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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6章 ...

  •   当看到带着左毓秀钟灵堂标识的书摊时,甘棠便猜测左毓秀也应当来了,于是带着宛娘子下马车想沿永禾湖的湖上木栈道到永禾楼去,去寻找左毓秀和宋家三姐妹。

      越往永禾楼去人越多。

      一路上诸多马车停留在永禾湖旁的沿岸,几乎塞满了靠近永禾湖上木栈道这边的街道。

      从马车上下来的人也各不相同,有满身书香气年轻学子,有簪花的世家子,有穿着大袖衫娉娉婷婷的闺阁女子,有挽上发髻戴着高高女冠的妇人,甚至还有穿着男子那般圆领窄袖长袍束冠的女子。

      人流合在一起,踏上湖上木栈道前往修建于湖上的永禾楼。

      永禾楼是前朝时修建于永禾湖上,大魏建立后官府又命人重新修缮一番,又将楼中柱梁墙上的红绿彩画改换青绿彩画,改动颇大,如今依旧和前朝一样的便只有楼台基面的花岗岩以及三层楼阁的样式。

      因其靠近国子监,每逢良辰佳节也有不少学子在此举办诗会文会,渐渐地永禾湖就成了邯城著名的文会场所,一些商贩也在此处汇集。

      还差一刻才到巳时,但今日却没有前几日的日光照耀,反而阴沉沉、灰蒙蒙的,但四周来来往往的热闹人群却冲散了这种阴天汇聚的压抑之感。

      当沿着木栈道走到永禾楼下时,甘棠不禁抬头望着面前三层永禾楼,心中升起难以言喻的情绪。

      永禾楼还是记忆中熟悉的模样,前世赏雪诗会自己便曾靠着楼上围栏,一望邯城北面风光,没想到自己竟还会重新进入这里参加诗会。

      晃然中,甘棠似乎感受到一种被注视的强烈目光,那种绵绵阴深的目光和高楼投下,聚在自己身上,让甘棠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转移过去。

      是魏衍!

      永禾楼最高的那层围栏之上,甘棠看到魏衍身着正式庄重的玄色氅衣直裰,正注视着自己,即使看不清表情但甘棠还是感觉到一股冷气灌体的寒意。

      甘棠看到魏衍也发现自己正望向他,只是魏衍依旧没有什么大动作,仿佛被发现也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

      魏衍立在围栏边岿然不动,手中还似乎在把玩着一枝淡黄的花,像极了前几日甘棠在五岳观里收到的腊梅绒花。

      两侧时不时有三三两两的人路过甘棠身侧朝永禾楼进去。

      甘棠只觉得与魏衍目光交汇之时,世间的一切便都开始缓慢起来,就连热闹的人声都开始消退。

      “姑娘,”身旁低声的话语将甘棠惊醒,宛娘子看着甘棠停下脚步不经心生疑虑,出言提醒,“再不进去恐怕会误了时辰。

      “好。”

      甘棠垂下眸子,不再去看楼上围栏的魏衍,听着宛娘子嘱托了几句娘徐孟式的话,看宛娘子暂时离去后便上前,向楼前负责记寻的人展示请贴,进入永禾楼。

      正入大门,便见朱红漆刷的支撑起永禾楼的四根柱子,斗拱和梁枋处是卷草与凤鸟的青绿彩画,精美绝伦,都是大魏朝最喜的建筑样式。

      永禾楼的一楼是个大殿,虽修建在永禾楼占地却一点不小,显得十分宽敞。

      此时大殿中央空着,只有几个乐姬在抚琴奏乐,琴声悠扬,四周则是被摆上了案桌,案桌上间隔摆着茶酒糕点和笔墨纸砚,众多人已然入座。

      只是一楼明显地被划分成几个群落,在其左侧落座的都是男子,而女子则在一楼右侧入座。

      中央的大殿就如巨大的鸿沟将其分为两派。

      甘棠也在右侧寻找起左毓秀和宋家三姐妹的下落,只是人太多又遮挡部分,竟没有看到她们。

      正当甘棠苦恼时清脆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棠姐姐,这里。”

      只见原来是宋令仪这小丫头小步跑到从楼梯上来到甘棠面前,挽住了甘棠的手笑道。

      宋令仪今天梳着双髻插着花胜,缃黄色上衫配上萱草黄的下裳十分俏皮可爱。

      “令仪一直再看棠姐姐,左姐姐说怕棠姐姐迷路,就让令仪仔细看着楼门口带棠姐姐过去。”说罢,宋令仪便带着甘棠向右侧中间位置过去。

      绕过一些人群甘棠果然看到了左毓秀和宋家姐妹,四周还有甘棠颇为熟悉的人,都是入北地诗社的闺阁女子。

      只见宋元仪今日一身褚红圆领色窄袖长袍束着冠,和周围众女子竟然玩起了游戏,时不时便从一旁酒壶中倒酒一饮而尽,只是紧蹙着的眉头破坏了这分潇洒英气。

      左毓秀则换了雪青的云锦大袖衫,头上插着相衬的绒花和花胜金钗,富贵极了,也参与进这场行酒中,只是不知为何左毓秀的案前已然堆了一堆首饰。

      “不玩了不玩了,召华来了”,看到甘棠来了宋元仪立马像解脱了一般喊着,然后将手中酒杯于案上一放,向甘棠迎上来。

      “召华,你看这左毓秀定是想把我灌醉,我不过是想点趁人还没来齐玩下行酒令,左毓秀这小娘子却立下拿出骰子让我们玩彩选!”

      说着说着宋元仪更加气愤,声音也变得咬牙切齿起来。

      “可我怎得忘了左毓秀这小娘子是行商的,瞧瞧她案前这堆首饰,都是从众姐妹那里赢来的,若不是我束着冠没戴首饰用饮酒代替,定也要被弄个倾家荡产,就算如此也饮了不少,这几日喝的酒都没今日多。”

      被宋元仪指着说的左毓秀却一点也不生气,掩嘴笑得更加开怀,眉眼都弯了。

      “我看到是元仪玩不起了,我等姐妹可是一句话都没说,彩选靠得可是运气,毓秀也只是一时好运,召华可不要误信元仪的话,来一起玩一场,定能大败这左毓秀!”

      周围围着的一豆青色大袖的女子听着立马先回话了,惹得四周众女子不约而同地笑了,然后齐齐附和要让甘棠也来一起玩。

      甘棠听着也跟着笑了起来,“你们当我不知道你们的心思,好歹也是同为北地诗社的友人,怎得如此害我!”

      说罢便和宋令仪、宋令仪一起入座,将带毛领的柳青色裘衣和衣摆理正,接过宋云仪递过来的一个汤婆子,和众女接连打招呼。

      众女听着甘棠的话,看着甘棠落座,颇为失望,这人怎么这么难骗,只得无可奈何地继续和左毓秀玩彩选,想着定要赢回来一次。

      甘棠这边都是些相熟之人,抱团坐在一起,遥看一楼内大约都如此,世家之女身着华贵衣裳落在右侧上首说着什么,只是不如这边热闹非凡。

      甚至甘棠都看到前世四大世家王家家主王宗原的孙女王若淳,被众人围着却安静地坐在案旁不知想着什么。

      男子那边甚至更为明显,可能是听说的之前赏雪诗会上学子党和世家党争吵的事情,穿着华贵衣袍佩玉簪花的世家子和朴素圆领澜衫的学子恍若隔着两端,颇为冷寂。

      甘棠看向对面学子不经想到大哥甘鹤,只可惜大哥还在被爹爹押着学习策论,说不定能将和那片学子打成一片,将气氛热烈起来。

      随着时间流逝,一楼大殿已渐渐坐满,二楼走廊上的房间也全被打开,不少妇人聚集在二楼走廊上看着楼下。

      此次寒至诗会据说二楼是给来的部分官吏和妇人的,三楼是留给皇室的,只是听周围众女说到是还未曾看到皇室中人。

      一楼中央的乐姬转换着弹奏的乐曲,时而低扬宛转,时而高昂如迎疾风彻雨。

      但是令人意想不到的事出现了,只见一位佩剑的男子携着背琴的学子装扮男子起身来,直直走到中央空地,让乐姬退下。

      然后佩剑男子看向楼内右侧女子,面色冷俊,冷冷地开口。

      “前几日王兄于赏雪诗会上出言不逊,事涉长公主殿下是王兄不对,王兄已自请五年不参加科举,辞去国子监学子身份,以思己过。”

      转而又望向三楼上首,解下腰间佩剑放置一边,跪下高声道,“萧合在此替王兄给大长公主殿下及九殿下道歉,望大长公主殿下与九殿下原谅。”

      四下都寂然起来,无论是左侧还是右侧停下谈话与游戏望着中间,连二楼走廊上也陆陆续续有人闻声出来看向一楼。

      甘棠和众女也不例外,中间那两人她到也都认识。

      佩剑跪下的那人名叫萧合,是四大世家萧家的旁系,是辅国大将军萧览弟弟的小儿子。

      而抱琴站在一边默不作声的男子则是庄崇道,字修元,其背后的庄家是建安府的琴艺世家,琴技和制琴名传大魏。

      值得一提的是,这建安府到是紧邻着庆阳府,都是大魏北境与燕支交界的边州边府之一,而萧家的祖地是位于建安府。

      此等突兀的事顿时把在场众人的目光吸引住,可过了好一会三楼依旧无人出声。

      萧合和四周的人却不敢继续出声,又等了良久,才听见三楼房门被打开,魏衍从中走了出来,庄重的玄黑氅衣显得更加稳重俊美。

      一楼二楼众人皆起身行礼。

      “姑奶奶说此事暂不提,寒至诗会继续!”说罢便转身离去,命人将房门合上。

      “草民谢殿下恩典!”

      萧合知道王兄的事可能并不能如自己所愿,可惜自己只是萧家的旁系,王兄更不过是王家的远房族亲,只得再一拜,恭送魏衍。

      待三楼房门再次合上,一楼的众人也渐渐放下拘束,开始私语起来。

      却见那萧合再次看向右侧女子,高声说道,“王兄虽错,不能到诗会,但王兄也托我向诸位娘子问一句,琴棋画舞,女子四艺,言女子才高,敢问诸娘子可先敢与萧某和庄修元试一下剑舞琴技!再论诗词!”

      右侧寂然,右侧众女大多冷了眸子,怒意升起,论谁被当面挑畔都难以压抑怒气。

      “家父集英殿修撰,我擅古琴,虽不及庄家公子,也可一试,不知哪位姐妹会剑舞,与我上台!”

      “家父审官院同知审官院事,我善洞箫,也愿上台与两位公子一试!”
      ……

      陆陆续续有女子起身,甘棠也怒意汇集,起身冷冷看着面前的萧合和庄修元。

      “家父国子监祭酒,我擅古琴、木阮、琵琶,愿与众姐妹上台和两位公子一试!”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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