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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答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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沅家来沈家拜年。
沈老爷子看着早已不出门不见客的沅老爷子,心下明白拜年只是个幌子。
沈家与沅家有不可避免的合作没错,但私交还没好到沅继都要亲自上门拜年的地步。
安的什么心尚未可知。
在场的有沈老爷子,沈泓,沈泽,沈舟。
沅老爷子,沅城,沅烻。
寒暄完,沅老爷子才状似无意的进入正题:“怎么没看到阿溯?”
每每在外人面前提到沈翕,沈老爷子都骄傲得不得了,眉飞色舞的:“这一年到头忙得脚不沾地的,被我赶出去玩去了。”
沅老爷子也一脸赞扬:“阿溯才干过人,实在讨人喜欢。”
商业互捧谁不会:“阿烻那么聪明,当仁不让啊。”
两人笑着笑着,沅老爷子突然道:“郎才女貌,多般配啊哈哈哈。”
“……”沈老爷子一下明白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沈老爷子嘴角弧度不变:“才子佳人是别人的看法,再般配,也得问过当事人的意思。”
“必须的,所以问问阿溯的想法。”
沈老爷子:“阿烻呢?”
“实不相瞒,这事儿还是阿烻提出来的呢哈哈。”
沈老爷子:“……”
“想当年,沈沅两家的婚约,还是你亲口应下的。”
沈老爷子闭了闭眼:“……”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栽在自己手里。
岁月流转,更新迭代,哪怕将以前当故事说,也不会口口相传。
那是一段模糊的记忆,本不为人晓,而今沅济一句话,直接撕裂时空,把几十年的距离消除,带到沈沿的面前让他看。
京城中人人都知道,却人人都不记得,沈沿与沅济,在同一天继任家主。
沈家人骨子里是傲的,沈沿也不例外。
他年轻气盛,与沅济旗鼓相当,本来打算罔顾父亲的告诫杀对方个片甲不留,没想到第一个合同对方就一再退让,大有种他说什么对方都答应的架势。
合同签完,沅济笑眯眯的对他说:“要不我们两家定个婚约吧。”
沈沿脑子一抽,沈沿脑子一热,沈沿脑子不再山路十八弯,答应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不过年少轻狂,哪里讲究那么多为什么。
“定个孙辈的吧。”
“你不是有儿子?”
沅济叹了口气:“我儿子太淘气了。”
“三岁的孩子,你就嫌他淘气了?”
“三岁看老,我有什么办法。”
“好。”
落了灰的书,本不会再翻。
“沈家孙辈有两个女娃娃……”
沈老爷子纠正道:“三个。”
“好的,沈家孙辈有三个女娃娃,”沅老爷子从善如流改了口,继续说,“你不会赖账吧?”
赖账,说出去他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不过……
“人生大事,必须按她们自个的意愿来,我也干涉不了。”
沅老爷子乐呵呵点头。
……
沈翕回来,先去了沈老爷子的住处。
佣人走到她旁边,道:“家主,沅家来拜年,沅老爷子还在里面。”
沈翕点头。
前方不远就是房子。
拐了个弯,撞上刚出来的沈泓。
沈翕脚步未停,擦肩而过时唤了声:“父亲。”
嗓音冷淡。
沈泓顿了一下便离开了。
沈泽紧随其后,看见沈翕笑得温和:“阿溯回来了。”
沈翕眼带笑意:“二叔。”
沈泽从兜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她:“新年礼物。”
“本来想早点给你的,没顾得上。”
沈翕双手接过,颔首道:“谢谢二叔。”
沈泽拍了两下她的头:“去吧。”
沈舟在台阶处站了很久,看着沈翕与沈泽交谈完往这边走来,突然想起小时候两人的一次打架。
其实不算打架,因为是沈翕单方面的殴打。
沈翕从小学武术,沈舟大她四岁,她照样可以背后一脚把沈舟踹翻在地。
沈舟一时不测,脸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趴在地上像只乌龟。
沈翕冷着张小脸,一言不发。
是为什么来着?
哦。
沈翕看书,他干扰人家。
沈舟叹了口气,看着沈翕摇了摇头,怅然若失:“侄大不中留,侄大不中留。”
沈翕:“……”
又发什么神经。
沈舟大有一发到底的意思,仗着墙隔音好,里面的人听不到,越发肆无忌惮:“我看着你长大,没想到啊,着实没想到啊。”
沈翕不再往前,像是生怕沈舟的病传给自己。她皱着眉:“你今天忘吃药了?”
“……”沈舟:“没有。”
沈翕说:“药效过了?下次多吃点儿吧。”
“我好着呢,吃什么药?”沈舟迈下台阶,把她整个人掰过去,双手落在她肩膀:“爸还忙着呢,暂时没空。”
沈翕被他推着走。
“沈总。”
沈舟手一僵。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这货怎么已经来了。
沈舟同沈翕一样常在M洲,在京城也没个一官半职的,圈里也都喊着四爷。
这声沈总,叫的自然是沈翕。
两人转过身,沅烻才补了对沈舟的称呼:“四爷。”
沈翕略一垂首:“沅总。”
沈舟再怎么年轻也是上一辈的人了,没应答沅烻。
这个场景,仿佛回到了在酒吧的那个夜晚,光影迷离,大家都浸在靡乱昏暗里。
沅烻身形挺拔,眼里只有面容出众、气质矜贵的沈家主。
“沈总,我有点事想和你聊一聊,方便吗?”
沈翕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开口就要答应。
“等一下!”沈舟伸手横挡在沈翕面前,跟洪水猛兽要吃了沈翕似的,“她有事,她没空。”
沈翕皱眉:“我没事。”
“你有!”
“沈舟!”
世界安静了。
沈舟离开前一脸愤恨,还顾着圆谎:“那就拖着吧!”
两人坐在路边几米处的亭子里。
“沅总有什么事要谈?”
冬风寒冷干燥,吹的人喉头干涩。
沅家主在京城也是杀伐果断手段狠绝的代表,这会儿却顿了足足有一分钟才说话。
“你可以跟我结婚吗?”
意料之外。
原来侄大不中留是这个意思。
沈翕有些被他的开门见山惊到,半空中的茶停了一秒后送到嘴里,她嘴角是正好的弧度,调侃般道:“原来沅总家里催的这么紧啊。”
异于往常对方识相的接话,这回沅家主似乎很认真。
沅烻投过来的目光沉静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家里不催。”
沈翕挑眉,四两拨千斤回道:“合作对双方都有好处,沈氏不会不续约的,沅总放心。”
她把原因归结于家庭、合作,却独独漏了沅烻本人的意愿。
“这是真心话。”
沈宅的布局格调花了大功夫,风雅中不失奢华,低调中不失威严。
佣人早识趣去了别处,只余二人在冬日白雪中相对。
半晌,沅烻听到他对面的人轻笑着说:“沅家主不必专门跑来找我开玩笑。”
沅烻无言。
空气安静了会,一个佣人慢吞吞上前,边偷瞄了几眼确认这两人之间没有硝烟气息边在心里盘算着四爷话里真假,踌躇半天还是照吩咐说:“家主,四爷找您有急事。”
沈舟那个混账能有什么急事,不过沈翕恰好需要一个被支走的理由,便依言道:“好。”
“沅总,我得过去看看,失陪。”
沈翕转身踏步离开之际,被人抓住了胳膊。
沅烻站在她身后,垂着眉眼,嗓音低低的:“上次的惩罚…可以是跟我结婚么?”
佣人:???!!!
四爷不是说这俩不和,见面必掐吗??
是她落伍了,这年头为了掐,都可以提结婚吗???
佣人震惊。
佣人意识到沈舟的诓骗。
佣人跑了。
这回沈翕是真看不懂了。
沅氏可以是合作者,也可以是竞争者,为了预防后者,沈翕曾经留意过沅烻的动向。
沅烻行事滴水不漏,能找到对手的大动脉就必定会落刀,沈翕很欣赏他。
但是现在,沅烻说,他要结婚,跟她。
底牌不够,话术技巧不够。
如此急于求成,冒冒失失。
实在不像沅家主一贯的作风。
沈翕无法,转身挑眉道:“你在威胁我?”
赌她断然不敢因为游戏失了诚信?
沅烻心里千般情绪成乱麻,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没有。”
他顿了顿,“如果沈总不愿意,我可以保密。”
“那罪过可大了。”沈翕笑。
听出她的弦外之音,沅烻猛一抬眼,不偏不倚撞进沈家主浅色的眸里。
周遭寂静极了。
他听见沈家主说。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