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环》介介牛栏山

3、第 3 章

　　（6）

　　屈原是一个极好的人才，能文能武，心思细腻，但偏偏长了一张浸满了毒的嘴，总是当众指出我和他同僚的过失。纵使万般的欣赏，也不免暗骂几句。他是个极其正直的人，不曾沾染半分黑暗。但这过于的正直又在不久前招惹了大多的人。

　　“屈平！”我抬起手，打断他与另一个人的对话。他皱了皱眉几次张嘴却并未说什么。“上官大夫，我命他造为法令是经过深思，容不得你在这里放肆。况且我一向信任他”我转过头来看屈原，“但是，改革一事，日后再谈。”“大王！”他起步向前，却被我止住。“若有异议，下次再说。”我起身离开。

　　我走到湖边，等待屈原。不久他便站在我的身后：“大王，改革…”“坐下谈。”我坐下打断他，他却迟迟不坐。“罢了，我知你因此事而怨恨我…”“臣从未怨过大王！”他仓皇向前，握紧的拳冒出青筋。“屈平，”我忽视他握紧的拳，“倘若你此番改好，自然是升官加爵；可倘若没有，就算是我也难以护住你，你也别怨我不为旧情。”我轻笑着，拍着他紧绷的手。他似涨红了脸，答道：“臣定不负望。”

　　屈原走后，我孤身留在亭子里，倚着栏杆逗弄靠近的荷花。“屈原啊…”一朵荷花被折下，落了几片花瓣。“无联无系，无婚无因，掌朝中重权，与多方为敌为友，倘若一意孤行，纵然是我也未必护他周全。此番改革，定损我熊氏，甚然使其覆灭，而他可能获利无数，千古留名，亦或是遗臭万年…”我的脑子里有东西要破土而出，心里发痛的紧，抓握的手不觉间陷入荷茎，揉碎花朵，无数个碎片顺着指缝落入湖里，竟引来鱼群啃食。“我与屈原相识良久…”我不由得开口，“我与屈原相识良久，他的为人我是知道的。可我族虽对外任风吹不倒，但内部早已有蛀虫在其中，早已不及当年。纵然我呵护这尊大树，以雷霆手段去除其中蛀虫，但依然无济于事。只一个机遇，便可将我族扳倒。近来只有我及表叔各增二子，此外竟无一子。我信任屈原，他从未混晓黑白，他掌权我定然放心，且屈氏早已没落，只他和屈匄几人是成器的，他做不出也无法做出这种颠覆伦理之事…”我用布拭去手上的汁液，“但他这种心高气傲之人，当真愿在我身下服侍吗？该寻个机会好好搓搓他的锐气…”我猛然清醒，却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7）

　　我去寻了与屈原对骂的人——上官大夫，也是我的表叔。

　　“上官大夫，今日可安好？”我缓缓坐下，望着满脸怒气的上官大夫。“可太好！”他的语气很冲，但这足以使我笑容加深。“上官大夫，你好大的威风！”他慌忙低头，意识到自己语气太冲，“回大王，臣不敢。今日一切安好，只是肝有些上火。”“那可更莫要生气了。”我轻抚衣裳的褶皱。他一滞，随即说着：“大王，只是这河有源头,病有成因，也非我作践身子，是今日一事…”我抬头止住他的话。“表叔，屈原一支早已没落，纵是翻身也见不了太大的水花。他一人自然顾不了所有。况且我听闻燕国也将要改革…”他猛然抬头不住的发笑“哈哈哈！我明白了，我明白！定然…”“上官大夫！隔墙有耳啊…”“臣明白！臣定然使楚国富国强兵！”我收敛了笑，起身按住他的肩膀“表叔，万物多变，顺其自然就好。我自然是最看重你的，上官大夫。”他俯下身来：“臣定不负望！”我踱步离开，关上了他小人得志笑声的门。

　　（8）

　　上官大夫果然不出我所料，在燕国改革中动手脚又派人私下流传燕国贵族将灭的消息，使燕王被贵族包围，第三大国顷刻崩溃。我整理着桌上的纸页，听到这个消息后不由的感慨：“燕国曾将齐国击溃，如今竟也到这种地步，可谓因果啊…”我身边没有一个人，我说给我自己。

　　上官大夫在众臣面前痛哭流涕，诉说屈原所做的“坏事”。“大王屈原。实在是心高气傲，口遮无拦。让他制定法律，他却只顾夸耀自己，还说什么‘除了我就没有人能做’这种话来。况且燕国的改革与他的改革不谋而合，燕国的下场大家也都见识到，而屈原还想着推进改革。谁知他安的什么心啊…”纵使我料想一切，听到这话却还忍不住拍桌子：“屈原！我不追究你自舞自耀。但你这改革恐是要灭楚国，要覆我的位！”屈原忍不住向前，有几个侍从前去阻挠他，大概是上官大夫的手笔。“大王，我的改革不会如此，况且燕国灭亡…”他的嘴被侍从堵住，不能发声。“是上官大夫的手笔”我在心里补充道。

　　“行了，念在旧情上我也不再追究了。但这法令的就交给上官大夫”我起身，装作怒气离开。而屈原挣脱了他们的束缚，大声的喊着：“大王！大王！”

　　我私下寻了上官大夫，见到了屈原的法令大纲。我掀开，字字观吟，字里行间，竟全是兴国复兵之路。我抬头看着上官大夫：“这大纲是好，既然造就他的人不在，那你更应该完善，富国强兵。若你完好，你儿子日后不愁什么。但是…”我看着他额头上冒出冷汗“倘若你不行，你也知道我的手段。要是你的这些伎俩只用在这些害人上，那我不介意再来除‘尘’”他明白我在说什么——但是我刚上任时，震撼众人的大扫除。上官大夫连连弯腰表示在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