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穿成小福子的弟弟》不爱春风

8、双方行动

　　报社里，杨梅把文章拿给总编看，吴总编先是看了题目，他和杨梅不同，经历过风浪，知道读书人的手段，耐着性子往下看，不时地皱眉，瞪眼，看到中间，眉头已经舒展，看到后面，不由得拍案而起，张口直呼，“此人有大才，大才啊！”
　　杨梅目瞪口呆地看着吴清仁，她隐隐觉得这篇文章写到了骨子中，可仔细看看那也只是平常的言语，不过是把道理讲得通俗明白了些。
　　“你只晓文辞，不通经济啊！所以，不明白其中的道理。没听说过有谁回国了呀？国内何时多了这么一位高人呢？”吴清仁想不明白，不过，他也不是真要想明白，直接问就是了。
　　“这是谁投的？不妨与投稿的人签个长约，钱从千字二十二提到千字二十五，留住人要紧。”
　　“这要问邹凯，钱是他出的。可是，总编，您不是说资金紧张吗？他这一个人的稿费都够养活咱们一个报社的人了。”
　　“梅儿呀，有的时候，一个人就是比一群人管用，这点你比不上邹凯，”吴清仁点了点杨梅的脑袋，“他心肠硬，你呢？脑子死。他是赚钱的，我们写不出人家想看的文章都是亏钱的。”
　　杨梅刚想跟吴清仁讲邹凯骂人这件事，可是又觉得此时说出来不够磊落，有嫉妒人的嫌疑，便按下不说，吴清仁也没有在意，他看着文章着实欢喜，想要去拿给好友看看，便又交代了一通。因为邹凯找来的人，此事交给邹凯办。
　　总编一走，邹凯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我就说了我的眼光能差了，小杨梅，说你没有见识，你得认，该听我的，还得听我的。”
　　杨梅小不忍则乱大谋，“好了，听你的，我们负责明天的报纸，你就不用了，你去找人，总编说让你以千字二十五的价格跟那位先生进行长期约稿。”
　　邹凯给了她一个白眼，“不是听我的嘛，怎么你先安排起来了？”
　　“那你把那位先生的消息告诉我，我来联系。”杨梅倒不是想要跟邹凯抢功劳，而是怕邹凯能力不够，把事情搞砸了。
　　“自己没本事，就别想摘桃子。”邹凯冷哼一声，他的头高高地昂着，有的时候，人就是那么的奇怪，明明两人之前就吵得不可开交了，脑中想了一百遍如何你死我活，这时候，却都奇异地感到平静。
　　邹凯买了礼物，去梅家拜访，结果，没有能够进去，就被拦在了门外边，他在外边也不知道叫嚷谁，说是要叫他们的小公子，人家说小少爷正被禁足，进去也见不着人，梅家看门护院的是一个黑壮的大高个儿，是从天津那边过来的，不过刚入了春，就赤着黑黝黝的臂膀。
　　“阿来，你去做什么了？”梅家小公子，梅蕴安正捧着一本书舒舒服服地躺在太师椅上，桌子上茶和点心都冒着白烟。
　　梅家小公子，觉得配得上玉树的美誉，“不是逢人苦誉君，亦狂亦侠亦温文”，他穿着一身宽大的袍子，双足赤着，半倚在椅子上，如同一朵雪山上盛开的莲花。
　　“一个人非说认识您，要闯进来。”
　　“认识我，他不认得你？”梅蕴安见阿来点头，笑了笑，“连你都不认得，却说认得我，这是当真有些可笑了。”
　　邹凯一脚踹到了门口的石狮子上，进不去梅家，如何谈约稿的事情，本来他可是踌躇满志，已经想好如何说服小公子，还想趁此机会跟梅家其他人攀攀交情，可是，终究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一回到报社，邹凯锤头懊丧，心中想着能与梅家搭上交情的人，可是，仔细想来，又有谁能真的肯帮自己呢？那些人平时嘴巴能够漏风已经不容易，真刀真枪谁又能愿意呢？
　　杨梅他们正吃着小点心，互相分享着，“邹凯，你也尝尝，总编带回来的，我们报社这次真的要翻身了！”
　　邹凯拿过一个糕点，他肚子早有些饿了，不过，路上他一直想着办法，所以没有心思吃东西，见众人高兴，他不高兴，想了想自己确实没有解决的法子，“我这里出了点小问题。”
　　众人明明之前还在嘻嘻，吵吵嚷嚷，这听到邹凯的话，却都静默了，“是人家不肯。”
　　“不是，进不去门。”
　　这话说出来，大家又吵吵嚷嚷起来。
　　“那还不是不同意，是不是嫌钱少？”
　　“二十五还少啊，我一月工资也才四十。”
　　“哎呀，写文章这东西又不是说有就有的，你在这里混日子，写文章又不能混。”
　　“就是不能混，一个月一两千字还不能写。”
　　“大家都安静些！邹凯，有什么问题？”杨梅的声音把众人都压了下来，让插不上嘴的邹凯得以说话。
　　“不是，人家家大业大，不让我进门。”邹凯叹了声气，还是好声好气地道。
　　“是哪一家？大家一起想想办法，实在不行，还有总编，再不济，曹经理也要来，他认识的人就更多了，总会有办法的。”
　　邹凯不得不承认，杨梅确实比自己更有办法一些，自己遇到事情容易手足无措，“是梅家，就是那位有人在国会里面的梅家。”
　　“你说的梅家，是静静家吧？他们家确实是规矩大体统多，她哥哥的朋友确实是不让情义上门的。”知道是梅家，杨梅心情瞬间好了，梅家的几个哥哥弟弟都宠静儿，而且梅家是书香名门，《京日工业》，静儿说，梅老爷子也感兴趣。
　　这边，杨梅带着邹凯打算去梅家拜访，那头，江民新总算是找到了一份养家且不累人的好工作。
　　他打听到那天的那个女学生是胡家的人，胡家是专门跟外国人做生意的，家中只有一个儿子，是大夫人生的，大夫人姓徐，祖父是前清的高官，胡家能跟外国人做生意，主要也是因为与徐家结了亲。徐夫人不懂洋文，她是老派的女子，不许家中的女孩读书，胡悦儿本来可以上正经的女子学堂，因为徐夫人不同意，只能跟着闲暇教贫困女子的夏斌白学习。
　　江民新瞬间觉得这个女学生性格不行，人家夏彬白本来是教女学生，顺便教她，可她竟然请夏彬白当老师，完全不去想那些没有人教的女学生怎么办。因此，他放弃了了本来打算偶遇胡悦儿、请她引荐的打算，而是找到了胡家的管家，周山。
　　他绕了个弯，找到了周山的同乡，周随，周随果然答应帮忙。
　　胡家居住的是四合院，四进，前厅后寝，前院是主人办公会客的地方，周山告诉江民新，前院不能轻易来，老爷平时客人多。下人住在倒座房，也就是最南边的屋子，少爷小姐身边的丫头小子和他们一起住厢房，少爷住在东厢房，小姐住在西厢房。姨娘多，耳房住不下，受宠的住耳房，不受宠的住庭院的小屋子里。
　　胡老爷一共娶了六房妻妾，生了十一个孩子，这十一个孩子，十位小姐，一位少爷，其中大小姐，三小姐和小少爷是夫人生的，前面七位小姐都出门子了，胡悦儿排第八，住在家里，也快了。
　　周随还警告他，说八小姐漂亮，老爷是要派大用场的，不叫去招惹。
　　江民新进来的时候，徐夫人和一位穿着西装的男人正在聊天，“到了。”
　　与他想的不同，他原来以为徐夫人是李纨式的人物，但她更加像是王熙凤，漂亮而又利落。
　　“你这个外甥，我是拿他没辙了！送他去学校，他起不来床，给他请老师，他把老师都气跑了，我叫悦儿去寻寻，那丫头像她娘一肚子心眼，唬他爹开一月两百的工资，就这样还没找着人。”徐夫人自顾自地说着话，好像没有看见江民新。
　　江民新听到这话，却是不高兴，他就是奔着一月两百的工资来的，若是太少，他情愿做点别的，毕竟这会儿，会洋文找个工作并不难，他何必到深宅大院伺候人。
　　徐夫人继续说着话，西装男对着江民新歉意地笑了笑，“姐，你有客人，要不，我们待会儿再聊，你先接待客人。”
　　“别，他不是客人，他是管家给找的洋文老师，”徐夫人抬头瞧了瞧，“有十二了吗？”
　　“十三，夫人。”江民新并不习惯徐夫人的居高临下，但是在心中努力提醒自己看在钱的份上。
　　“十三就懂洋文了？”徐夫人的语气凉凉的，转过头对着西装男道，“你瞧，人家十三岁可以当老师，你外甥十三岁只会睡大觉。”
　　连西装男也有些吃惊，“姐，你哪找来的？”
　　“你还真信呢？这是找不到老师，给我献祥瑞了？他们胡家的风气向来都是这样。”
　　徐夫人这番话让不想当这胡家老师的江民新不好藏拙，毕竟这肯定会牵连到旁人。
　　“姐，你嫁到胡家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这副脾气？难怪姐夫一个个姨娘娶进门呢？”
　　“你姐夫那是好色，他哪里是喜欢人的脾气？”徐夫人快言快语地反驳。
　　西装男看向江民新，又道，“说起长相，这孩子长得不错，可以留着。”
　　听西装男说话，徐夫人认真地瞧，还真是个仙童，“比梅家那个还俊些。”她又冲着男人道，“这孩子不会真懂洋文吧？”
　　哪里只有胡老爷看脸，这徐夫人不也挺看脸的吗？
　　总之，最后，江民新用流利的外语让两人大叹，“果然是天才。”，连他精心想的他是怎么学会洋文的故事都没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