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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第 1 章  ...
            
                
                
                    - 
                          海伦娜是著名的改革派大公康斯坦丁.尼古拉耶维奇的外孙女(虽然他现在已经不再受到重用)。父亲乔治.奥古斯特.阿尔伯特维多利亚女王的儿子,她受到这位祖母的喜爱很大一部分是来源于女王对乔治的爱。父母去世后,她被大公带到俄罗斯生活,她的容貌具有浓厚的日耳曼特点,无疑是宫廷的宠儿—
  海伦娜刚出生时,她的父母给她起了个名字,叫她“罗莎”,直到次年1月她受洗。已故皇太后玛丽亚总是“小叶莲娜,小叶莲娜”的叫她。起初,海伦娜的父母想给她起名亚历山德拉,以纪念她的外祖母。但遭到了家人的反对。
  其中,皇太后早些时候给她的母亲玛丽亚.康斯坦丁诺夫娜女大公写了一封信。在信中,她坦白了自己的想法,并希望在第一个名字之后加上“亚历山德拉”,因为她早夭的大女儿也是“亚历山德拉”。她相信“亚历山德拉”会带来“不幸”,尽管并非所有名为亚历山德拉的具有罗曼诺夫血统的孩子都会身负不幸的命运。或许真的有诅咒,因为皇太后忘记了她的女儿亚历山德拉和海伦娜的母亲一样都被称为“丽娜”
  最后,海伦娜的父亲乔治王子第一个接受了皇太后的想法。他理解并尊重她的意愿,因为他希望海伦娜成为他们唯一的孩子。尽管母亲玛丽亚一直认为这只是一个谣言,但乔治依然接受并听取了他的母亲维多利亚女王将“亚历山德拉”改为“海伦娜”的提议。女王认为孩子的血统适合一个在俄国接受度高在英国使用广泛的名字—而海伦娜是叶莲娜的变体。她的名字承载着家族女性的影子:祖母、姑姑爱丽丝与维多利亚和母亲。然而,女王后来发现,这个孩子总是看起来不开心,想法总是很悲观。实际上她也不愿意交什么朋友。小时候,她最好的朋友是父母养大的猫狗“奈吉”和“奥利弗”。作为英国君主的孙女,她从出生起就被称为“萨克森-科堡和哥达的海伦娜公主殿下”
  一八八四年六月十四日
  海伦娜望向新娘,表姐伊丽莎白·费奥多罗芙娜裹在银线刺绣的俄罗斯罩袍里,像朵被冰霜包裹的铃兰。家族里的人都亲昵地称她“艾拉”
  伊丽莎白的母亲和海伦娜的父亲是一对双胞胎,两家人经常见面,她们年纪相仿总是有聊不完的话题。从前她们玩过家家,海伦娜永远是那个扮演丈夫的,她会压着嗓子对艾拉说“以后我娶你,我接着扮演你丈夫。”这时所有人都会咯咯笑的停不下来…
  海伦娜又看向新郎,她母亲的堂弟谢尔盖.亚历山德罗维奇。伊丽莎白和谢尔盖相识已久,但在谢尔盖的母亲去世之前,他们的关系非常普通,只限于家庭聚会上的点头之交。1880年,玛丽亚·亚历山德罗夫娜皇后去世,这让同样失去母亲的伊丽莎白同情他。两个相似但根本不同的灵魂因为这件事情相互吸引。
  长相漂亮的伊丽莎白的追求者她的表哥德国王储孙威廉王子以及许多海伦娜都要忘记的王子,不过威廉并未得到伊丽莎白的青睐,威廉的表弟也同样没有成功。这会是很多人记得,触不可及的月光。
  与伊丽莎白不同,海伦娜的追求者连在与她相处之前都需要经过她祖母的同意,因为她是个孤儿
  这次婚礼黑森家族成员都参加了,这或许是一个得到祝福的婚礼。默认所有人都忘记了丑闻(艾拉父亲之前在大女儿婚礼时偷偷的结了婚)他们祝福这对新人。
  海伦娜站在柱子的阴影下,珍珠项链的冰冷寒意渗进锁骨——这是她已故的母亲、女大公玛丽亚·康斯坦丁诺夫娜最爱戴的珍珠。
  胸前只别着一枚由皇后赠送的蓝宝石鸢尾胸针。她的脸上有明显来自父亲的消瘦但她又有些偏方,融化的奶油般的皮肤,梳着当时流行的发型。纤细的眉毛,深邃的五官突出了她从母亲那里继承的眼睛:绿色的,深色的头发。
  当她机械地用手指在扇子的珐琅扣上时,珍珠就像泪水。
  她是一位美丽的公主。身上是来自父亲的影子,不论是外貌还是习惯。她不像家族中的其他姐妹,就如他的父亲也不像其他兄弟。  小时候,她是一个胖乎乎的女孩,在父母的爱和关怀下长大,父母把所有的爱都献给了她。她已经哭不出来了。“为何要经历如此艰难,你为何如此对我?让我的家不像我的家。让我的外公不像我的外公,让我的外婆不像我的外婆!”海伦娜每次去到教堂,她总是这样想,“你是否是嫉妒?因为嫉妒所以毁掉我的家庭!”
  但海伦娜每一次这么想,她就会质疑自己一次,“带给我的苦难是因为我生来就要承受的因为我深信无论是死,是生,是天使,是掌权的,是有能的,是现在的事,是将来的事,是高处的,是低处的,是别的受造之物,都不能叫我们与神的爱隔绝;这爱是在我们的主基督耶稣里的。”
  但父母的早逝给年轻的海伦娜留下了印记。她有时会变得沉思,尽管她对家人总是很好,朋友们记得她有一个开朗明亮的灵魂。看到伊丽莎白的幸福,她真诚地为她的表姐感到高兴。她总是希望亲人们能找到平静和快乐——这是她最亲密的愿望。
  当那道目光第叁次出现在她的余光里时,少女倏然抬眸,恰巧抓住了青年未来得及收回的视线。
  海伦娜感觉到了他的目光——不是偶然,而是注定会发生的一样。这让她的心跳更加频繁,她以前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睛,蓝色的、深邃的眼睛,就像五月沙皇村上空晴朗的正午天空。
  他们俩都没有选择移开目光。
  他的睫毛很长投下一片阴影,鼻梁高挺线条流畅,五官深邃。有一头偏金的褐色头发。很少见的气质,如阿多尼斯但又不失温度。身材极高极瘦,超过6英尺。
  那一刻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是短短几秒,或许不是因为时间此刻失去了意义。
  他对海伦娜微微一笑,就如春天的一缕微风。仿佛在烛光中闪烁着神性的辉芒,宛若上帝亲手雕琢的杰作。  至少此刻在海伦娜的眼中是如此。海伦娜无可抗拒地被吸引——那蕴着忧郁的眉宇间毫无锋芒,只有令人舒适的宁和。
  第一次见,但早就从无数人口中听到过的人:那位受托为新婚夫妇捧持金冠的伴郎之一。
  谢尔盖的挚友。已故亚历山大二世皇帝的教子——
  鲍里斯·尼古拉耶维奇·尤苏波夫王子。
  2
  海伦娜没有在后来的舞会上找到与那位青年攀谈的机缘。他如同晨雾般消散在海伦娜的视线里,或许是让起舞的人群吞没了。
  待到重逢,已是遥远英格兰被枫叶覆盖的九月。
  ——
  一八八四年九月五日
  狩猎季
  那天,海伦娜像往常一样去到附近。为什么?她也不知道。这只是个习惯。
  海伦娜看着湖面上倒影的自己的脸时,挑了挑眉,歪了歪嘴。
  湖水的镜面将少女蹙起的眉峰映得分明,与俄国亲戚比起来有些长的鼻子,还有那永远为琐事烦心的眉——父亲乔治.奥古斯特.阿尔伯特身上的特点。
  海伦娜正欲扔出石子搅碎这恼人的倒影,却听得身后落叶沙响。
  一道男声在此刻响起:“海伦娜公主!”两个月前那双令她午夜辗转的蓝色瞳孔,此刻正盛着如黄金般的夕照。
  之前的蓝眼睛,现在看起来更像是灰色。
  海伦娜怔住了。她垂下眼帘,作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可此刻这阵风有一次调皮,偏要掀乱鲍里斯帽檐下梳得齐整的鬓发。
  “您还记得我吗?两个月前,在伊丽莎白公主的婚礼上。”他很快开口,未等答复便继续说道。
  海伦娜从来没有忘记,相反她总是关心他。她握着手,走到鲍里斯所在的地方,说:“当然,我永远记得你。”
  海伦娜在鲍里斯附近停了下来,他给了她一个灿烂的微笑,“真的吗?”
  鲍里斯的反问句对海伦娜来说是致命的,因为到底她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孩。
  她朝鲍里斯微笑,有些害羞。
  松针在暮色里簌簌作响。“鲍里斯!”当那声呼打破了此刻时,鲍里斯身子微微一滞。
  海伦娜下意识地看着声音的位置。阿尔伯特的身影从枫树后转出,蓝眼睛在帽檐阴影下闪烁,跟泰晤士河面春天未融的浮冰一样。
  “大家在等你。”
  他是马尔博罗公爵的弟弟阿尔伯特。
  阿尔伯特向海伦娜躬身行礼,“尊贵的殿下,请宽恕我这不期而至有些突然的打扰。”
  “不,也许我打扰了你。”海伦娜说,看了眼 鲍里斯,“下次见,鲍里斯。”然后她对他微笑。“希望你们得到了狩猎女神的祝福。”
  *
  阿尔伯特从厚呢料红色猎装口袋里拿出一根玳瑁烟斗,烟草的烟雾模糊了阿尔伯特的视线。“鲍勃,你打算上演一场浪漫故事?”
  鲍里斯扭头看着阿尔伯特:“你更适合去连载爱情小说。”
  “你是觉得我可以成为下一个简?奥斯汀?。”阿尔伯特笑道。
  “我可没有说过。”鲍里斯无奈摇了摇头。“咱们两个不是来演剧目的,可以走了么?”
  “至少还能换钱看医生,或者去提高你的幽默细胞,让你更快俘获伯爵小姐的心。”鲍里斯说
  “你应该习惯我的“幽默”,鲍里斯。”
  3
  在太阳落山之后鲍里斯无意发现了海伦娜。
  “海伦娜?”见她躺在草坪上,闭着眼睛。他小心的,低声说道。
  海伦娜听到声音,睁开眼睛,就看到鲍里斯在后面站着低头看着她。
  “鲍里斯!”她坐起身笑了起来,“你吓了我一跳。”
  对于鲍里斯的到来她保持惊喜 笑容满面。“我没有想到你会来找我。”
  在鲍里斯笑的时候最后的阳光照在他身上。温暖,舒适。“我也很意外,没有想到你还在这里。”他本来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
  鲍里斯说完便坐到了海伦娜的旁边。“这里很漂亮,不是吗?”他说着,看向她。
  海伦娜枕着双臂重新躺下,草叶的清香萦绕鼻尖。“你们尤苏波夫家的孩子像是用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性格,初见时还以为你会是个老古板。”
  “这印象从何而来?”鲍里斯屈起腿,白衬衫袖口沾着几根蒲公英绒毛。
  “大概...”少女眼睫轻颤,狡黠地拖长尾音,“是你们家祖传的珠宝冠冕太庄重了?”她突然笑出声,草茎在指间转出青涩的弧度。
  青年跟着笑起来,“若真如你所想,此刻我该捧着法典,而不是偷溜出来看落日。”
   “那我现在就该逃之夭夭。”海伦娜作势起身,发间矢车菊随着动作轻晃。两人目光相触的刹那,笑声惊飞了灌木丛里的夜莺。
  鲍里斯忽然仰面倒在青草地上,浮云在他蓝色瞳孔里流淌。“和我说话...会觉得无趣吗?”风掠过他蜷曲的金发,将叹息揉碎在渐暗的天光里。
  “你该向天上问问听我们聊了半个下午的老天爷。”
  海伦娜指向橡树枝桠,树影在她月白色的裙裾上摇曳,“若上帝觉得烦闷,早该下雨表达抗议。”海伦娜沉默了一下后才接着说:“或者是你与英式幽默表演剧目的时候听你们讲话的我。”
  青年撑起半边身子,黄昏为他侧脸镀上鎏金轮廓:“其实我写过信给你。”喉结轻颤的瞬间,晚风突然变得粘稠,“婚礼后的第三夜。”
  海伦娜指尖的草茎蓦地折断,汁液染绿了指尖:“送信的大概迷路在波罗的海的浓雾里了?”
  “或许被当作柴火烧掉了。”鲍里斯望着最后一线日光沉入地平线,想起那个被揉皱的夜晚。
  理智被激动占据,鲍里斯在纸上写下一切最后反复撕毁,又重新开始。直到书房里的羊皮纸也染上心事。他在水晶吊灯下来回踱步,把波斯地毯走出灼痕,却始终不敢询问回音。
  其实那时他就后悔了,他不应该寄出去。他的一举一动都落入齐奈达的眼里,她还以为是鲍里斯工作受到了什么阻碍。
  “来回走动?里亚?”尼古拉·鲍里索维奇王子听到齐奈达说的话也陷入沉思。
  他了解他的孩子们,鲍里斯这个样子不像是工作受到了阻碍更何况他相信鲍里斯。他的能力很强,不会为了工作而忧心。经过思考以后尼古拉得出结论“他在后悔一件事情”
  所以他对齐奈达说。“不用管,累了自然就不走了。”
  他看齐奈达还没有要离开的打算所以继续说道。“你不是第一天认识你哥哥了,他经常为了几分钟之前干的那些自以为很蠢的事情而懊恼。”
  ……
  所以他现在无比庆幸海伦娜没有收到那封信。此刻草叶上的露水浸湿了衬衫后背,鲍里斯却感激那封石沉大海的信笺。不够成熟的笔迹,本就不该惊动今夜的月光。
  “该回去了。”他伸出手,虎口处有道新鲜的划痕。海伦娜借力起身时,紫罗兰香水的余韵缠绕着青草气息。
  “你在伦敦的居所...”她拂去裙摆上的草籽,忽然顿住。
  “暂时住在阿尔伯特的住处。”
  海伦娜和鲍里斯并排走在回去的路上。
  海伦娜想要问之前的那个青年,她踌躇了半天一个词也没说
  鲍里斯看出了海伦娜貌似不记得他是谁,“是的,他叫阿尔伯特。是马尔博勒公爵的弟弟。”
  海伦娜用笑声掩盖尴尬,“看来你在英国贵族圈蛮受欢迎的。”
  鲍里斯微微笑了笑,向海伦娜解释道:“马尔博勒公爵正急着变卖祖产,我替他保全体面,他许我进入伦敦上流社会的钥匙。“蓝色的眼眸闪烁,”尤苏波夫家的人从不做亏本买卖。”
  海伦娜看不清楚。她轻踢路边的鹅卵石,石子滚过青苔斑驳的台阶:“相处的很熟练嘛。”
  “不过是各取所需。”青年突然停步,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成细长的琴弦,“真正的朋友...”他低头凝视石板上两人的倒影,“该像伏特加与鱼子酱,分开时各自完整,相遇时才是盛宴。”
  “更何况我需要朋友,不过我不需要那种每天都要见面的。那样会让我感到非常痛苦。但也不一定。”鲍里斯说。
  “我也不太应付得来这种感情。不过伏特加和鱼子酱搭配起来有点恶心吧。”海伦娜说道
  鲍里斯的嘴唇向上扬起,看起来像是在害羞。
  教堂钟声惊散了他的尾音。海伦娜俯身捡起被惊落的花瓣,忽然将淡粉色的残瓣放进他掌心:“那么下次见面,那将是可爱的。”
  在异乡夜晚里当鲍里斯将花瓣贴近胸口口袋。那里安静躺着已经不知所踪曾经属于鲍里斯的泛黄信纸
  “尊敬的海伦娜公主,不知您是否记得我。我只知道爱神丘比特的金箭依然射中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