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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狼羊争 恶死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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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远舟循着熟悉的气味,撑根路上拾的木棍,用布条包了底端,悄悄走着。多亏自己留了个心眼,知晓浮久生可能有别的心思,撒了些凝香露在他的衣物上。此物看似无味,待时日一长,便会发散出来,年头愈久,越似汗臭,想着那几个人也作他奔波所致,余味仍在,未曾在意。不过说来也巧,那日出院子后正好要买几个饼带着充饥,就嗅到了这股味道,遂躲至暗巷偷听,听的什么沈宅,公子,遂明白了这伙人是要拿浮久生去寻什么东西,也一路询问,追赶至此。
也不知这伙人给浮久生下了多大的药劲,过去这么些天,竟还是昏昏沉沉任人摆布,白白委屈了别人喊了几年的浮大将军。
解远舟越走越吃力,跌坐在地不起。好好的手脚一日不如一日,日子仿若滞缓到了年久失修的地步,再借不来,也欠不了,空廖廖。
远处传来声鸟叫,在寂静的长夜中显得分外冷清,明明是盛夏的夜,这周边却凉快至极,连风都送着丝丝清凉。这沈宅有些门槛。
“咻”的一声,长箭划空,刚才鸣叫的鸟直直落下,翅膀扑腾了几下,奄奄一息。解远舟也贴近墙根,不作声响。
“秦二哥,这手法有所生疏啊,还留得它一丝喘息。”出声的女子娇滴滴的走向那只垂眸的鸟,轻轻抚摸,结果了它。
“这倒是你的不是,明知道我现在喜欢慢慢折磨,非要给它个痛快!”被唤作秦二哥的男子面色不满,提了提肩上的弓弩,眼色中积蓄着阴郁。
“哪里是我给它痛快?现在这味方子正缺试炼的猎物,我不是看有现成的。要不你来试试?”女子警告的看了他一眼,收起了手链,轻轻拍了拍手。“脾气是个好东西,用错了对象,就是自寻死路!”女子眼神一转,示意他飞身上檐,自己猫身入宅。
解远舟紧张的呼出一口气,擦了擦额上冒的冷汗,决定在沈宅外等候片刻。看上去,这两人必定要和宅里的一帮人斗得你死我活,浮久生还有用武之地,应该还是安全的。
秦悭在沈宅的屋檐上起上起下,待看到一处厢房闪着烛光,悄然而至。慢慢揭开屋瓦,瞧见一位方丈打扮的和尚,正垂头丧气,与另一位气质不凡的官人嘀嘀咕咕些什么。说来也倒霉,这屋子原本就点了盏暗淡的蜡烛,刚揭开的屋瓦,正好将一束细小的微光射在了晶莹剔透的杯盏上,两人惊觉。
一柄长枪眨眼之间从方丈右手抛出,直直射向透光处,破了这瓦顶,一心要取这秦悭的命。他避之不及,被这隐藏的气流击中,直直摔向地面。说时迟那时快,他屏着一口气打了个滚,借着缓冲隐在了一旁的大缸旁。和尚和官人一前一后飞身而出,却逮到了迷路的许有言几人。这几人早已入了沈宅,却迷了路。今非昔比,曾经的沈宅在无人打理后一度荒废,但金缘寺的无应法师化缘于此,因缘际会重新拾掇了几间厢房,专供上香的香客憩息。今日来的正是朝中的左门甲,接待的是无应法师的师弟,法号问清。
“窥视者非眼前之辈,看样子是迷路了,来人,将其送至府外。”左门甲杨中疏眼眸一转,稍稍抬手,竟出现了几名暗卫。秦悭心下一惊,鼻间闻到一股药味,着了道,直直倒下。许有言等人明白周遭已被人监视,刚才的举止为何无人阻拦也有些纳闷,但现下只能灰溜溜跟着出门,日后再探。
“公子,有些事既是前程,何不放下,几辈子的纠缠亦是几辈子的苦果。”问清大师收了长枪,看着许有言,就像透过他,看着那段往事。
“大师知道我为何而来?”许有言颇有些疑惑,按理说一路隐姓埋名,不该有风吹草动,是哪里走漏了风声?
“既有缘集于此处,赠公子二字:求药。”
听闻此话,许有言变了脸色,身边人也大惊失色,暗叹此人颇有功底。
“大师能助我解燃眉之急?”许有言的语气中透露着些许希冀。
“病根已久,恐难根治。待我师兄云游归来,可待化解。”问清别过身去,不忍看他眼中不过如此的失望。
“无应大师已云游数久,怕是来不及了。谢谢大师的点拨,若日后有求,再上门请教!”许有言带着其余人意兴阑珊的朝出口走去。
“大胆狂徒,假冒问清,该当何罪!”一声清脆的女声由远及近,霎时烟雾缭绕,熏人睁不开眼,等到烟雾散去,现场只有一具被烧焦的尸体,但此过程中,并未闻到焦味,甚是可疑。许有言几人赶到尸体旁边,看上去和刚才的问清大师差不多,杨中疏已被吓至晕厥,只能等他苏醒再问。
秦悭也被人带走,刚才的暗卫瞬间面面相觑,知道此次事故乃重大失职,恐有责罚。
“你们几人就此离去吧,将能证明身份的牌子留下,我们会说你们也中陷阱被害,想活命就照做!”之前那名女子摸了摸尸体上的温度,有些生疑,用手帕擦了擦,蹙眉说道。
“谢各位救命之恩!”几名暗卫飞快的将身上的牌子摘取,由一人转交,遁于黑暗中。
“木娘子为何大发善心?照理说只是区区蝼蚁,不足挂心。”许有言眼神带了几分审视,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对着尸体各种探究。
“许公子周边不也是蝼蚁遍布,当下之言,不免寒心。”木云戈看着他,扫视周边几人,冷笑一声。
几名随从也意识到身份的尴尬,集体默默的去把藏在厢房中的浮久生拖了出来。他们来得早,早已将人藏好,原想寻得机密,却不料杨中疏一行也奔至此地,遂假装路过,不想一举一动恐怕早已落入他人眼中。
浮久生这几日也未曾吃喝,原先健硕的身子变得无比虚弱,嘴唇发干发白,神情颓唐,似乎知道这几人不是好角色,也无力气反抗,任人摆弄。
“沈宅……原是这么个破落地,他心心念念的,原来不过一方荒芜。”浮久生越想越自嘲,那个憨厚无比的人,竟真将自己的性命与这废弃场划了等号,让他越发觉得自己的挣扎可笑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