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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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右侧众多女子齐齐出声，众女的心反倒渐渐沉下去，因为还没有人言擅剑舞。
剑舞是很需要天赋和基本功的，此时此刻，就算有会剑舞的估计也很难站出来，会剑舞和舞得好是两回事，更何况众人都知道这萧合可是萧家的，萧家乃是武将世家。
这让甘棠也不禁转头看向宋元仪，若说在座女子甘棠知道的人中剑舞谁最好，只有宋元仪，自己曾在以前北地诗社的诗会上看到过元仪舞剑。
此时宋元仪也看到了甘棠的目光，只见宋元仪沉着脸色，向甘棠点头示意，整理了一下窄袖，便起身朝着萧合和庄修元高声说道。
“在下太常礼院知院宋宣之女，北地诗社宋元仪，曾于祖父宋岱处习剑，不敢言剑舞多好，但也舞得起来，在我之侧乃是元仪闺中好友甘棠，师承青州府徐家，愿与两位郎君一试高低，不知可否？”
句句掷地有声，说的颇为谦让，实际却是斩钉截铁，尤其是在提到宋岱这个名字时语气都上扬几分。
宋岱。
这个名字惹得二楼一些年长的官员却猛然一震，不禁回忆起曾经，互相靠拢切切私语起来。
甘棠也蓦地怔住了，这是第一次听到元仪提到祖父宋岱，但她竟然在前世太清楼看到过这个名字！
魏衍在位的元和六年，太清楼曾增添修订的安庆新史和朝廷邸报，甘棠为了解魏衍大计翻看时看到过宋岱这个名字。
安庆元年时任知北原府事，曾率北原府民众抗击南下的燕支，赢得赫赫声名，在燕支退去后又向官家请辞归隐，激流勇退，不知所往。
而最关键的是元和三年，元和三年宋岱再任知幽州府事……
永禾楼三楼。
古韵高雅的房间内，身着棕褐衣裳满头灰白的老妇人柱着紫檀木杖坐在上首，发髻整齐稳重却没有多余的首饰，半阖的双眼在听到宋岱那两字时突然睁开。
“原来这便是九殿下说的满意吗，北原府宋岱那小子虽说与我有旧，但也只不过是一个故人而已。”
三楼房间有两道门，一道是通三楼内走廓，一道却是通往外面的围栏。
此时走廊的门虽然关着，外面围栏那道门却开着，将目光投向那边便能一览永禾楼外山水行人。
“当然不是，姑奶奶，玄泽写信邀姑奶奶来邯城便说过，此行不过只是一个引子，真正让姑奶奶满意的还在后面、在外面。”
魏衍看着这位合政大长公主，自己的姑奶奶，不由笑着指着门外说道，但是笑意却没有达底。
“是吗，”老妇人柱着木杖站起身来，看向永禾楼外，魏衍伸手扶着，“老身这把身子早已死在庆阳府，实在不想踏浑水，九殿下何必将老身扯进来。”
“可姑奶奶还是来邯城了。”
“是啊，九殿下描绘的太好了，让老身也起了不该有的心思，走吧，去见见这故人之后，还有你说的那位甘家小娘子吧。”
老妇人浑浊的目光也锐利了几分，被魏衍扶着从围栏外到另外的房间离开，悄然下了楼。
此时楼下。
众人还不知三楼上的事，依然将目光放到甘棠和宋元仪，还有萧合和庄修元四人身上，等待那位萧家郎君回答。
未等萧合回答，宋元仪将目光停顿在庄修元背后的琴和萧合的佩剑片刻，又继续说道，“而且不知道两位比的是哪样琴，哪种剑舞？”
萧合却是双眼一凝，思虑半刻又将心思一转，把之前想说的话摒弃，冷笑着回答。
“自然可是，不过时辰紧凑，在下希望可以一起来进行比试，依律转调、和曲舞想必两位娘子都清楚，琴则选定为七弦琴，剑舞则选定比“意”，不知两位娘子可还愿意来比试？”
真是一条毒计。
依律转调是指在上场前定下特定的调或者曲，两人在比试间借特定的调或曲在一段最适宜的时候，合律转到另一种调或者另一首曲，十分考虑琴者对琴谱的熟悉和把握。
而和曲舞则是没有定则，只跟着乐者的节奏起舞，也十分把握舞者对节奏的感知，若两人比试则还要要求舞者的势和意。
此两者加到一起，可谓是难度倍升，就连永禾楼内其他人都心中震惊。
“召华……”
宋元仪眉头一皱，望向甘棠，心中担忧起来。
甘棠也知道，若是两者相加的话琴者则是重中之重，弹奏时压力也更大，一不小心便会把节奏交于对手，被压制甚至出错。
但是难道就这样后退？甘棠不甘心，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
“好！”
甘棠上前来看着萧合沉声说道，转而又看向庄修元，“那便请庄郎君与我来对琴谱，七弦十二谱想必庄郎君身为庄家子弟都曾涉及，不知庄郎君是定调还是定曲，或者让我们这边来定？”
七弦十二谱是历代传承下来的最出名也最基础的琴谱，按照曲调的十二律选出来的十二本，凡是学琴的无不知晓。
据传当年在确定琴谱时庄家先祖便是其中一员。
“那便由……”
庄修元正想说些什么，却见萧合目光不善地看向自己，叹了口气无奈转口。
“那便定南派《逢春三调》为首曲。”
《逢春三调》堪称琴曲中最基础的一首，是南派琴曲的代表，其意清和秀丽，弹奏时一调春风瑟瑟，二调春雨绵绵，三调春水泠泠，但也是最容易转曲调的一首。
可以借此转向南派其他清和淡远的琴曲，是曰“入夏”，也可以借此转向北派的苍劲有力、气势宏伟，是曰“回冬”。
而琴派的南北之分则是大魏为了方便称呼的，将凡是清和淡远的统归于南派，将剩下气势宏伟的归于北派，实际上的大魏的主要琴派有十几种，分布在不同的地方。
甘棠也点头同意，和宋元仪悄悄说了两句便开始准备。
既然定好了依律转调的首曲，庄修元和甘棠便分别选定大殿中央的两角，留出空处给萧合和宋元仪比试剑舞。
四周都开始屏气凝神，气氛也逐渐紧张起来。
只见庄修元先将背着的七弦琴放下，着人取来琴台和琴架，调整好高度放置在琴台上。
甘棠也让人为自己取来七弦琴、琴台和琴架，放置在自己面前，今日虽是寒至诗会但各类乐器到也有所储备。
只可借自己没把自己的七弦琴带来，甘棠心中默默叹息，对于琴者来说熟悉的常用的琴，总比陌生的琴好。
到是这庄修元看了几眼甘棠身前的琴，沉默片刻，苦笑着起身，招来人，“我这把琴是庄家打造的，若是拿来比试则太不公平，还是换一把。”
“何必再换！琴技在弹琴又不在琴本身上。”萧合此时已经将剑拔出，挽了个剑花试手感，听到庄修元的话却神色一冷。
“萧兄，我辈到底还是读书人。”怎可信口雌黄，庄修元看着萧合，后面的话却没有说出口。
随即便不管萧合，让人也给自己换了一把琴，然后将自己的琴小心翼翼地装回琴囊，将新换的琴摆上去。
萧合看着这一切也没有再发言，转身离去默默练手感。
然后庄修元和甘棠便齐齐开始调音起来，按照七声十二律七弦乐器调声法，时不时拨动琴弦凭借着双耳听其声音来调音，保证弦合七声、音合十二律。
其实拿到的琴都是调好声律的，但不同的人有自己的倾向，庄修元和甘棠才又进行微调。
永禾楼内也安静起来，仿彿呼吸一声再重一些都能将这静谧打破。
“好了！”庄修元先行出声，调音这件事对于每个庄家子弟来说都是基本功，所以庄修元调音的速度也是极快。
而甘棠也紧随其后，向众人示意表示已经调好，两人相视一眼后齐齐把目光转向中间的萧合和宋元仪。
要开始了，萧合和宋元仪的神色也郑重起来。
琴声渐渐响起。
被拨弦的缓缓颤动。
萧合和宋元仪相对而立，萧合手中剑留着红穗，剑上还刻着云纹，而宋元仪则是刚朝楼内借来的，垂着白穗。
两人手中持剑而剑尖向下，待琴声响起，萧合先行起手作拔剑状，将剑正举面前，视线盯着剑，仿佛眼中只有面前的剑，随即起舞。
由于萧合着的是大袖直裰，衣摆随着剑的舞动开合飘扬，甚是华美又飘逸。
而宋元仪则单手高举剑，左手背在身后，视线也开始随着剑移动，在转动袍摆之时挽起剑花。
知道自己穿的窄袖圆领袍不便大开大合展现舞的优美，宋元仪便将动作转到手中剑上，去展示剑的轻逸。
待到《逢春三调》即将进入二调春雨绵绵时，庄修元温润的声音在场中响起。
“商调夹钟，《相和咏》。”
甘棠闻声也立马转为《相和咏》的调，手中拨弹速度也逐渐加快。
心中却暗道这庄修元的基础真不愧庄家子弟，方才在《逢春三调》将甘棠狠狠压制住，让甘棠只能跟着庄修元的调子，根本无法进行转调。
而另一方面甘棠又想起庄修元依律转的《相和咏》也是南派，相对《逢春三调》来说更加跌宕，看来庄修元是要转北派的琴曲来了。
不过甘棠也一直在等一个机会，庄修元与自己可都是北地中人，北派琴曲才是真正比拼的场合。
而另一边场上。
萧合和宋元仪也跟着琴曲一转剑势，方才还相隔甚远各自为舞的剑如今却随着琴曲逐渐靠近。
两人一前一后，舞动着剑，剑招却开始和谐一致，选择了同一种方式靠近，最终在两人背对时如太极般转换方向，两人也随之正面相对，将剑尖对准对方。
随即开始互相试探起来。
甘棠也跟着庄修元的琴调，寻找突破点，两人也恍若场上的萧合和宋元仪，你退我进，相互试探。
可就在此时，进入《相和咏》一个角调琴段时，场上的宋元仪却突然趁机将剑与萧合相击，剑声铮然，将声音突然上到徽调。
和曲舞虽然要求舞者跟随着琴者的节奏，但谁又说舞者不能影响琴者。
庄修元看着那声和谐又突兀的琴声，眉头一皱，又将琴曲一转。
“徽调仲吕，《君行剑》。”
果然！
甘棠心中一笑，突破点出现了，在庄修元最开始提出《逢春三调》时，甘棠便料想后面一定会转到北派琴曲来。
而其中七弦十二琴谱只有那几种转法，甘棠便与元仪说了几句，打算赌一场。
赌对了，果然让这庄修元转到《君行剑》来了。
而这《君行剑》是北派的一首描述舞剑的琴曲，要求速度更快也更加苍劲有力，但最为关键的是，在此时也最容易转另一首曲子。
甘棠心中蓦然笑意消失，这还是前世自己和魏衍还无忧无虑时发觉的，谁知后来……
罢了，将念头一甩，甘棠又专心到琴曲上来。
而场上萧合和宋元仪两人随着琴曲二转，剑势都凌厉起来，两剑相接，时而流离，时而相交，发出铮鸣的声音。
在翻飞的衣摆中两人互相躲避，显现出一种奇异而又危险的美感。
就在此时！
甘棠眼眸一凝，将右手悄然放至三根弦上。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7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