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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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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你任何为人称道的美丽,不及他第一次遇见你……”
女歌手独特的低哑声音缓缓流泻到酒馆各处,客人们推杯换盏,各自交流,光影微微变幻,不很强烈,图一个氛围感。
顾忌的角落里,昏暗的卡座上,景酲手中拿着一杯酒,懒倦的目光散漫的落在酒杯上,慢条斯理地晃动酒杯里的冰块,冰块碰到杯壁发出清脆的当啷声。
桌上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他瞥了一眼,拿起来,看过消息后并未回复,停留在消息界面,往下滑动,一直滑,直到看到某个熟悉的头像,几朵盛开的绣球花,今天换的。
点开聊天界面,鲜亮的红色感叹号还在。
“哟!被拉黑了?”自身后传来看热闹的嘲弄声,景酲扣下了手机,转而看向来人,来人悠悠然坐到他侧面的位置。
景酲睇他一眼,不语。
骆翊,景酲的大学室友,也是这家酒馆的老板,平常一副超凡出尘的唬人模样,实则本性与性格全然不符,吊儿郎当的,嘴也碎。
骆翊继续吐出损言:“谁啊?胆子这么大,这么狠心。”
景酲还是不语,喝了一口酒,寒凉的液体让整个口腔降温好几度,这股冰凉,一直滑落到了胃里,冷冽蔓延。
“是女人?”
景酲终于吭声,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骆翊眉毛高挑,看着很感同身受的样子,轻蔑地说:“女人就喜欢玩这种把戏。”
听到这话,轻轻扯了扯嘴角,不是轻蔑,而是淡淡的笑意,不很明显,这地方光影比较暗,离得很近的骆翊也没能看清楚。
骆翊面色严肃了一些,正经地说:“酒上架后销量不错,年轻人特别是女孩子很多好评,还常常有游客问,最近一些其他酒吧、酒馆还有餐馆的老板在打听,消息全放出去了,他们陆陆续续都上了这款酒,只要口碑发酵得好,在市场里有一席之地早晚的事。”
“嗯。”景酲还是漫不经心,并不见多么意外惊喜的样子。
“阿姨呕心沥血研制出这酒,近两年品牌知名度打了出来,口碑也好,后面的发展就容易多了。”
“她应该很欣慰。”
“不止欣慰吧,应该更自豪,出口到了日韩,在那边受众也很广。”骆翊兀自倒了一杯,“年轻人不爱喝浓度高的白酒,还是更青睐清酒和果酒,说起来你这次回酒城是你外公身体抱恙,你这就回来了,他老人家应该是没大碍吧?”
“住了两天院,没什么大问题,累的。”
“年纪大了,太操劳身体容易出问题,已经过了三年了,他是准备把一切全部交到你手上了吧?”
“他是这么说,但我觉得,现阶段更换法人和管理者,未必适合,还有可能的招致多好舆论,影响品牌发展。”
“这确实也是,被什么有心人搞一波,好不容易建立起来品牌形象就毁于一旦,是要慎重,不过具体还是你在操持,只是明面上还是你外公独当一面。”
骆翊郁闷地喝了一口酒,啧了一声,继续说:“施樱回国了,她在找你。”
景酲面色没什么变化,看着酒馆里的人影攒动,忽然问骆翊:“你这里有安装监控吗?”
“安啊,怎么?”
“没什么。”
“我还以为怎么了,”骆翊呵笑,“你为了她,都那样了,她倒是还好意思找你。”
听到这话,表情一直没什么变化的景酲表情终于有了一点儿不同,他轻微蹙起眉,沉冷地说:“不是为了她。”
骆翊笑得带上了点儿讽刺意味,说:“她说你是为了她,如果不是为了她,你怎么会搞成现在这样子,虽然我们觉得为了她很不值,但是想想是你的事,你乐意,谁都没资格评判什么。”
“她倒是很看得起自己,”话中是带了讥诮,景酲再次强调,“不是为了她,那天我看到的人无论是谁,我都会出手帮。”
“是这样的那就好,之前都不敢和你说起这事,总以为在你心里她是比较特别,生怕说了什么万一以后你们俩在一起,那兄弟还做不做了,现在看你是已经不在意了,挺好,都过去了,看当下和未来,谁还看过去。”
景酲跟着笑了一下,两人碰了一杯,各自将手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
骆翊给两人倒酒,怅然说着:“哎,要没那破事,凭借你的脑子,现在怎么着也是在高精端行业,要么就是什么研究院,大型企业,怎么会在这里。”
景酲语气认真:“这儿不好吗?青山绿水,我生在这儿,长在这儿,回来这儿,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好,要是很不好,你怎么大老远从京市到这儿来。”
“不是说这个不好,是发展,各方面的发展,这儿住着当然好了,适合休养,但是追名逐利还得是大城市,无论是国内的还是国外的。”
“我觉得挺好。”语气听不出来多肯定,也没有听出来是虚伪。
“我是真为你感到惋惜……”骆翊喝着酒,半晌,他试探地问,“说实话,你有没有一点儿恨她?”
景酲无所谓地嗤声说:“她没这分量。”
骆翊审视景酲,判断他是在说真话还是假话。
“你是真的对她没什么感情,我以为经过这么多事,你可能会对她有什么不同,至少有恨,恨这种感情又很玄妙,一不小心可能就要变质,我是觉得你还是不要和她纠缠,这女人太邪,看着人畜无害,实则很有手段,手段还很阴险,你是别又沾上了。”
景酲讽笑着,缄默不言。
知道了想知道的事,骆翊看起来轻松了许多,一改刚才的惆怅,变得吊儿郎当起来,揶揄起来:“既然你不是在意过去的事,这么多年怎么不见你找个女人,你总去找那山上的老和尚,你别告诉我你是想遁入空门?”
景酲自嘲:“我这样的情况,哪个女人敢跟我?”
“不能这么说,你那是意外。”
“结果没有什么不同。”
两人说到这里,有个年轻的女人端了杯酒过来,直直走到了他们面前,坐在另一侧沙发上,从热裤口袋里拿出一张房卡,推到了景酲面前。
景酲目光淡漠,看着像是似笑非笑,却是一点儿余地都没有留的表示了拒绝,也没有给女人难堪,女人试图再纠缠,骆翊再一旁悠悠说了一句:“他有老婆孩子。”
年轻女人震惊地睁大双眼,如临大敌般遁走。
骆翊哈哈大笑:“你还是这么招女人啊,上回你就来我这儿坐了一会儿,就有个大美女拐弯抹角问我关于你的事,我知道你向来厌恶这些纠缠,没把你联系方式给她。”
景酲闻言,无所谓地嘴角微扯。
“你说别人来找你呢你也给面子,不给人下脸子,这才是你麻烦的来源,你就别给眼神,人家——算了,你不给眼神,人家也会凑上来,你就这命。”骆翊不怀恶意地嘲笑着,“凑上来的多,成的一个也没有,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你这个性,不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征服你。”
景还没说什么,骆翊拍了下大腿,贼笑着问他:“刚才看到的拉黑你的这位,是谁?我认识吗?那头像是个女人吧,最近这张图是不是挺火,我有个好友也是这头像,绣球花。”
景酲微顿,似喃喃自语:“是麽……”唇角挂着一点儿若有若无的笑意,拿起酒杯喝酒。
鹿矜刚喝完一杯酒,百无聊赖回复堆积的微信消息时看到有个好友验证消息,一个半生不熟的好友把她的微信名片推给了别人,有个陌生人加她好友,头像看起来像自己的照片,是侧脸,站在雪地里,是个女孩子,看不出来是谁,备注是:施樱
看到了备注,鹿矜想起来了。
施樱,鹿矜还记得这个名字,她初一下学期的时候她就读的中学发生的那场震惊整个学校的霸凌事件的受害者,一个长得乖巧的性格怯怯的女生。
她被一个学校里出了名的大姐头拖到楼梯间扒衣服扇巴掌,挣扎着好不容易跑出魔爪,又在大庭广众下摔倒,头发被抓成一团,衣服凌乱,趴在地上,一群人围观,却没有一个人去帮她,鹿矜在楼上看到,匆匆忙忙跑下去时,看到已经有人帮了她,楚持脱了校服外套给她盖上,又把她扶了起来,后来老师到来,带走了所有人。
后面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了,那时候的鹿矜只知道学校息事宁人,后续也没人大闹,这件事就这样没有传扬出去,只在她们学校学生群中暗暗地广为流传。
再后来,鹿矜几年前在一次聚会上见过那个大姐头一面,她已经不再是以前那嚣张跋扈的样子,而是变成了一个精英,鹿矜和她有短暂的交流。
是她先找鹿矜的,她看出来鹿矜认出了她,她说她不喜欢鹿矜的看她的眼神,她问鹿矜是不是因为当年的事。
鹿矜以为她要说什么年少轻狂不懂事,没想到她是说:“你们只看到我打了她,谁又知道她在私底下散布了什么关于我的谣言,她暗戳戳地和很多说我在外面做鸡。
本来我都不知道,直到所有人看我眼神都变成了那种轻蔑,嫌弃,更有男生直接来问我睡一次多少钱,甚至直接伸手乱摸,我直接动手,占便宜不成就直接骂我婊子、骚货,我费尽周折才打听到她是始作俑者。
她是受害者吗?我才是,清清白白平白无故就背上这种名声,她还委屈了,假装可怜兮兮地哭,老师还护着她说我不该打人。
呵!那时候都快中考了,我还想好好中考,让我不要闹事,让她给我道歉,我同意了。
她是也给我道歉了,可是明明是她的错,她还一副被欺负了的样子,她都不用说话,只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别人就相信她,那个年纪根本不懂怎么有效辩驳,有效证明,只能白白背锅。
你知道最可恶的是什么吗?后来我和她擦肩而过,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她挑衅地朝我笑,笑过后又是一副无辜的样子,那样子我恶心到现在,我真后悔当时没有再扇她一次,让她走了,我至今不觉得是我的错,那是她自找的。
这么多年了,我都没释怀,我本来还觉得她唯唯诺诺,看她挨欺负还帮过她,她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呵!”
鹿矜不知道她是喝醉了看到还在误解她的人倾诉埋在心底的还是为辩证自己清白,听她说了很多很多话,像是要借机把所有委屈都吐露出来。
鹿矜分不清楚她是否撒谎,她的形象和她的遭遇反差蛮大的,看她这样强势的外表却和她诉说这样推心置腹的话,她是动摇的,想信她的,毕竟在她记忆中施樱做了很多年的受害者,对于这件事,她记得最清楚的场景就是她远远地看着施樱摔在那里,楚持没什么表情地把衣服盖在她身上,施樱可怜感激地看着楚持,眼眶中泪光盈盈,施樱在她脑中的形象是固化了,被欺负的受害者。
她和那个曾经的大姐大也就这么匆匆相逢又再度成为陌生人,她纠结过那件事,只是她和以前的同学们没了联系,无人可问,无法得知事情原委,之后时间长了也就淡忘了,此刻又想了起来。
施樱加她做什么?她和她又不熟悉,唯一交集是施樱还楚持外套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不直接去找楚持,分明他们是一个班的,直接给了不就好了,还要来找她,让她转交给楚持。
不过后来楚持好像没有再穿过那件校服,校服是有几套一模一样的,方便换洗,鹿矜记得楚持没再穿那一件是她拿到校服后拎着衣领看了看,楚持那件校服衣摆处绣了一朵很漂亮的小小的粉色的花。
她以为是校服自带的,惊讶于她以前居然没发现那位置居然有这样的漂亮的小标志,然而她看了自己的校服又看了同学的消毒,大家的校服上都没有花。
楚持衣服上的那朵花应该是他自己弄的,她不屑的把楚持的衣服丢在了一边,心里默默嘲他闷骚,之后她总不经意会注意楚持校服衣摆,然而她没看到过楚持穿那件带花的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