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探望 ...
-
陶艺馨进门的时候,陈鹤鸣正指挥着他猫进那个长得像透明王八壳似的猫窝。
“……鹤鸣?”陶艺馨观望了一周,到处摊着各种各样五颜六色的玩意儿,陶艺馨活了四十多年都没见过这么多能往自个儿身上套的东西。
本来以为堂堂沈小少爷不屑于玩儿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结果往下一看,俩人还玩儿得挺开心。
……反正陈鹤鸣看起来是挺开心,沈攸宁就不知道开不开心了。
“哎?陶姨?”陈鹤鸣把这猫窝,转过头才看见陶艺馨,“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顺便看看养的猫怎么样了。没想到你家还保留着我的权限。”
“我跟我家猫都挺好的,陶姨。”
说完,两手支起猫窝边缘使劲一转,陶艺馨也走上前看。
……哇,我干儿子飞起来了耶。陶艺馨面无表情地想。
沉浸在一定要让自家猫猫挑战成功转猫窝的陈鹤鸣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应该稍稍客气一下。
“陶姨,晚上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饭?”边问边四下寻找,嘀咕着,“哎?我手机呢……”
好不容易停下来的沈攸宁无奈地叹口气,跳出猫窝,爪子伸进一堆玩具下面扒拉出手机推到陈鹤鸣跟前。
陈鹤鸣眼前一亮,摸了摸猫猫头:“谢谢朱朱。”
干妈一脸震惊:“你管他叫啥?猪?”
哪儿有这么给猫少爷起名字的?
沈攸宁早已习惯,踮脚蹭蹭陈鹤鸣的手心。陈鹤鸣觉得哪里怪怪的,不赞同道:“不是浑身贴膘的那个猪,是朱砂痣的朱。”
……有区别吗,虽然这个听起来好像挺用心的。
……
这顿饭吃得并不太平。
陶艺馨一直偷偷给沈攸宁夹菜,陈鹤鸣一直阻止陶艺馨偷偷给沈攸宁夹菜,沈攸宁一直偷偷跑到陶艺馨那儿偷吃她夹的菜,然后再被忍无可忍的陈鹤鸣抱回来。
“陶姨,不要给它吃这些东西!容易生病!”
和干儿子battle了几个回合的陶艺馨无法说服对方,思索着等到时候一定把沈攸宁这张猫皮扒了给陈鹤鸣好好看看。
看看他是怎么虐猫的。陶艺馨无比黑暗地想。
一人一猫前脚刚送走陶艺馨,后脚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陈鹤鸣皱了皱眉,现在是周六晚上八点多,哪个不长眼的现在汇报工作?
陈鹤鸣左手抱着猫,右手接通了电话:“喂?哪位?”
“陈董,我是林纾简,还记得我吗?”
陈鹤鸣眉头展开:“噢,林老板啊,当然记得!我还惦记着您家的私房酒呢!林老板有什么事儿吗?”
电话那头似乎是笑了一下,“陈董,我这里正好有一批刚刚酿好的酒,给您送过去尝尝?”
陈鹤鸣扪心自问自个儿跟人家还没熟到那份儿上,平白无故要人家的酒肯定有猫腻,“您甭专程送,我以后还不少往您那儿跑呢,来这一趟多麻烦。”
林纾简沉默了一下,“我有事儿想找您帮忙。”
陈鹤鸣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要不这样,您看今天这么晚了,明天再聚?”
“抱歉,很急。”
沈攸宁这时候也竖起了耳朵,疑惑地看向电话。他印象中林叔不是这么没有分寸的人,怎么今天鲁莽成这样。
“这样啊……那您来了跟我说一声,我给您开门。”
“那您现在方便给我开个门吗?”
陈鹤鸣讶异道:“您就在门口?”
“嗯,刚刚去过沈董那里。”
陈鹤鸣恍然,那这批酒就不是针对他一个人送的。
“您稍等。”
滴——
过了一会儿,林纾简敲门:“陈董。”
“林老板,大晚上的还过来一趟。”陈鹤鸣笑着客气。
林纾简笑笑,“花园很漂亮。”
“雇了人打理,我自己可种不成这样。”
林纾简跟着进了会客厅,看向一旁紧紧跟着的猫,“猫很可爱。它叫什么名字?”
“朱朱。”
“……好特别的名字。”一听就知道这猫十分茁壮。
林纾简虽然和沈应钟熟识,但并不知道这一家子非人类。
“陈董,这酒养生,我们会所自己酿的。您吃过饭的话要不要尝尝?”
陈鹤鸣把贴在自己身上的猫抱了出去,关门说:“好啊,咱们边喝边聊。”
外面的沈攸宁警觉地竖起耳朵,贴在了门上。
这酒入口香甜浓郁却不上头,十分具有欺骗性,两人一不留神喝了两斤。
“陈董,”林纾简好像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求于人,问道,“你的父母,是不是三年前遇上了X航空难?”
陈鹤鸣喝酒的手一顿,随后一饮而尽。
“嗯。”
林纾简垂下眸子,“我爱人也在那趟航班上。”
陈鹤鸣十分讶异,“……节哀。”
三年了,该节的哀早就节了。
“有没有想过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什么?爱情可以重新开始,亲情无法再次轮回,陈鹤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他。
“自从我爱人失踪后,家里到处是他的痕迹,我每走一步,每到一个地方,都能想起他在的时候,他在这个地方的时候,跟我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
“今天我这一趟来不为别的,就是想找一个同伴,能理解三年前那场空难的同伴。”
这酒后劲儿大,刚开始喝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实际上有六十度。陈鹤鸣揉了揉太阳穴,“林老板,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
两斤下肚,聊了半天,两人的距离拉得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这时候陈鹤鸣却感到一丝不对劲。
“我不想索求什么,就是想跟你说说话。”
“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想说什么我都可以听。”
“拜托了。”
陈鹤鸣终于知道哪儿不对劲了,问道:“您的爱人,是什么样子?”
林纾简笑了,“你和他很像,你可以照照镜子。”
陈鹤鸣果断道:“林老板,我并不是你爱人的替代品,你在我这里找不到你爱人的感觉;同样的,我在你这里也不可能找得到亲情。”他顿了顿,继续道:“当然,如果想要找找安慰或者一些你需要的消息,我可以奉陪。”
酒劲儿上来了,陈鹤鸣脑袋晕晕乎乎的,他强打精神,“今天不早了,林老板,我叫司机给你送回去吧,早点儿休息。”
林纾简看着他,眸色幽深,“这么晚了,不留我吗?”
“林老板,今天是我照顾不周,在这儿咱们两个醉鬼也没办法互相照顾,还不如回家去。”
“我没醉。”林纾简站起身来,朝他伸出手,“我可以照顾你。”
陈鹤鸣摆摆手,“不用了,林老板我自己能起来——”
咣啷——
酒杯从茶几上滚到了地毯上。林纾简眼疾手快地搀上陈鹤鸣的胳膊,笑道:“得了吧,就你晃成这样,能安全晃到卧室吗?”
陈鹤鸣确实不太清醒,他喝得比林纾简多,这会儿脑子嗡嗡的。
话还没说完,房门响了。
“陈董?您在里面吗?”
是沈攸宁。
林纾简惊奇地看向房门,没想到陈鹤鸣家里还养着秘书。
门自顾自地被推开,沈攸宁披着一头淡金色头发,金丝眼镜架在鼻梁上,压制住了蓝色眼睛溢出的怒气。
“林总,您看起来喝多了。”沈攸宁的语气算不上友善,“要不我叫王司机送您回去吧,陈董这里我来照顾。”
林纾简上下打量着他,忽然笑道:“阿宁长大了。”
沈攸宁脸色沉了几分。
林纾简松开了陈鹤鸣的胳膊,沈攸宁眼疾手快地上前扶住,肩膀被拍了拍,“照顾好你们陈董,不用送了,我有司机。”
沈攸宁没吭声,听着林纾简出了门,小心翼翼地把陈鹤鸣扶进了卧室,脱鞋上床盖好被,打湿毛巾擦了擦脸,又打了一杯温水,坐在了床边的靠椅上,突然被一样东西的反光晃了眼睛。
定睛一看,手表没摘。
沈攸宁起身摘下手表,被手腕上的疤痕吸引了注意力,凝视着。
好奇怪。沈攸宁思索着,这道疤怎么越看越熟悉。
沈攸宁想得出神,大拇指不由自主地摩挲着陈鹤鸣的手腕,描摹着疤痕留下的轻微凸起。
许是被摸得不舒服了,陈鹤鸣动了动胳膊,动得沈攸宁一激灵。
我靠,我怎么跟个变态一样?
沈攸宁立马抽回手坐了回去,端端正正,立誓不做林纾简那样一把年纪人模狗样的混蛋。
眼神儿却忍不住往床上醉着的人身上瞟。
他有一个想法,决定有时间去找陶艺馨验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