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Chapter 25·今夜无风无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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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形容后来的雷古勒斯？他是我渴望凭借爱意私有却又想送还夜空的星星。而那颗星星，被我拥入怀中时，他又在想什么呢？
——《三个人的回忆录：维斯塔·威尔金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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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卧室的门被推开时，雷古勒斯正靠在床头继续阅读那本如尼文古籍。
这是他跟随维斯塔搬回沙菲克庄园的第一个夜晚，躺在与维斯塔只有一墙之隔的客房里，他有些难以入眠。
不过以他现在的状态，大概也不需要睡眠，只是为了更多的保留身为人类的部分，大多时候他还是维持着寻常人的生物钟。
夜已经很深了，雷古勒斯想了想，还是起身离开了卧室。
他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地找到了坐在阳台上的维斯塔，而后惊愕地发现她面前摆着一瓶火焰威士忌——女巫正以一种熟练的姿态啜饮着玻璃杯中的烈酒。
听见他的脚步声，维斯塔没有回头，只是往旁边挪了挪，给他空出一个位置，等雷古勒斯在她身边坐下，她甚至随手挥了挥魔杖，又变出一个玻璃杯，邀请道：“要来点吗？”
雷古勒斯静静注视着她，忽然握住她拿着酒杯的手：“睡不着？”
维斯塔把刚变出的空酒杯扔到一旁，捂住他的眼睛，笑道：“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好像我变成了一个邋遢的酒鬼一样。只是有时候睡前摄入一些酒精，能让我休息得更好。”
“喝酒伤身。”雷古勒斯无奈地叹了口气，握着维斯塔的手将她手中盛满酒液的杯子凑到自己唇边，在她的注视下尝了一口，随后不受控制地呛咳起来。
“不用勉强自己，我是已经习惯了。”维斯塔轻轻笑出声，“你要管着我吗？”
“你会听吗？”雷古勒斯的笑容有些苦涩，“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维斯塔贴近他，抱膝团坐，将头枕在膝盖上看着他因为咳嗽微微泛出些血色的苍白脸颊，轻声答道：“让我想想……应该有很多年了吧。刚到美国的那段时间，我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因为一睡着就会梦见能吞噬一切的火光……梅格发现以后每晚都要给我灌无梦酣睡剂，后来为了避免我对魔药产生依赖性，就换成了度数适中的酒。”
火光……是因为沙菲克先生的离世吧，后来或许还有他的原因……
不过，度数适中……雷古勒斯的目光落在火焰威士忌的瓶身上，无论如何都不能把这个形容词和它联系起来，而且……
“对酒精产生依赖性，未必比对魔药有依赖性好到哪里去。”
“没到那种地步，后来有了更健康的方法。”维斯塔弯弯唇角，“当身体疲惫到一定程度，再没有任何精力胡思乱想，就可以做到一沾枕头就睡了。”
现在回想，她作息最糟糕的时候反倒是在伊尔弗莫尼读书的那两年——失眠是常态，梅格鞭长莫及，把无梦酣睡剂和烈酒当水喝，最终还是成为朋友之后玛蒂尔达用了一些占卜学方面的小伎俩让她得以迅速沉入梦乡。
毕业后，为了能尽快达到梅格的标准从而可以回到英国，她几乎昏天黑地地把自己关进了那几间用来练习魔咒提高魔力水平的密室，度过了几年如同苦行僧般的生活。
她的回答轻描淡写，雷古勒斯却情不自禁地泛起一股心疼：“很辛苦吧。”
维斯塔无意向亲近之人大肆宣扬自己当年吃了多少苦头才能拥有现在的实力，事实上从那样单调但充实的生活中脱离后再回头看，她倒是更感激在那种情况下坚持下来的自己，于是也并不觉得辛苦，至少现在拥有的一切让她觉得当初的所作所为全都值得。
不过既然他这样问，并且预设了答案，她便也没有否认，只是握着他的手晃了晃：“如果我说是，你要补偿我吗？”
毕竟，你也是让我噩梦缠身的罪魁祸首之一。
雷古勒斯望着那双含笑的眼睛，默默想道，只要我有的，都可以给你，可是我看不出来你需要什么了，你好像……什么都不想要。
“想不到答案的话，不如给我一个吻。”维斯塔坐直身体，凑到他面前，呢喃道，“你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吻过我了。”
雷古勒斯下意识拉远了和她之间的距离，而后立刻反应过来，连忙解释：“维斯塔，我不是……我……我依然爱你，可是我现在的身体……我不能……”
除此之外，令他隐隐感到忐忑不安与惊慌失措的还有一点——她看上去像在对他索吻，可是她的眼睛里却似乎没有任何期待，只有迷茫和不确定。
甚至在他语无伦次地拒绝后，她也没有失望，没有控诉他的胆怯。
“维斯塔。”那种不安促使他问出来，“你在想什么？”
她没有拒绝回答，一如既往的坦诚，“我确信我还爱你，也确信你同样爱着我，可是最近我越来越觉得不知道该怎样和你相处，也没能再找回当初在一起时的感觉……”
“当然，或许我可以伪装得足够好，但我不想一直这样下去。”她说，“也许是因为那个契约，也许本就是我自己更阴暗的一面在作祟。看着你的时候，我脑袋里会冒出很多非常糟糕的念头，有时候我会想，不能被你发现我跟过去不一样了，有时候又会希望你发现。”
“糟糕的念头……比如？”雷古勒斯意识到这是个严肃的话题，但他还是选了个不那么正经的切入点，毕竟气氛已经足够凝重。
“比如把你锁起来，让你不能接触其他任何人。”维斯塔平静地说出这句话，歪头看向他，“你知道如果你拒绝跟我回到这里，会发生什么吗？”
雷古勒斯配合地思考起来：“唔，我可能会在送别你之后忽然昏过去，醒来以后就发现自己被关在这个庄园的某间密室里了？”
“原来你知道。”维斯塔微微睁大眼睛，转头又问，“你是因为知道我会这么做，所以才答应我的吗？你是真心想跟我回家的吗？你知道我可能不会放你走吗？你知道如果有一天这件事被公开，我会向整个魔法界公开宣布是你入赘到了我们家吗？”
一连串的问题背后藏着浓烈的不安，这是过去的维斯塔从未展现过的一面，也是他当初的选择造成的后果之一……她太害怕会重蹈覆辙，所以想把他牢牢掌控在手心里。
“我不知道你在心里预设了怎样的答案，维斯塔。但从结果上看，无论我怎么选择，最终应该都是一样的？”雷古勒斯笑了笑，“可我还是要告诉你，我没有想过拒绝，我是心甘情愿的。”
“即便如此，即便……”维斯塔依然有些犹疑，“我不会成为一个合格的爱人，我很忙，有很多事要做，你在我的生活里只会占据一小部分，但我却可能会控制你的交际，一点点吃下原本属于布莱克的东西……我可能会给你毫无尊重和自由的爱，即便这样也无所谓吗？”
雷古勒斯忽然读懂了她的心理斗争——维斯塔曾经最抗拒那种以爱为名却缺少尊重与信任的付出，可是曾经的遭遇让她患得患失到几乎变成自己曾经最不愿成为的人，她是在和过去的自己较劲，甚至不惜抹黑自己……
可是他觉得，她永远不会成为那样的人。
甚至哪怕走到那一步呢？
说到底这是他自己酿成的后果，也理应承受才对。
“你是不是忘记了，维斯塔，你现在可以随意支配我，控制我，我的灵魂，我的一切，全都属于你。”
“因为契约？”
“或许不只是因为契约，因为爱。”
“可这根本不是爱！”
雷古勒斯笑着揽住她：“你看，你比我更讨厌这样扭曲的爱，所以你担忧的那些事都不会发生。”
“我没有你这样笃定。”维斯塔还在继续，“这太考验一个人的道德水平了。而且我们还有很长的人生，会遇到数不清的考验。我们假设一个情境，或许出于利益，或许迫于形势，我可能会不得不辜负你，到那个时候，你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
“但是如果没有你，维斯塔，我几年前就已经彻底死去了。”雷古勒斯打断了她的话。
雷古勒斯定定地看着她，温声道：“之后的人生于我而言本就像是从死神手里偷来的，所以你大可把自己看得更重要一些。还是说必须要我坦白地告诉你——现在你在我心里高于一切。就算未来发生你说的那种事，等爱消失，我也不过是回到命运原本的轨迹上去。”
“你是真心的。”没有疑问的问题。
“当然。”毫不犹豫的答案。
“难道不会产生怨恨吗？”
“或许只会针对那个可能把你抢走的人，但不会对你。”
“……你在纵容我。”
“是。”
“我可以对你做任何事。”
“不错，等——唔——”
维斯塔狠狠咬住了他冰凉的嘴唇。
雷古勒斯慢慢放松了因为那一瞬间的刺痛而紧张起来的肌肉，在心底无奈地叹了口气，把维斯塔抱进自己怀里，放纵了这个冷热交织的吻。
至少西弗勒斯说过，他们可以进行适当的身体接触，只是他内心深处有些反感自己现在的模样，也不太愿意用现在的身体和维斯塔亲近。
等炽热的温度席卷他的唇舌与口腔，甚至蔓延到喉结和锁骨，雷古勒斯才不得不制止似乎还想继续下去的维斯塔。
他被维斯塔压在地上，衣衫不整，用手臂遮住了自己眼睛，有些难为情地喘息着：“不，维斯塔，现在不行，我不想用这样一副丑陋的身体和你……”
“其实在我看来没有你说的那样……而且我爱的是你的灵魂。难道你会因为我变老变丑就不再喜欢我吗？”维斯塔认真地说，“这样的想法是不对的。”
“但我总希望能在你面前展现最好的一面。”
维斯塔笑起来，嘴上却不饶人：“可我已经见过了，不光是身体上，还有你过去一门心思效忠伏地魔时固执的样子，在我看来，那可比现在糟糕多了。”
“维斯塔。”雷古勒斯无奈地打断她。
“好吧，我只是有一点点好奇。”维斯塔比划了一个手势，趴在他身上面不改色地说，“好奇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体验，更确切地说，应该是真人和道具的区别。”
“你……”雷古勒斯的脸迅速漫上绯色，气息也变得不大平稳，仓皇地避开了她的注视。
性格比较保守的青年还不太习惯这样的交流——话说回来，如果按有记忆的时间来计算年龄，维斯塔现在是不是要比他年长几岁？
“唔……不过我不喜欢纳入式。”维斯塔仍在继续，甚至有了变本加厉的苗头。
“那我也可以用手或者嘴巴……”雷古勒斯自暴自弃咬牙切齿地挤出了这句话，在对上那双蓝眼睛里的狡黠时，无比确信她就是故意的，可他根本拿她没有办法，只能哀求道，“饶了我吧，维斯塔，跳过这个话题好不好？”
“好吧，亲爱的，满足你的心愿。顺便为刚刚讨人喜欢的反应附赠一个奖励——”维斯塔凑到他耳边笑道，“之前预设的情境应该不会发生，事实上我从来没有喜欢过除你之外的男孩。或许如果认识得更晚，我们之间大概也很难生出像现在这样的感情……但，没有如果。不早不晚，你就是那个幸运儿。”
“这真的是奖励吗？”雷古勒斯在她温热的气息里轻喘一声，“不过，我的确很幸运。”
如果现实真的如维斯塔所说，她大概会像博恩斯那样吧——在她们的生活里，爱情只会是可有可无甚至最好抛下的东西。
令人喜忧参半的话自然不是真的奖励，最后的奖励是一记温柔的额头吻。
维斯塔似乎终于彻底摒弃了心底的犹疑，不再试图强迫自己远离他，也不再虚张声势地说些惊人的话来试探他。
她或许的确要花些时间找到更适合和他相处的方式，但也已经做好了在生活里融入某个失而复得的人的准备，他们只是需要多一点时间，重新也更深入地认识现在的彼此。
譬如在一个无风无月的夜晚漫无目的地闲聊。
“说起来，你跟我来这里，沃尔布加肯定很生气吧，简直像她最抗拒的那种情况发生了，就是你入赘到我们家，我之前提到这种可能的时候她可生气啦。”
虽然当时沃尔布加更气的也许是她觉得雷古勒斯的爱被辜负了。
“我们可以多回去看看她，其实我看得出来，妈妈挺喜欢你的，她前不久还向我夸赞过你是她见过的最有魄力的女巫。而且你不是还特意带了一幅她的画像挂在这里吗？如果她想，也可以随时过来看我们的。”
维斯塔非常骄傲地说：“哼哼，我最擅长和嘴硬心软的长辈相处了。”
雷古勒斯笑了：“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评价妈妈……很久以前我还担忧过你们两个未来的相处，甚至做好了调停的准备，现在看来倒是用不上了，嗯，还好用不上。”
“啊，我想起来了！是因为你觉得我跟那个家伙很像，所以一定和你妈妈相处不来。”维斯塔撇了撇嘴，“虽然沃尔布加的确有一箩筐的缺点，但闹成当初那个样子……”
这似乎是他们重逢后第一次提起西里斯。
维斯塔忽然握住雷古勒斯的手，迟疑道：“你是什么时候觉得他们也许是在……”
雷古勒斯知道她在说什么，他想了想，答道：“最开始隐约察觉是因为爸爸忽然给老宅加了很多防御魔咒，以及有时候提起黑魔王，他们的态度总有些矛盾……现在想想，或许是妈妈和爸爸之间存在分歧，不过那时候我还真心实意地想要加入食死徒，也没有多想。”
“我其实也并不责怪他们的决定，好吧，曾经确实失望过，但后来也不是不能理解。或许甚至把我放在他们的位置上，也未必不会做出类似的选择。”他耸耸肩，坦然道，“像我们这种家庭，不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可是传统……不过，都过去了。”
“你才不会像他们那样。而且事实证明，硬要把鸡蛋塞进不合适的篮子里，结果还有可能是鸡飞蛋打，全军覆没。”维斯塔不满地反驳，又幽幽地叹了口气，“我有时候觉得你脾气太好了，还很容易被骗。”
在维斯塔眼里先后被伏地魔、布莱克夫妇、沙菲克先生以及她本人骗过的雷古勒斯：“最好还是别这么认为吧，维斯塔，听起来我好像一个傻瓜。”
“你不是吗？”维斯塔理直气壮地反问。
“……我是。”雷古勒斯举旗投降，再次强调，“不过，真的，都过去了。”
“既然你这么坚持……那好吧，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维斯塔蹙了蹙眉，“如果沃尔布加认为你算是入赘到了我们家，她有没有可能一气之下把布莱克的所有财产留给那个还待在阿兹卡班里的家伙？”
“呃，应该不会吧……我觉得妈妈对你的好感比对西里斯高上不少。”雷古勒斯有些哭笑不得，“而且说实话，我现在也不怎么在意布莱克的继承权了。”
“可是我不想便宜那个家伙！他和你一样——不，他比你更糟糕，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虽然不明白到底发生过什么，但明显察觉到维斯塔对西里斯格外不满——准确说是比学生时代更加不满的雷古勒斯：“呃，我是不是该感谢你没把我跟西里斯放在一样的位置？好吧，我其实更想知道当初到底发生过什么。”
他皱起眉：“无论什么时候听说西里斯背叛了波特，我都觉得非常荒谬。如果再加上是因为西里斯同样效忠于黑魔王，那就更荒谬了……但整个魔法界似乎都接受了这种说法？西里斯，背叛波特？效忠黑魔王？而且他不是和佩迪鲁小姐……”
“是啊，但是目前人们知道的‘事实’是，波特夫妇的住址被泄露以至于死亡，西里斯·布莱克是他们的保密人，彼得·佩迪鲁发现了他的背叛被追杀致死，而被逮捕的西里斯·布莱克从未做出过任何辩驳。”
雷古勒斯迅速抓住了什么：“西里斯和佩迪鲁……这或许是问题的关键。西里斯是保密人这件事，虽然是大多数人认为的‘真相’，可如果不是呢？如果他们决定利用这种心理，反倒将保密人的位置交给某个更不起眼的人……”
“……你还真是信任他啊。”维斯塔怔愣地望着神情凝重的雷古勒斯，而后露出一抹苦笑，“事实上我和阿米莉亚也有这样的猜测，可……”
“也许不是信任，而是因为我了解他，他毕竟是我的哥哥。而你们作为佩迪鲁小姐的朋友，也对他有着比常人多一些的了解。我们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猜测，都是基于这种了解。”
“但说到底，这依然是我们的主观臆测，而作为有可能证明这种猜测的另一个关键……”
“彼得·佩迪鲁——偏偏他死了。”雷古勒斯的眉头皱得更紧。
“关于这点，或许也未必。”维斯塔没办法直接说出阿尼马格斯的事，只能含糊不清地说，“毕竟那个死亡现场只找到了他的一根食指……用某些方法脱身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但这依然只是猜测。”
雷古勒斯接收到了她的信号，也许维斯塔不是不想说，而是有什么限制住了她。
他只是思索片刻，问道：“我们能去阿兹卡班探望西里斯吗？”
“他们看得很严，不过……”维斯塔顿了顿，“也许等阿米莉亚升职之后，可以争取到这样的机会。”
而在那之前，他们最好耐心等待。
可是如果那种猜测成真……她不敢想象索菲亚会遭遇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147章 Chapter 25·今夜无风无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