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落叶的失意

54、第 54 章

　　巷子里到处彰显着诡异的气息，静谧的，好似十分安全。凌幺安鼻噏动，嗅到空气中夹杂的铁诱味，

　　“小心点，纪濡暄可能在这附近。”
　　他回头提醒李池衍。相比之下，对方有些力不从心，眼神四处飘荡，在思考着什么。风变转了方向吹，而且愈加冷了。

　　“安，你有没有觉得……”他干巴巴地挤出这么一句话，“好像有雾从前面飘过来了，之前应该没有吧。”

　　凌幺安驻足，前方的路正一点点被迷雾吞噬，碎石铺出的小道淹没在其中，高低冥迷。危险在逼近，他握上李池衍的手，没有退路便只能在其中硬闯寻得一条生路。

　　“跟紧我，别走丢了。”话有回音，显得空洞洞的。

　　他走在前，拿脚探索前方的路。雾里没有有毒物质，凌幺安有把握能带李池衍一起出去。

　　浓烈的雾伤佛梦境，刚进入时勉强能看见白墙黑瓦，待走几步后只剩下白茫茫一片。可能是心理作用的加持，路也变得平缓起来。发觉到处境的不妙，凌幺安再次停下脚步。

　　身后一股力把他撞倒在地，天旋地转，眼前一黑。紧接着身上一阵刺痛，莫名熟悉。

　　“这毛头小子。”包子铺老板的声音响起，凌么变听见他拍手离开，脚步声渐远。记忆的胶片开始运转。

　　那时的凌幺安才八岁，母亲的病逝使他的父亲深受打击，从此一蹶不振，在一个夜晚跳河自杀了，凌幺安被送到伯父那边寄养。一代亲，二代表，三代四代要拉倒，除了凌幺安的居住和食物，他们另外一概不提供。他成了没人心疼没人要的一根草。

　　那天，他没有回伯父家吃饭，可肚子不争气的一直叫唤，于是他偷摸来到一家包子店前，偷溜进去拿走了两个包子。老板发现后追着他跑一路，最后抓到他暴揍了一顿。
　　也就是在这个小巷里，他遇到他名义上的养父凌德。

　　看不清凌德的面部表情，凌幺安回想起来，或许是面无表情，亦或是可怜，还是潮讽的，他记不起来了。

　　“真是像狗一样。”这是他对小男孩说的第一句话，像石沉大海，沉入深渊中得不到回应。小孩抬头望着他，脸上还涂着灰，眼神里似乎带上崇拜，在对上他的视线后又挪开眼不敢看他。

　　被擦破皮的地方火辣的疼，男孩站起身，凌德早已走远，右臂上露在空气中的花臂刻在他的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他还记得凌德的背影，周围蒙着一层光圈，是那么的不真实，笔直的背脊，衣服紧绷住肌肉，十分有力量感。

　　或许上面有着细小的疤痕，不过被纹身盖住了。

　　我也想成为他那样的人，小男孩想，稚嫩的脸上尽显羡慕。

　　第二天他脱离了大伯家，打包了一个小包伏背在肩侧，来到那个命运的起点，等待凌德再一次出现。

　　他天真地以为凌德只是一个十分厉害的人物，像电视剧里的大英雄那般，扬善除恶。因为他的拳头几乎有馒头大小，应该一拳可以抡飞一个坏人。

　　可是，连续一周他都没再出现，小男孩靠着翻垃圾桶以及偷吃饭店里的剩饭过日子。空闲时间他便对着别人抛弃的沙包练手，对它拳打脚踢，幻想自己是个侠客。

　　凌德每月更换一次住址，这次回来，他是来后院挖出之前埋藏的一包样品。小号封口袋塞入包里，他本意原路折回，思索一会儿后打算从之前的小路回去。路上，他撞上了一直在等待的他。

　　小朋友的眼神在这段时间里坚定了不少，加之和同街小混混打架的原故，眉眼淫浸着戾气。

　　“等等。”

　　凌德同他对视一秒后欲离开，却被他拦下。

　　“我，你……”回想练习过数遍的说辞一瞬间堵在喉间倾吐不出，见凌德绕过他要离开，他大声对那个背影喊道：

　　“我想变得和你一样厉害！！”

　　回音嘹亮，在巷子里顺着狭窄小道一点点变弱。凌德顿下匆匆的脚步，偏过头。

　　昏暗光线下，他只给小男孩留下一个侧颜，透过光，可以看见他的嘴角是弯起的。

　　“跟上。”

　　他同意了，小男孩很惊喜，欢快的步伐跟上他。

　　巷子变回原来的模样，时不时有肮脏的老鼠爬入垃圾桶里翻找食物，流浪猫狗也会来。风一吹，带走唯一不属于这里的气味。

　　“你是我收留的最小的一个孩子，以后你要忘记自己本来的名字。现在开始，你就是凌幺安。”

　　逼仄的小房间里挤着数人，凌幺安这才看清凌德脸上触目惊心的疤痕，在左眼下方，有五厘米那么长。他咽下口水，心里腾出些许不安，不过当他的“哥哥”们搂住他，哄闹声在房间里响起后，这股不安又消失不见。

　　他知道了凌德是干什么行业的，身边除了小孩还有好几个大汉和苟不言笑的佝偻老头。和旁人无异，他们像正常人一样生活，每天还会因生活的拮据而苦恼。凌幺安和他们一起搬过数次家，见过数次交易，他渐渐的也从一个孩童长成了少年。

　　变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老大凌伯被吊在架子上铐打，最后被刺穿心脏，气息殆尽。凌德气愤的双手颤抖着，额头上的青筋狰狞，凌幺安躲在众人中间，目睹下这一场虐杀。

　　“老大背叛了我，”用沾满血的手掏出香烟，凌德叼住点燃，吸出一口后靠在锈迹斑斑的铁架上，向上吐出白雾，“以后你们谁和他一样，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与自己共处了数年之久的“亲人”在此化成尸骨，血液冷凝在地上，凌幺安幼小的心灵在颤抖，最终选择跑出审刑室，来到地窖。空气冰冷又潮湿，裹挟着他幻想出来的尸臭味，他蜷缩在角落里。

　　他忽想起自己跟随凌德的目的，做一个和他一样厉害的大英雄，可英雄杀了他的至亲，还肆意地残害其他人的生命，用别人的生命博取自己的利益，这真的是大英雄吗？凌幺安早已迷茫，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该继续呆下去。如果离开，又该去往何处？

　　结果是，他继续留在这里。这里总还有他在乎的人，还有所谓的家，他无法逃离，更不舍得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