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参拜（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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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浪哗啦哗啦，琵琶铮铮作响。
吃过了新年的年糕和镜饼后，荣子掰着手指头算自己的年龄，她马上就要八岁了。
八岁的她微微抽条，虽然还是白皙可爱的样子，但稚嫩的五官已经能看出来遗传自长辈的美丽轮廓。
八岁的荣子在家中唱念做打，学会了皇室祖传的琵琶技法；学会了用弯弯曲曲的假名就着《古今和歌集》编出看起来像模像样的和歌；学会了隐姬耐心教导的风雅的颜色和物品搭配；学会了在外人面前装模作样的语调和仪态……
更重要的是，她已经用时刻骚扰老父亲、打扰他念经的熊孩子行为，磨着他将《女诫》中的汉字学了七七八八。
当然，只学汉字，里面的“哲理”她是一句都不听。
在管家看来，自家的小姐虽然出身不如自视甚高的京都贵女，但是小小年纪就已经展现了不同寻常的风姿，看起来丝毫不输任何一位大臣的女儿；
在依旧经常送鱼的阿珠看来，小姐越发有了她无法形容的高雅气质，有时候小姐也会教导自己写字，那时候的她就像是严肃的老师，想必名师教导的男公子们也不及明石庄园的小姐吧；
而熟悉内情的隐姬和阿丰知道，荣子从头到尾都还是那个只认自己的理的荣子，她会在有求于人的时候百般痴缠、仗着长辈一个疏忽就能为了达成目的拆家，而她们也会睁只眼闭只眼给女儿放水，不让小狗拆家事件发生：
比如荣子偷偷从明石道人的旧书房运出、藏在自己房间里面的《诗经》、《论语》，还有被她涂涂画画后半本，永远只拿带标题的前半本在明石道人面前摇头晃脑瞒天过海的《女诫》，她们都故作不知。
她们也知道，在外人面前，荣子已经学会了装相，会刻意捏着音带，用假装尖细的嗓音，温温柔柔地应付除了母亲和阿荣的所有人，看着确实是一派温柔的符合世人期望的“淑女”的样子。
“老天有眼啊，我就知道我的教育没错！”
从礼佛中纡尊降贵，和隐姬聊天的明石道人万分感慨。
等再过几年，“明石姬”的称号就能和别人家传出的“某某姬君”一样，被他成功营销出去了呢！
如果是八年前、甚至是五六年前，隐姬一定会顺从地附和丈夫，然后和他一起高兴女儿的“贤淑姿态”；但是如今，她一边为女儿的优秀骄傲，一边有些不想对着丈夫笑了。
她的女儿，有着不输于男儿的才学，哪里是只能存在于温室的解语花啊？
不知不觉间，连隐姬都没有意识到，在她心中的荣子、她的小月亮的对照组，不是明石的小姐们，而是当年有名师教导的她的堂兄弟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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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华经书长，日夜勤侍奉。守得天日出，檀香供果蔬。”
阿丰念叨着隐姬帮她写的和歌，在女眷们的小佛堂中虔诚敬香。
随着早年欺负她的兄长意外亡故，曾经被赶出的旧房子在隐姬的吩咐下被管家办理，终于归还到了她的名下。如今阿丰恨不得日夜为神佛祈祷，这辈子一定爱护好隐姬的女儿，她的小姐荣子。
“嗯？去吉明神社参拜吗？”
这是兢兢业业照顾荣子的阿丰这几年唯一提出的愿望，隐姬不仅同意了，而且自己也很是心动。
“上次出去礼佛还是当年从京都回来的路上去初濑的观音寺参拜呢，这次我也请大师测算吉日，和你一同出门参拜吧。”（注）
随意翻佛经的荣子竖耳朵：妈妈要出门！
快速爬到妈妈身边大蹭特蹭。
不知为何，看着明明是越长越有美人样子的女儿，明明是自己心中就像月亮一样皎洁幽美的孩子，隐姬却觉得自己幻视了。
似乎光洁的月亮上突然长了一个谄媚的狗狗头。
［狗头叼花.jpg］
隐姬摇摇头，甩出脑子里奇怪的景象。
她从梅色的绸衣中伸出养尊处优的白皙双手，按住了这个在母亲面前放飞天性的欢脱孩子摇晃的脑袋：
“知道了，不会忘记你的。还有别扭来扭去了……你的白裙子要脏了。”
不过没关系，月亮就该干干净净的。绸衣脏了就扔掉，她再给女儿买新的就好了。
“不用，母亲。”荣子显然了解母亲的未尽之语，“小心擦干净就行，我不是浪费的坏孩子。”
“每一食，便念稼穑之艰难；每一衣，则思纺织之辛苦。”（注）
荣子和隐姬说着自己偷偷背过的汉书。
这是属于她和隐姬的默契，隐姬知道明石道人久不光顾的“经济仕途”旧书房莫名其妙失踪的汉书的去向，也只装作不知，从不过问。
她看不懂书上方方正正的只有家里的堂兄弟们才能光明正大学习的汉字，但她看得懂女儿不能对父亲这个汉字的授予者展现的隐秘快乐。
“父亲不会阻拦吧？”想起来了这个只让她看《女诫》的人，荣子狗狗祟祟。
隐姬顿了一下，放缓了抚摸荣子额发的手。
“会的吧，你还没长大。”
在荣子还没成为声名远播的“明石姬”的时候，一家之主明石道人还是会网开一面的。
那……
等“明石姬”长大的时候呢？
“太好了！”得到母亲准话的荣子没想到那么远。这时候，欢快的孩子已经跑到另一边，和再次拜佛完毕的阿丰聊了起来。
去神社可以祈福、可以祭拜、可以求护身符……
最重要的是，她上一次离开庄园还是夏天去山腰的庄园度假，再上一次就是去那个天赐耀祖家了！
“小姐的生辰就是这时候，今年……”阿丰提醒荣子。
而荣子的心早就飞出去十万八千里了：“去神社，就是今年的生辰礼物了！”
终于，能出去撒欢了！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参拜（上）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