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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西门监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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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晌午时分,日晷上的阴影显示此刻已到了行刑的最佳时间。西门监斩台上依次跪着二十二个犯人,二十二个面红耳赤的刽子手扛着二十二把闪亮的大刀站在死刑犯身后,二十二大碗白酒放在刽子手身旁,只等台上的人一声令下,含酒喷刀,手起刀落,砍下这二十二颗人头。
西门的监斩台,自从海帆即位以来几乎天天有人被处斩,但这样浩大的场面却不多见,更重要的是今天监斩官坐的不是主位,主位换成了一张宝座,宝座上坐的是都主海帆。
今天被处斩的人中有两人是七王子的将军——贾坤、吴义仁。在两军即将刀剑相交的时刻,将军就是军队的灵魂,这么重要的两个人,七王子不可能不来营救,因此都主决定亲自监斩。
监斩台下挤满了人,这些人来送这二十二位壮士最后一程,也来看这位冷血的暴君到底会遭怎样的天打雷劈!
二十二位壮士个个刚强坚毅,即使面对死亡也没有显露出丝毫畏惧之色,他们心中有一个伟大的目标,他们是为自由而战,他们是为了他们千千万万的同胞流血牺牲,即使今天死了,同胞们也会记住他们的功德,他们的名字将会流芳百世,永垂不朽!如此重于泰山的死,他们何需畏惧!
海帆一身明黄色王袍,这样的袍子穿在谁身上都能凸显威武庄严,况且海帆本就不缺威武之姿,脸上半面金黄色的面具遮住了人面部最具表达力的双眼,更让人觉得神秘诡异。八年了,八年前,老都主病逝,留下遗诏,将王位传于多年在外拜师学艺的三王子海帆,一个月后,海帆回都,即位的当天,戴了这半面金黄色面具,从此,再没有拿下来过。如今已整整八年,八年来,满朝文武,竟无一人见过新都主的真面目。
可是,即便见了又如何,这样一个穷奢极欲、横征暴敛、杀人不眨眼的暴君,即使长着一张天使的面孔也不会有人觉得好看,那只会让人觉得愤怒,愤怒上天的不公,竟然眷顾这样一个魔鬼!
海帆静静坐在宝座上,身旁有十二护卫的守护,外加云风也站在一旁,没人可以靠近他,更别说伤他分毫。
日晷上的阴影渐渐变长,可宝座上的海帆却迟迟不肯下令斩杀囚犯。所有人都在等,台下的百姓在等,台上的壮士在等,宝座上的海帆同样也在等那些前来营救的人,他势必要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日晷上的阴影越来越长,已是日暮时分,大家等的人终究没有出现,所有人都失望了。太阳欲落不落的余晖为大地熏染了一层晕红的朦胧,印在海帆金黄色面具上的晕红竟成了煞人的血红,让人看了顿生触目惊心之感,忙避开目光不敢再看。
天际,太阳已经完全落下,日晷上的阴影也已经完全消失了。只有一朵酱紫色的云漂浮在空中,孤寂旷远,给人一种似是而非的感觉。
监斩台上的囚徒被太阳暴晒了一整天,加之希望落空,此刻早已无力抬头,就连身强体壮的刽子手也又累又饿,似乎连手里的大刀都有些拿不住了,一旁守卫的士兵也饿得有气无力,却又不得不强打起精神,今天宝座上坐的可是都主,一天下来,没见他吃过一口东西,喝过一口水,现在看来精力也很好,他们哪有资格表现出丝毫疲倦。
眼见太阳已经落了山,一旁的监斩官思虑再三,终于问出了口:“都主,太阳已落山,是否明日再行刑?”
都主嘴角动了动,吐出五个字:“就今天,现在。”
“是。”监斩官刚要宣布行刑,都主却抬手示意且慢。
监斩官忙收回手中的令箭。
都主手指贾坤和吴义仁,道:“留下那两个让本王来。”
“是!”监斩官领命,然后对刽子手道:“留下贾坤和吴义仁,其余的现在行刑。”随即扔出手中决定二十人生死的令箭。
二十个刽子手端起大碗喝了一口酒,又含住一口,猛喷向手中大刀的刀刃,见手起刀落,台下的人吓得低头闭目,再睁眼,只看到二十个人头滚落在地,鲜红的血液喷满了刽子手的衣服,染红了整个监斩台。
“哈哈哈、、、、、、”被留下来的一人看着兄弟们都已赴黄泉,悲愤交加之际竟大笑起来:“不枉此生啊,我贾坤一介莽夫,竟能让都主亲自动手!”
海帆嘴角微微动了动,没人能猜到面具下的那张脸是什么表情。
“海帆,你别得意,总有一天,七王子一定可以破了都城,取走你的狗命,你的死期不远了!”吴义仁大骂,而后又悲叹:“只可惜我看不到那天。各位父老乡亲,到了那天,请一定要告知在下,好让我泉下有知,得以安息!”
台下人听了这般英勇就义的话哪儿能不动容,男女老少个个低声啜泣,为这位壮士不平却无能为力,只能抛洒卑贱的泪水以表痛心。
海帆嘴角上扬,这一次人们可以猜到他在笑。这个残忍暴戾暴君这个时候居然在笑,不免更增添了人们对他的憎恶。
突然,海帆一跃而起,抽过身旁的七星宝剑,飞身上监斩台。正在骂他的囚徒还未反应,剑已经抵在他喉咙,只需稍一用力,他就不能再说半个字。
“要杀便杀,何必玩那么多把戏!”吴义仁怒视海帆。
“杀你?”海帆的嘴角再次上扬:“本王等了一整天,让你这么义正严词、英勇就义岂不是成全了你?”
“你、”吴义仁望海帆的眼神既怒又有些害怕。
海帆转向贾坤:“你觉得现在在你身边的是你的生死兄弟吧,能和他一块死,是不是有一种知己相逢、同生共死的快感呢?”
贾坤看了一眼吴义仁,意识到海帆此话另有深意,警惕的问:“你什么意思?”
“你怎么不亲口问你的兄弟呢?”
贾坤再次看了一眼吴义仁,道:“我相信我的兄弟!”
“贾兄,吴某这一生能有你这样的兄弟,死而无憾!”吴义仁简直有些感激涕零。
“不愧是历经沙场的吴将军,,这个时候还能表现得这么镇静自若。”海帆冷笑一声:“你想以死博得你一生的仁义之名,是个不错的打算。”
贾义仁不自觉握紧了双拳。
海帆拿起手中的七星宝剑,好好欣赏了一番,缓缓道:“只是本王今天心情不好,不想成全你。”
吴义仁双拳紧握,再也无法保持刚刚的镇静:“海帆,我做鬼也不会放了你。”
海帆只是转身对贾坤道:“贾坤,本王念你是个真君子,不想让你死不瞑目,现在就让你看清楚你视为知己的好兄弟是如何出卖你,如何将自己的兄弟带上黄泉路做伴。来人,把东西呈上来。”
呈在贾坤面前的是吴义仁和琼都密探的协议,协议上说,只要拖延战机让王籍将军得胜,吴义仁将得到琼都的郢,郢是琼都重要的产盐地,得到郢就相当于控制了琼都供应盐的垄断权,也就意味着无尽的财富。看着这样的协议,贾坤双拳骨骼咯吱作响,要是他此刻没有被铁链绑着,他一定亲手杀了这个卖国求荣的叛徒!
“海帆,你出尔反尔,卑鄙无耻!”吴义仁大骂。
“本王从不违约,是你得到了郢却在背后再次捣鬼,妄想吞并郢的附属地,怪只怪你贪得无厌。”
“吴义仁,贾坤瞎了眼蒙了心才会把你当知己,害得那么多兄弟枉死!”
“海帆,你让我身败名裂,我化成厉鬼也要来找你算账!”
“那就等你先做了鬼再说吧。”海帆扬手落剑,吴义仁的人头应声落地,双目圆瞪,致死也不瞑目。
海帆再次出剑欲斩贾坤之时,不知从何方飞来利器,嗖然挡开海帆的七星宝剑,出暗器的人力道十足,海帆只觉得剑柄震得手心发麻,忙急速后退。来人黑巾蒙面,速度远在海帆之上,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已砍断绑住贾坤的铁链,在众人都还来不急反应之际,早已带他逃离出包围圈。
十二护卫欲追,海帆示意停下。
“都主?”十二护卫不解。
“当心中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
这样的理由信服度不高,无法令十二护卫信服。
海帆望着手中的剑柄,手心至今还能感受到酥麻之感,如若那人刚刚真想要自己的命,犹如探囊取物,轻而易举,不由心生寒意:此人实在太危险了!又望了一眼那人逃离的方向,道:“他们的轻功远在本王之上,你们追不上。”
“是。”十二护卫虽名为都主的护卫,可他们清楚都主的身手远在他们之上,如果这人的身手还在都主之上,那他们十二人真的无力去追击,这才重新归位。
“都主,刚刚那人、、、、、、”云风注意到海帆有些僵硬的唇线,更看到那人如鬼魅般的身手,知道这个人来历绝不简单。
海帆没心情解释,只道:“回宫。”
“是。”十二护卫和云风不敢再多问,追随都主回宫。
监斩官原以为都主一定会为有人劫囚的事责罚自己,早吓得跪在一旁等候处罚,现在见都主什么都不说就走了,实在揣测不透都主的心思,只庆幸今天这脑袋算是保住了。战战兢兢爬起来,又令人收拾了现场,打道回府。在这里晒了一天,饿了一天,还经刚刚一吓,乏得连走路的力气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