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几何》梁湖

9、鸡飞狗跳的生活

　　可是家里的生活实在很糟糕，俞君杰这两年工作上没什么起色，脾气却越来越不可理喻。只要何雅若一踏进家门，他就开始喋喋不休，阴阳怪气的念紧箍咒，他很擅长说反话“今天下班很早嘛”他顿了顿又说“哦，对了，你反正家里有保姆伺候”。何雅若张了张嘴，本想说点什么，可终于什么也没说。
　　与他一起吃饭简直是一种折磨，叫人消化不良。虽何雅若故意的不去看他，可还是时不时会注意到他那恶狠狠的眼神虎视眈眈，真叫人一下子没了吃饭的胃口。任何一句话，一件事，都会成为一种导火线，引起一场恶战。他对咒骂很有一套，经常挂在嘴边的是两句最恶毒“你怎么不被车撞死””你总要得癌症”何雅若早已习惯他那阴阳怪的腔调，可是再有修养的人，听到这么恶毒的话，多少也会气得胸口憋闷。
　　可这还不是最糟的，几次喝了酒回来，他不停咒骂，何雅若不理睬，或者理睬，都使他不能满意，有一次他去厨房拿出了菜刀。他看到何雅若带着恐惧的眼神，使他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得意。至此以后，菜刀成了他耀武扬威的法器。
　　何雅若彻底地绝望了，以至于一次当他将菜刀架在她的脖子上的时候，她没有显示惊讶，只是努力不激怒他，劝他冷静，不要吓着恩泽。他用酒后血红的眼睛注视着她，她也注视着他，她的眼里出现的是一个丧心病狂的疯子。她知道他们之间若有半丝半缕的情感，从此以后也烟消云散了。
　　而到了第二天早上，俞君杰已经装出一副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甚至还与何雅若故意说上几句可有可无的话，表示关切！
　　何雅若无数次地想到离婚，可是一想到恩泽，便使她失去了决断。再不好，他也是恩泽的亲生父亲。对儿子，多少还是带着点关爱。假使离婚，恩泽又该何去何从呢。她看到不少离异的家庭，孩子无论是跟了爸爸或者跟了妈妈，总使人感到像一只失了群的孤雁，在学校里大概也会抬不起头来。她不能想这样的情形，她不能使她的孩子面临这样的处境。她又一次成为了一只鸵鸟，她只能假装麻木，既然不能改变，那么也就只能麻木不仁地生活下去。
　　但世上的事，往往出人预料。俞君杰竟然有了外遇。何雅若是在他手机上无意中看到一条短信才得知的。也难怪，最近常常三更半夜才回来，原来是这样。何雅若诧异于自已的平静，内心竟然没有多少波澜。无论如何，她该生气，愤怒，可是她并没有，只觉得原来生活在泥泞里，现在却一脚踩进了沼泽。
　　他们的生活，其实早已千疮百孔，他也是痛苦的吧，在她这里，他找不到崇拜与满足。她翻来覆去地想，很平静地问他：如果你找到了合适的，我们就离婚吧。俞君杰用一种带点惊讶与不敢置信的眼神望着她。他虽在外面与其他女人有些暧昧，可是他丝毫未想过要离婚，一个男人，无论他在外面怎么样，他似乎理所应当地认为家里永远会是稳如磐石的，除非他要把这个磐石砸碎。况且他们有两个孩子在，至少一个总是他们亲生的，他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单从这一点上来说，何雅若也拿他没有办法。
　　房子是他买的，这个家就是他的。何雅若要是想和他离婚，那她什么也带不走。想到这里，他心里不免有些得意。这么多年，家里开销，孩子的费用，大部分是何雅若拿出的，可是这种钱拿出去是笔糊涂账，时间长了，还能说清楚去处吗? 他虽不拿出家用，可是说破天，房子实实在在的在，开销哪里还有影子。何雅若大概总也不至于这么傻，愿意白忙活了一场，因为离婚，被扫地出门吧。但他也有点怵何雅若，他知道她虽没有泼辣劲，可也不是傻冒。他时不时向她讨好似地献点殷勤，她心里只觉得厌恶。
　　可是，生活很现实，她该何去何从。最现实的问题是，如果离婚，恩泽要跟谁，静瑶是没人跟她争抢的，可是恩泽呢，跟着俞君杰她肯定不肯，孩子跟着他，也就毁了，他这样一个人，孩子跟着他，能长成什么样，她不敢想。可是另一方面，就算俞君杰不跟她抢，有一点她很确定，房子，财产他是绝不会松手的。那么她和孩子们要住到哪儿去呢。她想来想去，心烦意乱。离婚不能马上决断，可是她毫不犹豫地从他们的主卧里搬了出来。
　　好在从前装修的时候，因为她的坚持，家里有个不小的书房，她只买了张大床与柜子，便搬了进去。恩泽与静瑶也都挤到母亲房里来睡。从此，虽没有离婚，回了家，关起门来，倒自成一统。
　　她让恩泽跟着爸爸，奶奶吃饭，自已与静瑶就常在母亲家里吃完才回家。她也不去关心俞君杰外遇的进展，完全采取漠视的态度，倒像是把他当成了拼租的室友。不知道俞君杰作何感想，她倒觉得这样似乎也不坏，井水不犯河水。
　　自从何雅若对他的外遇采取漠视的态度，俞君杰倒好好地享受了一番"恋爱"的自由。他会吹嘘，说起来满口大话，不知道底细的人满以为他是个有实力的阔佬。只要他不说话，看上去还是有点气派的样子，他的名片上又印着经理的头衔，太年轻的女孩子可能看他不上，可是对于爱慕虚荣，又恨嫁的老姑娘还是有点吸引力的。而且为了表示看上的是他这个人，而不是他的钱，常常还会倒贴。这使俞君杰的感觉非常之好。家里何雅若的冷落，便也不大以为然，谅她也闹不出什么花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