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璞玉浑金》日庚

3、女孩与巨兽

　　虽说明白了这一关的设置，但这头巨兽看着就让人犯怵，更别说打败它了。但既然大家都在这，说明这是个集体任务，虽然大多数人都难以匹敌这只巨兽，但只要有人可以，不就行了？
　　大家的目光齐刷刷看向吴寂。
　　吴寂毫不意外地开口：“我不会出手。”
　　他的确能轻松打败这只熊，但这一关应该是考验大家齐心协作的能力，若是他出手了，那也没意义了。
　　吴寂冷漠的反应引起一片不满。一些学员喊叫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看不惯你很久了，整天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谁给你的骄傲？”有一些女学员还怀揣希望地问：“前辈是在开玩笑吧？”
　　吴寂并不理会他们，兀自走到一旁，就地坐下开始冥想。
　　当一种声音出现，就会有另一种声音反驳他。另一些学员也不甘示弱地叫回去：“前辈为什么要帮你们过关啊？”“你们是不是太依靠别人的能力了？”“别嘴上说看不起，有本事靠自己能力过关啊！”“与其在这里施加压力，还不如好好想想你那屁大点能力能起到什么作用吧。”漓源在这些话语后疯狂符合，“就是就是！”“你们懂什么！”
　　渐渐地，反驳的人数占了上风。前者因为人数上不占优势，也因为理亏，声音逐渐弱了下去，最终没了声音。
　　吴寂始终在一旁打坐，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伏申看着吴寂丝毫不受影响的样子，忍不住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他走出几步，大声道：“大家听我说两句。吴寂的意思是，打败这巨兽对他来说确实没有什么难度，因此他才不能出手，若是他一人打败了这巨兽，这一关也就没有意义了。既然是试炼，就应该亲自出手才是......”
　　巨兽身后的女孩嘤嘤道：“我听父亲说，这山上的巨兽怪得很，实力会随对手的实力而变化......你们现在一群人站在它面前，感受到的它的威压约莫是你们的平均实力吧。”
　　众人：......
　　伏申：......
　　女孩的话让学员们暗暗心惊，巨兽的实力超出他们大多数人，却只是他们平均实力的体现。那部分实力很强的学员，得比剩下的学员强多少？
　　女孩继续说：“你们可以走远些，然后一个一个到巨兽面前探测自己的实力如何。”
　　什么巨兽，测灵石罢了。
　　吴寂突然站了起来，抬手结印打向巨兽。一道红光闪过，伴随着一声哀嚎，巨兽消失了。“毫无意义。”他说。
　　巨兽身后的女孩显现出来，是一个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可爱姑娘。女孩嗔怪地看了吴寂一眼，又笑吟吟道 ：“多谢恩人出手相救。哎呀，爹爹还等着我回家熬药呢，恩人也饿了吧，随我一同回去吧。”
　　眼前白光一闪，又换了场景。
　　璞善坐在桌前，身旁依次是伏申，一位不认识的穿着学员服的女孩，和方才被救出来的女孩。女孩说：“爹爹身体不好不方便出来，让我好好感谢恩人。恩人快吃。”
　　三人都没有动筷。璞善环顾四周，这是一间普通的茅草屋，没什么特殊。
　　伏申：“没想到我们被分到一组。还记得我吗？”
　　璞善道：“当然记得，伏申道友，昨天的入学接引。我叫璞善，这位道友，怎么称呼？”
　　伏申旁边的学员小声说：“我叫予莲。”
　　屋外突然传来一声吼叫。女孩跳下椅子，跑到门口探头查看，然后回头说：“不好，好像是那只巨兽的孩子来复仇了。”
　　看来第二关的考研开始了。三人对视一眼，朝屋外走去。璞善温声安抚女孩：“你在屋内呆着，我们出去看看。放心，没事的。”
　　“恩人注意安全。”女孩泪眼汪汪地道。
　　予莲看了璞善一眼。
　　屋外站着一只看起来脾气不太好的野兽，只有先前那只巨兽三分之一大小，但实力却不遑多让。
　　伏申并不意外，毕竟自己可是跟虞芈上仙的徒弟一组。
　　三人二话不说拿出武器和野兽缠斗起来。但野兽的皮毛非常坚硬，三人的攻击竟没有对它造成太大伤害。
　　璞善看到西面山腰坐落着零零散散的茅草屋，大声道：“将这野兽朝东南方向引，别让它伤到无辜。”
　　三人将它引到山上，确认四处无人，继续放心搏斗。
　　这野兽也是有些脑子的，发现三人中女修的实力最弱，冲着薄弱之处发起猛攻。予莲一时躲闪不及，负了伤。
　　璞善冲到野兽面前阻拦住它的攻击，予莲趁机疗伤，但这伤口竟不似普通伤口，并不见好。
　　璞善和伏申二人又和野兽打斗了一会，见予莲一直没动静，分神看了一眼。
　　“予莲道友那里好像出了一些问题，这里我先拦着，你去看看。”
　　“好，那你小心。”伏申说完飞到予莲身边，“怎么了？”
　　“这伤口，一直不见好。”予莲忍着疼痛说道。
　　伏申随着予莲的目光看去，予莲的大腿上被撕开一道很大的伤口，伤口边缘向外延伸出不正常的青色脉络。这么严重的伤口硬是忍了许久，伏申不禁多看了予莲两眼。
　　“你忍一忍，我检查一下。”
　　伏申靠近去查看伤口，仔细观察了一会后，掏出一个青色的小瓶子。
　　“可能会有点痛，忍一下。”
　　伏申将瓶子打开，将瓶内的白色粉末洒在伤口上。予莲倒吸一口冷气。但是这粉末虽疼却很有用，随着一阵烟雾蒸发，伤口上的青色脉络逐渐消失。
　　予莲神奇地看着这一幕，感激道：“多谢。”
　　“不用谢。”
　　野兽发出“嗷”的一声叫喊后跑向山顶，璞善从半空落下。
　　“那野兽受了些伤，暂时逃跑了。你们怎么样？”
　　予莲有些自责地道：“我受伤了，不能和你们一起战斗了。”
　　“这不是你的错。我看着天气要下雨了，前面有个山洞，先进去疗伤吧。”
　　璞善和伏申扶着予莲进入山洞，外面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予莲走到一块石头上坐下：“剩下的伤口我自己可以处理，你们也休息会吧。”
　　和野兽缠斗这么久，二人也的确累了。伏申在一处空地闭目躺下，璞善靠在洞口，以防野兽返回偷袭。
　　洞口藤蔓缠绕，璞善坐在藤蔓后面，看雨淅淅沥沥地落。这山洞不像他还是人时生活的山洞，那个山洞很荒凉，四周都没有绿植。细雨突变暴雨，噼里啪啦打在树上，打在泥土上，发出巨大的声响，这响声让璞善感觉天地空旷，他独自一人。在突如其来的孤寂感中，师父的脸出现在他脑海中。璞善靠在那里，双目无神地看着洞外，脑中描绘着师父的轮廓。
　　“下得真大。”予莲不知何时走到璞善身边。
　　璞善回过神来。“腿怎么样了？”
　　“已经好了。”予莲坐到璞善身旁，将伤到的地方露出给璞善看。方才的伤口已经消失无踪。“刚才伤口有些变异，多亏伏申用药将变异处理了，不然现在还没法好。”
　　璞善回头看了伏申一眼，他还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你刚才在想什么？一副入神的样子。”予莲问。
　　“在想这天地神秘莫测，感受暴雨的震撼。”璞善看着洞外回答。
　　“天象真是很神奇的东西。暴雨带给人不安感，但待在璞善身边，却能让人感觉很安心。”
　　璞善回过头，予莲正眼含笑意看着他。
　　“或许是因为我多活了几年，所以给人可靠的感觉吧。”让人感觉安心吗？师父才能让人感到安心。不论多无助的时候，只要师父在身边，只要想到师父，就会感觉很安心。
　　予莲不再说话，和璞善一起看着洞外。
　　没过多久，眼前白光一闪，又换了场景。
　　看来上一关是有时限的。璞善暗自思肘，环顾四周。他处在一个山洞内，周身只有他一人。璞善看着熟悉的山洞，一块大石挡住洞口，只留下能容纳一人出入的缝隙，洞内是他既当桌子又当床的一块大石头，石头上是他攒了很久的钱，和一些七七八八的零碎东西，桌子旁边是他捡的两个很破旧的小马扎。
　　是幻境吧。璞善朝前走了两步，感到很怀念。他抚摸着睡过很多觉的石床，看着洞内的每一寸地，忍不住泛起泪花。
　　“饿了吧，妈妈给你煮了泡面。”
　　璞善猛地回过头，门外走进一个女人，穿着粉色的睡裙，脚上踩着拖鞋，边走边小心翼翼地看着手上端的一锅泡面，生怕不小心撒了。璞善盯着她，一直盯着，直到她把泡面放在石床上，在旁边的马扎上坐下。
　　女人抬头看向他，笑着招呼他道：“看啥呢？饿傻啦？快过来坐下吃饭呐。”
　　“妈......妈妈......”璞善艰难地叫出声，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你这孩子，咋还哭了呢。”女人走到璞善身前，伸手给他擦拭泪水。
　　“妈妈，我是太高兴了。”璞善笑起来，胡乱擦掉脸上的泪，拉着妈妈坐下，“吃面。”
　　“对，吃面，刚煮好的，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璞善夹起一筷子泡面唆了一口，抬头朝妈妈笑。妈妈也面带笑意地看着他，“吃，多吃点。”
　　像是担心妈妈会突然消失一样，璞善每吃一口，就会抬头看一眼妈妈。妈妈一直坐在他身旁，笑着看着他吃。
　　这一瞬间，仿佛弥补了他这一辈缺失的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