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神话]酒神祭祀曲》妃莲

7、第 7 章 女神的眷顾

　　为未来做好打算之后，德里亚阿努斯决定开始一天的工作。

　　祈祷着狄俄尼索斯杀人的时候没人看见，德里亚阿努斯不得不带着如此沉重的压力去城里讨钱，他现在身上一个子都没有，以这种状态带着狄俄尼索斯离开忒拜，很快就会因为各种意外而死去，包括食物的短缺，可能出现的疾病，抑或是被野兽攻击……德里亚阿努斯几乎能想象出一百种死法。

　　因此，他们需要钱财和食物，新的衣服和武器。

　　德里亚阿努斯要把狄俄尼索斯养得白白胖胖的，所以他必须要努力。

　　之前那个地方不能再去了，德里亚阿努斯明白，他需要去相反的城市北方讨钱，但同时德里亚阿努斯也无法把狄俄尼索斯一个人留在山洞里，因此，他对那件包裹在狄俄尼索斯身上的黑色外套做了一点点改造。

　　狄俄尼索斯不习惯脂粉的味道。

　　但是德里亚阿努斯将脂粉涂抹在狄俄尼索斯的脸颊之上时，这个脑子满是混沌的傻孩子还是忍住了。

　　狄俄尼索斯紧紧抿着嘴唇，德里亚阿努斯的手指轻轻涂抹在狄俄尼索斯的嘴唇之上。

　　“抿一下嘴唇，伊里福斯。”德里亚阿努斯作出了一个抿嘴唇的姿态，狄俄尼索斯有样学样也抿了一下嘴唇，见状，德里亚阿努斯露出了安抚的笑容：“好乖好乖，等一下哥哥给你打扮。”

　　说实话，虽然狄俄尼索斯瘦弱到干巴巴的，但是这只小山羊的颜值没的说，肌肤虽然是偏向麦色的稍黑，但是五官绝对精致，下巴尖尖的，不像是同龄孩童一样有着婴儿肥，但配合着那双紫色的大眼睛，莫名有种楚楚可怜的样子，所以德里亚阿努斯一点点地为狄俄尼索斯化妆，梳理黑色的发丝，德里亚阿努斯将那些黄铜的首饰为狄俄尼索斯的黑色发丝卡上，又将那黑色的外套稍微缝制……或许也不算是缝制，不过只是将一块布料用别针别起。一条属于女孩子的裙子就穿在了狄俄尼索斯的身上。

　　“哎呀，真可爱！”

　　德里亚阿努斯退后了几步，他忍不住捂着嘴巴称赞着狄俄尼索斯的可爱。

　　“真像一个小女孩呀，伊里福斯！”

　　德里亚阿努斯看着委屈地噘着嘴吧的狄俄尼索斯，他发出了轻快的笑声：“我还没有过妹妹呢！”

　　狄俄尼索斯有些难受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德里亚阿努斯阻止了狄俄尼索斯的行为。

　　“不可以哦，现在，你要学会适应这个姿态，伊里福斯。”

　　劝导了狄俄尼索斯，德里亚阿努斯将小鼓拿起，他用清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面容和身体，接着温柔地抱起小小的狄俄尼索斯：“走，我们去讨钱。”

　　小小一只的狄俄尼索斯根本不重，这只小山羊瘦弱得轻飘飘的，哪怕是从小吃不饱穿不暖的德里亚阿努斯都能轻易抱起，狄俄尼索斯乖巧地圈着德里亚阿努斯的脖子，将面颊靠在德里亚阿努斯的怀中，紫色的眼眸咕噜噜转着，只是瞳孔之中的混沌又表明狄俄尼索斯的先天不足。

　　其实德里亚阿努斯自己也没底，他甚至不知道继续在忒拜城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只是他别无选择。

　　甚至德里亚阿努斯不明白他怀中的狄俄尼索斯是一个何等麻烦的存在，他只是凭借着一腔孤勇而行动。

　　德里亚阿努斯今日的选择是城市的北方，他的心中虽然满是惶恐，可一旦进入表演状态，他就顾盼神飞，艳丽无比，他敲着手中的小鼓，吸引了路人的注意，他赤裸着双足，举起了手中的小鼓，围观而来的士兵对他大喊道：“跳个舞！”

　　德里亚阿努斯见状更加卖力，他用尽所能舞蹈，边跳边唱，他的歌曲是一首来自弗里吉亚的小调，那是歌唱一位被称为“大母神库柏勒”的女神的调子，他纤细的腰部扭动着，随着鼓声旋转，他甚至还能做一些高难度动作，毕竟流浪几年，没几个绝活也活不了这么久，他后仰，用手臂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从上而下翻了个身体，又稳稳当当地站起身，他旋转着，跳跃着，绿色的裙摆之上坠着的吊坠和腰间的铃铛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他笑得妩媚，甚至比少女还要甜美。

　　当手中的铃铛随着最后一个颤抖而停止响动之后，德里亚阿努斯的表演也结束了。

　　他弯下腰，伸出手中的小鼓，鼓起勇气向着周围的人讨钱。

　　三三两两的围观人群给了钱和吃的，有面包，一个石榴，数十枚青铜币，以及一朵小女孩送上的可爱白色小花。

　　看见小女孩放上小花的时候，德里亚阿努斯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这些孩子，总是让他喜悦。

　　接着，德里亚阿努斯朝着那几个士兵而去，刚刚他跳舞的时候，那几个士兵叫得最欢，发出的笑声也是最响的，所以德里亚阿努斯猜测，这些士兵应该很满意他的表演，因此他来到那几个士兵的面前，伸出手，露出了一个妩媚的笑容。

　　其中一个士兵丢出了一枚银币。

　　但轻蔑地丢弃在了地上，而非德里亚阿努斯的手里。

　　“捡起来。”士兵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德里亚阿努斯已经习惯了这种对待，他弯下腰，准备捡起银币。

　　但是下一刻，一只脚踩在了德里亚阿努斯的手臂之上。

　　“我让你捡起来，但是不是用手，而是用你的嘴巴。”

　　德里亚阿努斯的身体停止了，他能够感觉踩在他手背之上的那只脚的用力，纵使德里亚阿努斯一直以跳舞和卖笑为生，无论再怎么卑贱都能很好地活下去，可是今天，德里亚阿努斯却不想卑贱地求饶。

　　因为是在狄俄尼索斯的面前，因为是在弟弟的注视之下。

　　德里亚阿努斯不想在狄俄尼索斯的面前作出卑贱的姿态。

　　说是可笑的自尊也好，但德里亚阿努斯不愿意让狄俄尼索斯见到如此狼狈的自己。

　　因此，他抬起头，看着那个居高临下的士兵，缓缓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我不要。”

　　德里亚阿努斯面无表情地说道。

　　他推开了士兵的腿，让那个居高临下的士兵一个踉跄。

　　德里亚阿努斯站起身。

　　“别侮辱我。”

　　德里亚阿努斯冷冷地说道，他收好那些讨来的青铜币，准备转身离开。

　　但是下一刻，一道猛烈的拉扯将德里亚阿努斯狠狠扯在地面之上。

　　“我说，捡起来，用嘴巴。”

　　居高临下的士兵再次重复了一遍。

　　就在那只肮脏的手伸向德里亚阿努斯的刹那，一道小小的身影从阴影处而来，快如闪电。

　　是狄俄尼索斯。

　　这只小小的小山羊，像是一只真的小山羊一样，狠狠地撞向那个威胁德里亚阿努斯的士兵。

　　狄俄尼索斯死死抱着士兵的大腿，用牙齿狠狠咬在了士兵的大腿之上。

　　“你这个小贱人！”随着士兵的咒骂而来的，是抽打，但狄俄尼索斯抱着大腿就是死死不动，直到士兵抓住狄俄尼索斯的后颈部位的衣服，把狄俄尼索斯拎了起来。

　　德里亚阿努斯尖叫的声音响起：“别动他！”

　　德里亚阿努斯跪在地上：“我可以捡起来，用嘴巴。”

　　说罢，德里亚阿努斯缓缓俯下身体。

　　“不要！不要！哥哥！”狄俄尼索斯大叫着，惹得士兵伸出了大手想要狠狠打在狄俄尼索斯的身体之上。

　　“滚开！垃圾们！”

　　就在德里亚阿努斯准备用嘴巴捡起银币之前，一道浓烈的声音响起，这声音一听就很强壮，德里亚阿努斯还未察觉的下一刻，士兵们痛呼的声音响起。

　　德里亚阿努斯下意识抬起头。

　　他看见狄俄尼索斯被一个高大的身躯夹在腋下，周围的地上是那几个士兵满脸痛苦的姿态。

　　德里亚阿努斯抬起头，他看见了一张高大的，因为逆光而隐藏于阴影之中的面颊。

　　高大的身躯弯下腰，把银币捡回，递给德里亚阿努斯。

　　德里亚阿努斯呆愣着：“……谢谢。”

　　许久之后，德里亚阿努斯才发觉要道谢，他站起身，警惕而紧张地接过狄俄尼索斯。

　　德里亚阿努斯怀抱着狄俄尼索斯，一枚银币再次随着粗糙的大手出现在德里亚阿努斯的面前。

　　德里亚阿努斯下意识接过银币，他把银币摊开在手心，银币之上，雅典娜女神的形象跃然于上。

　　“跟我来。”高大的男人顿了顿：“看在雅典娜女神的份上。”

　　德里亚阿努斯有些迷惘，但是雅典娜女神对他来说意义非凡，他曾经在多多纳圣地将鲜血奉献给雅典娜女神，他不知道眼前这个高大强壮的男人是不是雅典娜女神的眷顾，因此他犹豫地看着手中的银币，不知道自己因不应该跟着男人。

　　“如果你想救你怀中的孩子的话，就过来。”站在不远处的男人停顿着，看着德里亚阿努斯：“仅仅只是你抚养他，他很快会死去，他并非一个健全的孩子，而是被诅咒沦落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