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secre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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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醒梦》
文/明月竹台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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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夏，北城。
暖春的尾巴勾着夏入场，太阳照向大地的日光越发毒辣，高温和闷热纷至沓来。
今夏尤其燥热难耐。
市民的手机里已经连续几日收到气象局发来黄色预警短信，提醒大家外出要做好防暑降温。
高温持续一天，直至夜晚也丝毫没有要降温的趋势。
夏夜的蝉鸣此起彼伏，空调外机传来轰鸣声，凌晨正是进入梦乡的时刻。
但在北城最繁华地段的商圈街道，长林派出所内依旧灯火通明。
调解室里两名警官正在竭力压制着面目狰狞怒吼着的年轻男子，场面混乱不堪。
室内中央空调的温度调得极低，沈舒言拢了下身上的外套，侧身挡住旁边的赵岚娜，埋着头鼓捣手机。
她眉眼低垂，仔细看还能看到眼睫下有团淡青色的阴影，整个人透露着疲态。
摁灭屏幕刚想找个放松的姿势眯一会儿，手机轻微振动后随之亮起。
锁屏显示有新消息短信提示，众多高温预警的提示中夹着一条联系人短信。
沈舒言下意识坐好点进去，她扫了眼短信内容抬手正欲回复，却被头顶男人的叫喊声拉走注意力。
“你给我等着，我要告你故意伤人！”
叫嚣的男子穿得人模狗样，谁能想到他刚才在酒吧借着喝了酒对自己好友出言不逊还动手动脚。
对方狰狞地怒吼沈舒言丝毫不在意，把手机放回口袋后强撑着打起精神，淡笑，“我就在这儿等着你告我。”
声音很轻，但异常坚定，刚才那一副倦样，悄然不见踪影。
工作室临时接到一笔大订单，她和同事为了能在货期内按时交付，紧赶慢赶地忙碌了一个多月。
前期完成后把胚体放在柴窑里整整烧了五天四夜，大家基本上都已经快十几个小时没有阖眼入眠，直到今天凌晨终于大功告成。
即使是几个人轮流守着窑，连续几日的工作也早已使大家疲惫不堪。
工作室虽离家远，但刚毕业的沈舒言在这儿能学到不少新东西，所以不开车时单程快一小时的通勤她也坚持了好几年。
挂在墙上的钟表显示快两点，她不准备再打车回去。
把身上已经脏得不成样子的围裙脱掉扔在一边后就直接躺在折叠床上蜷缩着闭上眼睛。
被赵岚娜的电话吵醒时是夜里快三点，她还没睡实，接通电话后闭着眼睛侧躺着把手机放在耳朵上。
直到听见听筒里传来熟悉的哭声，她迅速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询问原因。
奈何抽泣让好友完全没办法将事情完整叙述。
沈舒言没再问，边轻声安慰边叫网约车，挂断电话时已经到工作室门口。
快二十分钟后，她小跑着到派出所大厅，最里面的调解室传来嘈杂的声音。
推门进去第一眼就看到个陌生男人正厚脸皮的狡辩。
说是那女的勾引的他，他是不小心才碰到她身上的。
三言两语撇清关系，沈舒言听得冒火，没有任何迟疑，直接冲上去扇了他一巴掌。
惊得周围正在调解的民警都愣了几秒，赶紧把她拉到一边。
陌生男人也被打得愣住，反应过来后又继续咒骂，嘴里吐出来的话语不堪入耳。
沈舒言自然是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拉着还在哭的赵岚娜坐到一旁。
民警说她们已经拿到监控视频，在另外一个房间取证。
沈舒言抽了几张纸巾帮赵岚娜擦掉眼泪，拉着她还在颤抖的手安慰，“我帮你报仇了，就是没发挥好，打得太轻，巴掌印都没留下。”
一名女警推门而入坐到椅子上，她似乎还在回想刚才那一下，有意无意地看向还在安慰好友的沈舒言。
坐在不远处的女人标准的鹅蛋脸，五官端庄大气，应该是来得匆忙，茶色卷发随意挽在脑后，在白炽灯光下整个人都散着粉白的光晕，实在让人移不开眼睛。
完全没想到面前看着柔弱的人会有如此大的勇气和力量，在面对比自己还要高的男人时丝毫没有畏惧。
扇巴掌时更是干净利落，她看得都在心里拍手叫好。
在局里值夜班时经常能抓到喝了几滴马尿就觉得自己是天王老子的恶臭男。
说不生气是假的，但碍于身份只能忍着在心里翻白眼，告诉自己法律会严惩他们。
但刚才那男的被抽巴掌后，她觉得自己的乳腺都通畅了。
想着想着，看向沈舒言的余光里都带着感激，她斟酌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小姐姐，手没打疼吧？”
赵岚娜已经被安抚好，抢先回答：“放心，别看我们家言言瘦，都是肌肉，结实着呢。”
看好友笑着贫嘴，沈舒言这才安下心，也跟着笑。
“那就好，你不用怕他告你，刚才那男的不仅骚扰女性还寻衅滋事阻碍警察执法，这么多数罪并罚，够他在里面待一阵儿了。”
沈舒言点头，“谢谢你。”
屋内低沉的气氛被打破，赵岚娜擦了把眼泪就拉着沈舒言的手大声吐槽。
等民警过来通知她们可以离开时，已经夜里快五点了。
沈舒言在派出所门口看着赵岚娜坐上出租，举起手机拍了车牌号后又回到派出所。
几分钟前有人过来通知，说等会她的家属会过来接她回家。
回到调解室，沈舒言整个人懒散地往后靠，一边用手按摩自己的太阳穴，一边时刻注意微信里的共享位置。
可奈何抵不住困意，眼皮止不住地往下耸拉，终于，手机“叮”的一声，提醒赵岚娜已经安全到家。
大脑里紧绷那根的弦消失，她才放松下来，眯着眼将目光随意地落在虚掩着的房门处。
意识被困意纠缠拉扯，似乎已经到达极限，失焦了一瞬。
直到耳朵听到细微的声响，才下意识睁开双眼等待聚焦，在恍惚中看清楚了门口站着的人后。
沈舒言被留在梦里的涣散迅速回笼，坐正身体，她喉咙发紧，好久才从嘴里挤出一声哥。
她没敢直视他，下意识屏住呼吸，怔怔地将视线往下移，最后落在他垂在身旁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上。
周良宴的肤色很白，手背血管微微凸起，手腕处的黑金色简约腕表在白炽灯下更显矜贵。
他没回应，迈开脚一步步朝里走，几秒后在她身旁站定。
一股熟悉的冷冽松木香笼罩在鼻尖萦绕，久久停留。
沈舒言没想到来接自己的家属会是他。
毕竟他们已经快一个月没见，难得见上一面，还是在这毫不适宜的地方。
周遭安静得不成样子，仿佛死一般的沉寂。
沈舒言率先开口：“你怎么来了，不是在出差？”
周良宴垂眸与她对视，“你没看我发的消息？”
沈舒言啊了一声，想起刚才被自己草草扫过的信息，内容是他今晚回北城。
静默一瞬，两人谁都没说话，默契地往外走。
沈舒言沉默地跟着周良宴身后，视线落在前面人的背影。
明天大约是个好天气，夜空繁星点点。
今晚的月亮很漂亮，月光透过缝隙洒在各处，斑驳的光影洒了周良宴一身，树叶被微风吹得晃动，发出稀疏声，海浪拍击礁石的声音一样。
周良宴走在夜色下，像站在浓稠的蓝色里。
沈舒言与他始终保持着一米的距离，她远远地将目光落在面前人身上斑驳的光影上。
走到熟悉的黑色商务车旁，周良宴打开副驾驶的门，“上车。”
沈舒言看他一眼，磨磨蹭蹭地移步过去。
看着她坐好，周良宴才关上车门绕至另一侧。
坐进驾驶位的一瞬间，便闻到车内已经涌入一阵淡香，跟她很是适配，像雾蒙蒙的森林里带着露水的绿。
他不动声地屏住呼吸，从后视镜望她一眼，平静地开口，“能耐了。”
车厢里空间静谧，沈舒言的手握住安全带，撇了撇嘴，半晌没说话。
周良宴又从后视镜望她一眼，启动车子，良久的沉默。
「6:40分」
沈舒言望向窗外，天边已经开始泛白，她不停地看向手机屏幕，看着时间一点点跳动流逝，心头逐渐涌上紧张与不安。
“哥，你开快点儿吧，妈妈要醒了。”
得赶在她醒之前回家才好。
周良宴嗯了一声，等车停在家门口时刚好六点五十五分。
还有五分钟，付谨华就要起来晨练。
沈舒言打开车门下车，蹑手蹑脚地开门往里走，她眉头紧皱，小心翼翼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小时候为了方便儿子照顾妹妹，付谨华专门将两人的房间放在一层楼，兄妹俩的卧室门对门。
周良宴跟在沈舒言身后，他看着她那样小心，自己脚下也变得很轻。
而后视线落在她袖口的一片红色颜料上，想来她应该是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去的派出所。
一分钟后，随着“咔嗒”一声轻响和关门声，两人各自回屋。
沈舒言靠在门上呼出一口气，侧耳听门外别并没有其他声音后，紧绷的神经才逐渐放松。
她眯着眼往卫生间走，想冲一个热水澡后马上睡觉，却在看到镜子的瞬间睁大眼睛。
自己的发带掉了，也不知道是何时，悄无声息的。
不确定是掉在周良宴车里还是走廊上。
如果是外面的车上还好，等下次拿回来就可以。
可如果是掉在走廊上。
被母亲发现………
付瑾华出身豪门，是个视规矩为圭臬的人，对子女的教育方面更是严苛。
她从小便要求兄妹两人在任何事情上都不能出一点差错，甚至有时候一人犯错要集体挨罚。
如果她的发带恰巧被她看到，肯定会得到一连串的训问。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和谁在一起？在外面干嘛？家里的规矩是不是又忘了……
那时她一定是要撒谎的。
但问题是，尽管已经过去快十年，她依旧没有足够的把握可以在面对母亲时编出毫无破绽的谎言。
沈舒言坐在床沿上仰头看着墙上的秒针一格一格往前走。
在寂静的房间里，咔嗒咔嗒的声音尤为明显，仿佛也在焦急地催促。
她最终还是心一横，穿着拖鞋走到门边，再三确定没听到什么动静，打开房门。
走廊上是昏黄的灯，散发着温柔的光亮。
探头看自己房门前那片区域确定没有，她想着再往尽头那边找一找。
走出房门的下一瞬，主卧的灯光亮起，从门缝往外溢。
突然，两道开门声同时响起，沈舒言感觉到自己的腕骨突然被人扯着拉过去，带进炙热的怀里。
嘴里的惊呼被淹没在宽厚的手掌中。
在派出所闻到的那股冷冽雪松带着点湿润水汽的苦，更为清晰的，热切地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像是要渗入体内。
沈舒言大脑一片空白，心跳砰砰砰地似乎要从胸膛里蹦出来。
周良宴应该是刚洗过澡，头发还没来得及擦干。
有水珠顺着鬓角的发梢往下坠，滑过他的脖颈，有几滴落在她裸露在外的肌肤上。
屋外传来脚步声，有人轻叩房门。
沈舒言瞬间惊慌失措地抓紧搭至自己胳膊的手。
付谨华的声音，她问：“良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周良宴平静地回复，毫无破绽，“妈，我刚到家没多久。”
门外静了几秒，沈舒言的心又开始跳。
直到听到付瑾华说：“嗯，好好休息。”
紧接着脚步声渐渐走远。
可能是太过紧张，沈舒言觉得自己动弹不得。
她的后背靠在身后炽热的胸膛前，时刻关注着外面的声音，听觉被空气中细密的颗粒塞满，敲击着耳膜。
正当她还保持高度警惕时，听到沉稳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
“言言，可以松开我了。”
话音落下的同一时刻，周良宴已经放下手，站在她身侧。
透过缝隙溜进来的阳光照在床头柜被扣起来的相框上。
沈舒言站在门口抬眼望着对面的人，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谢谢。”她咽了下口水，轻声问:“你还在生气？”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secret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