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伯利亚的风》泉涼

4、是谁的放纵（2）

　　这次的组会需要各项目组长介绍自己所选项目的研究内容内容和价值，其余同学将根据组长所作开题报告选择进入自己心仪的项目组。所以，组长的实力和开题报告的表现将是是否能够吸引优秀组员的关键。

　　季节和风袅到学校停好车也是默契地直奔会议厅，因为她们都知道提前熟悉环境和演练可以降低正式演讲的紧张情绪。

　　追求完美的季节硬是拉着风袅听了两遍她的报告，风袅每次都说非常好，已经没什么问题了，但季节仍然觉得自己的讲说不够稳定，语速有些快，风袅无奈地摇摇头，对季节说：“你已经很好了季节，”她握了握她的手，“别对自己这么苛刻。”

　　季节苦笑了一下，笑容中的苦涩与她白瓷娃娃的脸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季节似想到了什么，眼神变得模糊，好像看向了很远的地方，飘忽不定，最终停在玻璃窗上反射出的她的影子，那身影似有些颓唐，微驼着背，季节立刻正了正神色，挺直肩背，确信自己永远是winner的姿态，随即深吸了一口气，眼睛重新亮起来，说道：“好了，听你的，就这样，我已经够完美了。”

　　季节整理了一下资料，拿出镜子，用口红在唇中点了点，端详良久，终于满意地抿了抿嘴唇，放下镜子，眉宇间又恢复高傲的神情。

　　——————尊敬的公主殿下，请不要低头，因为王冠会掉——————

　　正式的开题报告演讲时，季节表现的像一位优雅的公主，是的，同她的家族教导她时刻保持的样子一样，礼貌温暖，将骄傲和高高在上藏在面具之后，亲和，却在举动中无时无刻不透露着高不可攀的权势。完美的着装，脸蛋，身材，庄重的语言，native但不local的accent，一切都无可挑剔。

　　可惜，世上一切都是矛盾，矛盾又协调，对立又统一，世上不会有完美，太完美何尝不是缺点，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完美的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永远戴着面具生活，就像穿着不合脚的鞋，灵魂在这个冰冷畸形的壳子里饱受折磨。

　　想到这里，风袅自嘲的笑了笑，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Спасибо. Этовседлямоегоотчета’（谢谢大家，我的报告到此结束。），季节结束了她的项目报告，向台下微笑致意，掌声不断，同学之间在议论这是从Китай（中国）来的哪位Благородный（贵族）——插播一句，如果这是在中国，应该会有人酸味十足地说一句“她好装”，可是这里的人爱慕强者，毫不掩饰对权势的热爱，从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和欲望。

　　季节走下台时望向了坐在台下鼓掌的风袅，风袅也在看着她，风袅向季节笑了笑，季节微微点头，坐到了座位上。

　　风袅没有选择像季节一样开发布会式的演讲方式，而是用平稳的语调，一板一眼的进行了一次学术报告，没有华丽的语言和鼓舞的调子，只是冷静客观的陈述了项目的内容和评级，并说明这个项目组能为参加项目的成员提供哪些资源和认证，一丝不苟，逻辑清晰。

　　风袅讲话的声音没有很多起伏，也没有很多表情，好像只是在做一次简单的报告，陈述一些客观的事实，她的话语像是冰层下融化的汩汩清泉，泠冽，平静，缓缓流淌，清澈而透明。

　　‘Спасибо. Этовседлямоегоотчета，Добропожаловатьвмоюпроектнуюкоманду.‘(谢谢，我的报告到此结束，欢迎加入我的项目组），风袅亦看向台下，台下的季节正卖力地鼓着掌，眼里闪着复杂的神色，高兴又落寞，风袅弯起眼睛向她笑。

　　导师Andrei 也在鼓掌，他向风袅欣慰点头‘Увас хорошийпрофессионализм. Желаювам успеховввашем проекте.‘（你有很好的专业素养，祝你的项目成功）。‘Спасибо’（谢谢），风袅平静地向导师点了点头，下台。

　　开题报告她们都完成的很好，招入了很多优秀的组员也得到了导师的重视，但季节却并没有完全开心，她沉默地盯着自己的项目资料，神色复杂。

　　风袅

　　季节总是不断地苛责自己，不断贬低自己已经取得的成绩，不断地要求自己完美。

　　“是啊，我怎么没注意到这是一次学术报告，我的报告重点还是偏了。”，说完，季节略带遗憾地叹了口气，苦涩地向风袅笑笑。

　　风袅看着季节眼里的自责想了很久，仿佛透过她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曾经那个破破烂烂跌跌撞撞的小女孩也是这样，把自己当做一座泥塑，毫不留情地雕刻自己，磨平边角，期望自己可以变成一个完美的人偶，像人们口中说的那样。可她们都不是人偶，那被雕刻的不是没有生命的泥塑，而是血肉之躯，她的灵魂。不被爱的女孩，从来没有做自己的资格。她们总是会默认自己原本的样子不够好才不讨人爱，于是为了讨好，不断地让自己符合一条条的标准和条件，呵呵，可她们不知道的是，那些标准只不过是不爱的借口。

　　“怎么样，明天没有什么课，要不要去酒吧放松一下，久违地让大脑体验一下Alcohol的高潮？”季节挽着风袅的手提议。

　　风袅转动了一下脖颈，活动了一下手腕，感觉身体有些死气沉沉的，或许，是应该让自己的血液涌动起来了，“好啊，还是去Ночнаясцена（夜色）吗？”

　　季节想了一下，突然眼睛一亮，“啊～，我突然想起来，有一个我们家族世交家的孩子，在这边负责拓展企业业务，这小子还挺会享受，为了方便直接自己开了一间酒吧，听说环境和地段都很不错，去的人都是经筛选和邀请的，大多是和他有商务往来或者圈子里的人。要不我和他说一下，咱们俩明天去他那儿看看？”

　　风袅并没怎么听季节说话，她正半眯着眼睛仰着头，感受阳光从她卷翘的睫毛滑到她的鼻尖，嘴唇，留下一路暖意，微风在头顶吹过，她轻轻嗅，缓缓睁开眼，觉得疲惫一扫而空，开阔晴朗的天空，忙碌的人们，站在拥挤的人群之中，她冷冷的看着人潮从身边流过，却感到如风一般自由。

　　风袅沉浸在这忙里偷闲的一刻，只模模糊糊听见季节提议说去什么地方看看，便漫不经心答道：“好啊，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