微笑]：“你去哪儿了。”
　　程景愿没回，宋归看着再也没有动静的手机，暗自咕哝道“刚才还说是好朋友呢。现在就不回我的消息了。”
　　这一幕被方欣然躲在工位上看了个清楚。方欣然和那位闻法医手下干的实习生小王悄悄说道“你看宋队，他肯定陷入单方面的爱河去了。”
　　小王睁巴着眼睛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方欣然伸手比出一个框架把宋归框在里面，你看宋队刚才对着手机嘴角从平直的上扬二十五度现在又回归平直，这说明宋队现在肯定暗恋谁，而对方只把他当朋友。”方欣然有些娇傲的指了抬下巴，小王一脸崇拜“哇，欣然姐，你怎么看出来宋队他嘴角上扬了二十五度啊太历害了吧。”
　　方欣然有些尴尬的看了小王一眼“其实，我也不知道是多少度反正他嘴角上扬了，你记住这个就行。所以我们亲爱的宋队100%有喜欢的人了。”
　　“方欣然！”宋归依旧低着头看手机，却带着些怒气气的喊了她名字一声“你来局里做贼啊！别以为躲桌子后面我就看不到你了，你很闲？”
　　方欣然立刻收回了比框架的手，对看小王说“他怎么发现的，难道我们还不够隐蔽？”
　　小王心说你声言大的从门口都能听到更何况只隔了两个桌子的宋归，但她不能说，只能点点头，附和道“没错 下次我们应该更隐蔽一点，不要让宋队发现。”
　　听见两个小姑娘在下面嘟嘟囔囔的说话，宋归冷不丁来一句“我不聋，我不是一队的魏队长，耳朵还好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