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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警察学校篇(四) ...
“不对劲。”
“不对劲。”
“绝对——不对劲!”
晚五点,府中市森下音乐餐厅。
松田阵平、伊达航、萩原研二一个叠一个,挤在餐厅足有三人宽的欧风装饰绿植后,异口同声。
其中萩原研二因多用语气词惨遭吊车尾。
而他们鬼鬼祟祟盯梢的对象——
“两位,这是我们餐厅自制的晚安茶,这边给您倒一下吧。”
“壶给我就好,谢谢。”
右侧的青年极快起身,不由分说接过了服务员手中的茶壶,为对面的人满至三分之二后,还将茶杯推至了更趁手的位置。“小心烫。”他说。
倒茶的是诸伏景光。
倒茶的居然是诸伏景光!
倒也不是说此人进化成了杯倒不扶的公子哥,但明明服务员有说可以帮倒吧?明明降谷零已经伸手了吧?还把茶杯换个地儿是要闹哪样?
三人对视一眼——六只眼睛怎么互相看的暂且不论——彼此都麻了。
正式联谊开始前,他们五个人特意挑了个角落的小圆桌,想在用餐前顺便聊聊下午的事,结果坐下没过十分钟,他们三个便忍无可忍迅速离开。
“我之前只见过降谷紧张诸伏,这我是真没见过。”伊达航十分沧桑地叼着自己的牙签。
他们都曾见识过降谷零在诸伏景光病房里的样子,起初难免有些揶揄这份过盛的保护欲,不过这几个月下来,他们也都理解了降谷零,毕竟他的幼驯染好像、似乎、确实很吸变态。
所以,如果是降谷零替诸伏景光拉开椅子,在对方咳嗽时拍背递纸一气呵成,还在夹菜时因手指接触就反问是不是空调太凉……好吧,这也很怪!但由诸伏景光来干这些事就更怪了!
“我怎么记得降谷从车里跳出来时没一点事?难不成他跟hagi一样跑太急把自己绊了一跤?”松田谨慎发问。
在他记忆里,诸伏景光少有如此情绪外露的时刻,不,不如说从来没有。此人无论是被同性告白、被多人围攻,抑或上次跟降谷零冷战,外表看始终都是平静有礼的。
那个吃两口就抬头看一眼对面的家伙是谁啊!
“我在听哦。”萩原研二把下巴搁在松田阵平脑袋上,语气幽幽,“小诸伏只倒了两杯晚安茶,真过分,研二酱还有班长小阵平的餐具都在边上摆着呢!”
被三双眼睛瞪着的降谷零抿了口茶,眼前一亮。
“这个好喝,hiro你……hiro?”降谷零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什么吗?”
“唔?”
诸伏景光像是才回过神来,摇摇头。
降谷零放下筷子。
诸伏景光抬手抵住额角,有些懊恼:“抱歉。”
他知道自己状态很不对,无论如何,降谷零此刻都是一个活生生的,会跑会跳的成人,而不是一只圆咕隆咚在地板上滚来滚去的易碎瓷器。可是。就在他迟疑的这一秒,先前听见的呼喊又在他耳畔响起,某种更强烈更焦灼的情绪压向了他,让他本能就想抬头去确认降谷零的状态——
停。
诸伏景光用手掌挡住自己视线,轻声说:“我会克制住的。”
降谷零伸出双手,把诸伏景光的手轻轻带离了他的眼前。降谷零问:“为什么要克制?”
诸伏景光一怔。
降谷零的手心干燥温暖,这份暖意拢着他因用力而发白的指尖,幼驯染望向他的视线中是同样的关切。
“不管你又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我就在你身边。”降谷零说,“想做什么就做吧,对象是我的话,hiro不需要担心任何事。”
诸伏景光眨了下眼。
他指尖探出,挨到了降谷零的左边手腕,皮肤之下,脉搏正有力地跳动着,如同主人的心脏。
诸伏景光无声地呼出一口气。
“说是这么说,但如果就这样向情绪低头,我也会不情愿的。”他站起身,顺手把降谷零的茶杯满上,“我喊他们回来,正事要紧。”
果茶特有的馥郁甜香随着白雾漫开,降谷零瞅了瞅自己的杯子,又看向正瞪着自己的松田阵平,露出了一个含义十分广袤的笑容。
不过正事的确是正事。
.
两小时前。
他们强制停车后,警方很快就追了上来。
川原和雄被重新押回府中警察署,三辆车也跟着一起被带了回去,平头警员拦住还想挣扎一下的萩原研二,一句“你也不想鬼冢教官知道这车变成这样子了吧”惊艳四座。这名自称是他们前前前届的学长在他们面前切切实实扯了自己脸好几下,才得以让诸伏景光接过他的手机。
“岩田警视正让我们先去参加晚上的联谊。”诸伏景光放下手机,“有人给警方寄了犯罪预告,说第一个谜题会在联谊结束后给出。”
考虑到这通电话来自岩田警视正,这个预告的发出对象简直呼之欲出。
“什么罪犯才会盯上警校生的联谊会啊?”这回吐槽的换成了萩原研二,“难不成这家伙当年对警察爱而不得?”
“这就得靠你们了。”平头警员拿回自己的手机,笑嘻嘻地跟他们挨个握了握手,“当然当然,这次也多亏你们了,先好好享受休息一晚吧。我可听说了,你们这届有个森下集团的大小姐,给这场联谊会费用全包了。”
诸伏景光侧目:“您的消息十分灵通。”
“这回就记住我的名字吧,我叫横田清司。”平头警员道。
降谷零敏锐抬头:“您跟横田教官?”
“真是怕了你们了。”平头警员,现在应该称呼横田清司了,他耸耸肩,唏嘘不已,“对,这是我老爹。所以你们几个的大名我可是久仰了,早点毕业吧,警界需要你们——学长我现在真得去干活了!”
兴许是没料到几句话就被套出了身份,横田清司假装没看见也要开口的萩原和松田快步离开,背影看上去简直是逃之夭夭。
“我怎么觉得有点怪呢。”萩原研二沉思。
“有一种被他们做局了的不爽。”松田阵平接上。
诸伏景光点头:“川原和雄的上线是一个叫花条的家伙,也就是刚才那辆本田的主人。”他补充道,“他说自己叫尤尼科。”
“Unico,西班牙葡萄酒?”降谷零脱口而出。
诸伏景光看向降谷零,若有所思。降谷零被幼驯染的视线简直盯得脊背发凉,当即祸水东引,啊不,转移话题道:“班长呢?刚刚那颗子弹……”
“应该就是班长,这次多亏他了。”诸伏景光没抓着降谷零不放,而是顺着继续道,“我们先去接班长吧,剩下的可以路上说。”
一旁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彼此对了对,也揣摩出了点味道来。
“我觉得那个横田清司身上有公安的味道。”松田阵平幽幽道。
降谷零扶额:“公安的味道是什么味道啊?”
“我对去接班长这件事没有异议哦。但是提问——”一旁的萩原研二举起手,“我们要怎么过去呢?”
风刮过地面,只扬起一阵灰尘。
横田清司带着人马浩浩荡荡而来,又带着人马和三辆车轰轰烈烈远去,连个轮胎都没给他们留下。
“我就说那家伙是公安吧!”
“你这是对公安的偏见!”
“我对警察没有偏见!”
“因为你平等地偏见了所有警察!”
“你对警察的滤镜太深了!”
“你对警察的偏见太深了!”
……
诸伏景光看着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看着诸伏景光。
要劝吗。诸伏景光嘴唇微动。
哎呀,但炸毛的小阵平和小降谷很可爱呀。萩原研二狂眨眼。
嗯,同意。
“萩原君,诸伏君——”
女孩的声音由远及近,一辆六座宾士V220d缓缓停靠在他们面前,森下知秋从驾驶位上探出了脑袋:“需不需要专车接送?我刚刚在底下看见你们了。”
伊达航从另一边伸出脖子:“哟!你们很热闹啊!”
“森下酱,”萩原研二十分真诚道,“这届警校联谊没你不行。”
.
萩原研二说的是实话。
没上警校前,他是所有联谊会上的焦点,瞩目的中心,而此刻,也就是本届警校第一次(考虑到时间,很有可能也是最后一次)的联谊会上,他缩在角落,借着绿植的遮掩把自己藏了个结实。
“我差点以为这事要萩原来讲。”伊达航评价。
“你让他露半个头试试。”松田阵平嘲笑,“不出半秒我们这块就会被围得水泄不通。”
萩原研二拖长音调:“我只是保持了对女孩子们的基本礼仪哦?”
“别打岔。”降谷零说,随即语气缓和下来,“千葉联系了他们,然后呢?”
松田阵平在他边上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岩田警视正收到消息后,就制定了这次的计划。”诸伏景光神态自若地切割着手下的牛排,不明真相的外人看了,也只会以为这是场饭桌上的普通交流。
“府中市二十年来始终存在一条禁药贩卖线。”
“之前医务室遇见的那群警校生。”
松田啧了一声。
“劫持女童的川原和雄。”
萩原微微蹙眉。
“还有那个在器材室想要自杀的修理工。”
伊达航沉下脸。
“执掌这条线的家伙在道上被称作‘花条’,根据千葉次郎提供给警方的消息,花条就是尤尼科的众多身份之一。”
“这应该是我们遇见的第四个穿越者。”降谷零说。
诸伏景光点头:“但他应该比另外三人都更早来到这个世界。”
短短两句间,某个幽暗的门扉向他们敞开了一丝缝隙。
对于松田阵平他们而言,就算得知了自己在穿越者们眼中是个漫画角色,也并不会因此有什么信念崩塌。
因为这个世界是真实的。
但也正因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在舞台灯光无法照耀的区域,它有着同等甚至更为广袤的黑暗。
没有哪条规则要求穿越者必须跟随着舞台上的角色一起演绎,他们完全可以隐匿在台下的黑暗中,作为观众抑或棋手居高临下地欣赏剧目的演出。
尤尼科是他们遇见的第四个穿越者。
可这不意味着他是这个世界的第四个穿越者。
而且即便是前句也有歧义,在场除了诸伏景光外,没有人和尤尼科打过照面。路段监控都被替换成了一天前的,交通科警察追来时没在三交高架上看到任何人影,尤尼科就和卡车的司机一样凭空消失在了那个路段。
纵使早有预料,几人心下仍止不住发沉。
在那些堆叠的案卷后,又有多少起隐藏着他们的身影?
“你明天还是一个人去见千葉吗?”降谷零问。
诸伏景光点头。
“在这件事上,我还是遵守约定为好。”他在自称上加了重音,目光扫过眼前视线躲闪的几位同期,微微一笑。
松田阵平咳了一声,端起茶杯——
端了个空。
萩原研二在半空中打劫、缴回了自己的茶杯,一个高难度转身腾挪避开幼驯染的肘击,猫进了伊达航的怀里。
“班长那边呢,那两个真走了?”萩原研二又往桌下蛄蛹了两下。
伊达航脾气很好地挺直了身子,闻言却有些惆怅:“对,別所开了那枪后就跟着青木走了。我想他们两个,应该是不会回警校了。”
警察这份职业风险高收益小,最大的优点可能就是稳定,连他们自己都不能保证会不会中途偏离轨道,只是没想到有人会离开得那样早。
算上千葉次郎,这三个来到警察学校的穿越者都没走到最后。
“森下同学来的路上还问起青木呢,”萩原研二说,“她们的关系应该挺好的。”
“……有些可惜啊。”
“有什么可惜的!”
酒杯重重砸在白木围栏上,惊得众人一震。
来人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当即搂住弹起的萩原研二的肩,举起酒杯:“几位——嗝!”他打了个酒嗝,“都缩这儿干嘛呢?”
“田中君。”萩原研二无奈且准确地叫出了来人的名字,“你喝醉了。”
“谁、谁叫你一直不来大桌这边!”田中瞪眼,“大家都找不到话题,就只能一直直直喝酒!”
眼见萩原研二就这样被拽走,临行前还手快逮了个松田拽一送一,降谷零将手挡在嘴前,跟诸伏景光小声嘟哝:“松田刚刚居然没夸大其词……”
诸伏景光忍俊不禁。
下一秒,他和降谷零的肩膀上就各自搭上一只手。
“诸伏和降谷也来吧?”
“对对,你们脸摆在那儿就可以啦!”
“诶不,等等——”
“班长……哎班长也一起呀!大家一起庆祝才热闹嘛!”
音乐餐厅不知何时放起了巴西Funk,极有节奏的鼓点霎时炒热了气氛,这间今夜被包场的餐厅拉上了四周的白色帷幕,水晶吊灯悬在挑高的穹顶之上,照得场地中央拼起的十张长桌流光溢彩。
“哟——看看是谁来了!”
同样半醉了的坂田吹起口哨,被田中笑着给了一拳,全然看不出几周前这几人才吵过一架。
年轻人的友谊从来如此。
“我们的大赛车手!”一旁的女孩同样笑起来,“我们来的路上可是看到了——萩原君把三交高架当铃鹿赛道开呢!”
“七八辆摩托在你后面鸣笛,结果全被你甩开了,你是这个!”田中比了个大拇指。
饶是萩原研二,此时也有些撑不住了。
小阵平你倒是救救我啊!
松田嗤笑一声,正想找个位置落井下石,却发现坂田不知何时凑到了他的身边,看似鬼鬼祟祟实则超大嗓门问:“松田,上次事情我们查清楚了,原来那帮在医务室聚众斗殴的是冲你去的!你没事吧,哦,都坐这儿了当然不可能有事……但是!下次碰到这种情况可以喊我们一起啊!”
“就是就是。”对面的女生猛点头,双手捧脸,“松田君这么帅气的脸,可是我们鬼冢班的珍宝哦!”
“其实也是全校的啦。”
松田阵平顿感不妙。
但往日能吓退不少人的恶人脸此刻完全失去了作用,这帮拿了鸡毛当令箭——指几个教官给他们集体聚餐的批复函——的警校生在酒精作用下已然群魔乱舞:
“本来想着有萩原在,那得不到女孩子们的情书什么的也就算了。”一个很是把自己收拾打扮一番的男生灌了口苦酒,“结果没想到至今被告白次数最多的居然是诸伏君啊!”
他们面前正堆着一小摞心形贺卡,是餐厅随餐附赠的。想必此人被勾起了悲伤的回忆。
在此人对面的警校生却抓住了对方的手腕,眼冒精光,掷地有声:“不,你错了!如果我的性取向不是女孩或者我是女孩子的话,我也会喜欢诸伏君的!你想想,诸伏又礼貌又温柔,说话轻声细语的,皮肤也很白,眼睛也很大,完全就是性转版大和抚子啊!跟警校现在有一个算一个都往杀星走的女孩子们完全不同!浅山君,对不对?”
降谷零脑后隐隐冒出了黑气。
在一旁同样愁肠百结的浅山被拉了壮丁,迎面就是降谷零一张满是杀气的脸,当即坐直脱口而出:“当然不了,我更喜欢、我会更喜欢降谷君的!”
降谷零:?
诸伏景光:“诶呀。”
就算他们和这位隔壁班的同学并不熟悉,此刻也能看出这绝对是个越紧张话越多的主,只见浅山抖抖索索结结巴巴就是一长串:“因因因为为为降谷君成绩好好好好人其实也很热热热热心……”
降谷零叹气。
“浅山同学。”他又好气又好笑道,“这些话你可以直接跟森下同学说的。”
“我我我我我……”
“和我说什么?”森下知秋好奇道。
嘭!
那是浅山翻倒的椅子,这家伙在面对心上人时直接身体僵直后仰,同地面——上的绒毯来了个亲密接触。
没救了,降谷零想。
他的心情在此刻和教官们有了微妙的重合:感觉这届警校生,药丸。
酒过三巡,这阵疯劲才随着众人关系更近一层的破冰而消褪。
“去三楼吧,这家餐厅的天窗是可以打开的哦。”森下知秋建议。
作为此餐厅的实际拥有者,森下知秋的提议显然是上上之选。
与其说天窗,不如说是露天观景台,人群站定后,顶部的、侧面的偌干玻璃窗都在机械的运转声中退回卡缝,六月的夏夜将他们拥了满怀。
“哇——”
不知是谁发出了第一声惊叹,随即接二连三响起了小声的感慨,又在某一刻安静下来。
这是一种对美的尊重。
府中市的夜并不是纯粹的黑色,那嵌在如钉星芒后的,是一种渺远岑寂的黛蓝,它属于睡梦。音乐餐厅四周的大厦楼群也都已休眠,人潮四散,倦鸟归巢,这样的静谧中,他们甚至能听见被夜风送来的蝉鸣,衬得此处仿佛一小块离群索居的孤岛,伴着浅淡的月色与棉纱般的云,人们在岛上露天席地,于彼此的呼吸中拾回了童年的贝壳。
“我有点想家了……”不知是谁这么轻轻念了一句。
“我记得你家在群马县吧,那里都是山。”他的朋友接上,“怎么想到来东京警校的?”
“只是感觉东京更繁华机会更多啦——现在想想,留家里也没什么不好的。”
“我才不要留家里呢,家里人只会催我快点结婚,还说什么当了警察就不好嫁人了,我要的就是这个不好嫁。”又有女生接上。
“只有我是被警察厅的招募宣传单骗了吗,那个吉祥物太可爱了。”
“我是因为从小到大都跑得快被老师推荐的……”
“我是想赢过我邻居家那个混蛋家伙……”
“我是……”
话题一被打开,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开口,他们三三两两聊着,像是在说给朋友,也像是在说给夜空与风。
松田阵平突然觉得这一幕很是眼熟。
他望向降谷零,而果不其然,降谷零也看向了他。
想到刚认识时的那一幕,他俩都不由一笑,这份笑容很快就被别人捕捉。
“松田同学呢?”有女生鼓起勇气问,“松田同学是为什么想当警察的?”
松田阵平沉默了。
因为他发现,女生话音落下时,所有人都齐齐将目光转向了他。
“我说你们,有那么好奇吗?”松田无语。
“因为松田你一直都是一副警察全是混蛋的态度啊。”坂田十分不怕死地开口。
“就算这么讨厌也还是在读警校呢。”有人小小小声说,“这样子的松田同学真的……”
她的尾音被一串笑声掩盖了。
田中倒是认真了很多:“因为你们几个真的很厉害啊。”
“便利店那次就是……”“哇那次你们团建没喊上我,下次我也想参加!”“喂喂这种还是不要有下次了吧?”
“上个月是不是还有家长在警校门口放了两箱水果就跑?”“是给诸伏君的吧……”“我目击现场了哦,那个小妹妹还把自己的棉花糖也放上去了。可恶我也想被小妹妹夸!”
“今天也很厉害啊,萩原那个车技太帅了!”“萩原你下次也教教我吧!”“萩原同学怎么就来做警察了呢?”“感觉萩原君去新宿区的话一定会成为一代传说……”
不知不觉间,话题又全部聚焦回了萩原研二身上。
萩原研二在同期的目光中被扎成了个刺猬,回答得倒是很大方:“我吗?我只是想要个稳定的工作啦~”
松田轻轻一嗤。
如果说几天前萩原的这个回答还有几分真实性可言,现在他的话在松田眼中就是显而易见的谎言。
不过这次,松田没有拆台。
“森下同学是为什么选择警察的呢?”浅山问。
他声音很轻,却没料到众人会因为萩原研二直白的回答而寂静那么一瞬,导致他的问题在落针可闻的空间里清晰无比。
现在被串成刺猬的成了浅山。
他脸霎时红透。
但还没等众人起哄,森下知秋就捋了捋刘海,同样大方道:“我的话,其实是意外啦。”
森下知秋其实没怎么宣扬过自己的身份,不过鉴于此次豪爽的包场,所有人也基本都陆续知道了面前的女孩是森下集团的大小姐。而大小姐来读警校——还是非职业组——也确实是个格外惹人好奇的问题。
“其实我算是临时加塞进来的。”森下知秋笑着道,“本来已经打算继续读音乐系的研究生了,结果有天我去课外补习的路上,撞到了一群地痞流氓。我那会儿背着大提琴盒,车子又进不来巷口,就几步路的功夫,差点以为要跑不掉的时候,被青木同学救了。”
她托着腮,眼睛亮亮的:“当时青木同学就拎个棒球棍从天而降,把那群人全打跑了……咳,这个别跟教官说哦,总之,她告诉我她是这届警校的学生,我就改变自己的志向啦。”
没人对森下袒露加塞的行为有异议,先不提吃人嘴软,森下知秋入校来名列前茅的成绩也证明了对方的实力。
“青木同学呢?”有女生问,“她今天没来吗?”
“嗯,她说自己有事。”森下知秋想了想,“可能是要陪家里人吧,今天是她的生日。浅山君呢,又是为什么来警校的?”
森下知秋确实是个教养很好的人,她接住了浅山的话,此时也抛了回去,让浅山和此刻不在场的青木都不至于被人多嚼舌根。
浅山怔了怔。
“我是想给我妈妈看的。”他抬头望着星空,“我妈妈是警察,三年前在一起追捕行动中殉职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而浅山却认真地说了下去:“我很为她骄傲……也想成为她那样的人。家里人其实不太希望我来,都说警察是一份很危险的职业,但我愿意。”
夜风习习,月色温柔如水。
“我也愿意。”有人说。
“我也是。”
“谁小时候没想过要当正义的伙伴呢?”
“我小时候还搬过小板凳在电视机前打过手电筒呢!”
“原来大家童年都是一样的……”
诸伏景光看着身边的同期,不只是降谷零、伊达航、松田阵平、萩原研二,还有森下、浅山、坂田、田中,还有许许多多的、更多的。年轻的警校生们围在一起,脸上有迷茫,但也有同等的赤忱。
他相信自己在同伴脸上看到了同样的答案。
“我们会赢的。”伊达航说。
因为这是我们的世界。
“而且危险又怎么样呢。”说话的是田中,他搂着浅山用力拍了两下,“我们啊!人都是要死的!”
“田中你真的醉了你把人放开啦……”坂田头痛。
“如果真的要选一种死法,我宁愿跟敌人同归于尽。”田中嘿嘿一笑,举起酒杯,“敬……要不要敬点什么?”
“敬你被酒精灌得没救了的大脑?”
“敬我们田中君要为警察事业鞠躬尽瘁的人生!”有人趁机起哄。
“那应该敬我们自己啦——”
而聪明人已经转嫁了问题:“不如诸伏同学来吧,你文采是我们班最好的!”
临时被拉入战场的诸伏景光眨眨眼,装作思考的样子:“嗯……敬我们终将逝去的人生?”
田中打了个嗝:“诸伏你、就是太文雅了!应该是敬我们……敬我们、必死无疑的人生!”
他举起酒杯。
年轻的警校生们嬉笑着举起酒杯。
“——敬我们必死无疑的人生!”
.
“今晚的合照,你没有参与。”诸伏景光说。
音乐餐厅提供了住宿,两人一间,他自然跟降谷零分到了一起。行李都被收拾整齐,降谷零本来正弯腰检查窗锁,闻言一顿。
“一直说什么不希望我靠近危险,zero自己却选择了同样的道路。”
诸伏景光语气很平静,他也确实只在陈述事实。
无论是在听到公安时的反应,抑或在镜头面前有意退避,这些微小的痕迹就如同杯壁的水珠,只有一直捧着水杯的人才能清楚感知杯中的回温。
降谷零很干脆地起身:“我们聊聊吧。”
“你认识那辆卡车的司机吗?”
说是聊,降谷零却没对自己身上的事作出任何回应,而是重新向诸伏景光抛出了问题。纵然他们彼此心知肚明,他也不会直接袒露。
据来接触他的公安所称,本来是要再观察至少一个月的,“但你的档案被传了出去。”,来人是这么说的,“当然,这也可以成为一个机会。”他与公安的交流暂且不表,降谷零更在意的仍是诸伏景光在那段询问里表露出的情绪。
他说不清具体的缘由,却能直觉有某种不对。
降谷零向来秉持着大胆假设细心求证的理念,在涉及诸伏景光的问题上却格外小心,但也许萩原说的是对的,他应该更主动些。降谷零选择性忽略了萩原建议里的“学学松田”。
诸伏景光走到他的身边,靠着床坐了下来。
“小心凉。”降谷零下意识道。
诸伏景光仰起头冲他一笑:“不觉得很像我们小时候吗。”
这家酒店的落地窗并非平直一道,而是切了弧线,在床铺与观景位之间留了能容纳两人的空地。很多设计会在这片空间放置飘窗、桌椅或浴缸,这个房间却只是大敞一片,这也是为何降谷零甫一进门,便本能来检查了窗锁。
他挨着诸伏景光坐下,跟着一起抬头,便看到了窗外高缀的星芒。
“……确实像。”降谷零有些走神,“以前你睡不着时,我们就会一起这样看星星。”
“是啊,虽然都知道是骗小孩的童话,却总还希望爸爸妈妈也是那些星星中的一员。”诸伏景光说。
降谷零一僵。
他在日常中会尽量避免提及诸伏夫妇,今晚顶楼同期们畅谈时他也提心吊胆,但诸伏景光却似乎没有了曾经的应激。
“外守一。”诸伏景光依然注视着那片星空,轻轻吐出一个人名。
“根据尤尼科所说,这是那名卡车司机的名字,今年五十岁,长野县人,本来该是承接警校洗衣服务的店长。你们遇到的那起便利店抢劫案中,他也应该是受害者之一。”
降谷零没有立刻去指出不对,他意识到诸伏景光还没说完。
果不其然,诸伏景下一秒转向他,眼里仍是一片平静的蓝:
“那人说,这就是十五年前杀死我父母的凶手。”
降谷零瞳孔微微放大。
“那你——”他脱口而出,又意识到了不对。诸伏景光太平静了。面对一个曾令他患上失语症,并在之后数十年间每每提及便深陷其中无法自控的梦魇,他此刻的反应波动甚至比先前直面浅山的口出狂言还要低。
“你相信尤尼科的话吗?”诸伏景光问,片刻后他又摇了摇头,“不,不如说,从思考是否相信起,我们就已落入了他的圈套。还记得之前我和哥哥见面的那次吗,如果不是哥哥提到,进入警校后,我几乎要忘了……他们的事。”
“那次意识到后,我本来想要回警校就查的,结果……”
他撞上了別所直树的死亡现场。
而在这之后,更多的事淹没了那一刻的思绪,直到这个下午,在那辆红车上,他才再次捡起了这份记忆。
一些斑驳的色块在他眼前明灭,耳畔的尖叫先是父母的,下一刻又换成了降谷零的,而诸伏景光将它们坚定地摁了下去,就像对待此前每一次疼痛那样:“我其实更想知道,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告诉我?”
“这个时间节点有什么特殊?”
“千葉次郎。”降谷零说,“你明天要去见千葉次郎。”
“尤尼科说,他想和我玩个游戏。他的原话是‘如果你赢了,一切清零;如果你输了,一切清零’。然后他就告诉了我外守一的名字,你觉不觉得……”诸伏景光慢慢说,“他非常想看我做出某个选择?”
简直就像……丘比一样。
那句“做出选择吧”,翻译得更直白些,就是“你要不要去救这个害死你父母的凶手?”。
“我不太能理解他的逻辑。我不会无条件相信他的话,也不会武断地下什么定义,所以这更像一个预告。所以我觉得,zero的想法是正确的。”诸伏景光看着自己的掌心,“他想抢在千葉次郎前对我施加某种影响。”
月光下,诸伏景光眼睫在脸上投下一抹暗影,如同轻颤的蝶翅。
降谷零的心微微一动。
“你猜到了。”他忽然道,“hiro,你猜到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了。你只是在犹豫要不要告诉我。”
“唔……如果我现在不说,zero会生气吗?”
降谷零想了想:“会有一些吧,但我更希望自己不会成为你的压力来源。”
诸伏景光蜷起手指,他还记得那些蓝色光点融入他手背时的触感,冰凉,却同时也……很舒服。犹如四肢百骸都泡入了温水,绷紧的神经被轻柔抚平,一切疼痛都被从躯壳与灵魂中剥离。
“我希望他们能活捉尤尼科。”他真心实意道,“这人知道得太多了,感觉会很好用。”
降谷零一呆。
有那么一刻,他想建议诸伏景光跟自己一起加入公安。
不过hiro的档案应该早早就被岩田警视正那边拿走了吧。思及此,降谷零不由有些怨念。
“我是认真的啦。”诸伏景光瞥见降谷零的表情,莞尔一笑,“他在跟我的对话中,提到了藤吉真司。”
“岩田警视正的……同期?”
降谷零好一会儿才从记忆里翻出这个名字。
“等等,尤尼科多大?”降谷零蓦然意识到了不对。
“据岩田警视正所说,藤吉前辈是在对乌鸦的追捕中殉职的,他牺牲时是二十七岁,距今已有三十四年。”
而尤尼科从外表看绝对没有超过三十岁。
“这件事我已经告知岩田警视正了。”
诸伏景光凝视着那轮也曾照过那名年轻警官的月亮:“我想说的是……它们是不是告诉过zero,‘诸伏景光会死在二十六岁’?”
降谷零:“……”
他想开口,而诸伏景光这次却格外坚决地对他作出了拒绝的手势。
“我……从知道这件事起,就在想要怎么在某一天把它说出来。我退缩过,也犹豫过很多次,尤其是在清楚zero知道了以后。但仔细想想,我不可能一直逃避这件事。”
诸伏景光轻声说着,他双手抱膝,表情却是温柔的。
诸伏景光是一个温和的人,这是大部分人的共识。但温和与温柔是不同的词。此刻的诸伏景光是温柔的。他谈论死亡的过程就像一个拥抱。
“这些[外来者]不断告知我们死亡的时间,就好像笃定我们会为了避免死亡而答应一切。当然,他们想得也没错,如果知道我未来会因某件事而死,我当然会去努力避开的。但是……”
“但是人不是避开一次死亡,就可以高枕无忧,循序渐进死去的。”
“人是会突如其来地死去的。”诸伏景光说。
二十二岁的诸伏景光说。
七岁的诸伏景光说。
人是会随随便便死掉的。父亲母亲不会像童话故事里那样,白发苍苍在躺椅上,被流泪但也笑着的家人、光辉灿烂的烟火和温暖的面包香气包围着离世。他们也有可能倒在血泊中,尖叫着、惨叫着、哭泣着、狼狈着死去,甚至死不瞑目。
人不是按部就班死亡的,人的死亡是没有预告的。
“我被父母藏在衣柜里,由此躲过了一次死亡。”
降谷零的手从一旁探出,覆盖了他的手背。诸伏景光眨眨眼,笑着回握了过去,就像曾经的每一次那样。然后他坚定地说了下去:
“就算不去管我身上发生的事,警察本身也是很危险的职业。就像今天浅山同学说的那样。但我不可能每次都躲在衣柜里,也不可能永远躲在里面。”
他望着自己的挚友:“zero也是一样的选择,不是吗?”
他们永远不可能因为惧怕死亡,而躲避危险。
“以躲避死亡为目的去度过一生是不可能的。”
诸伏景光眨了眨眼,上扬的眼弧让他此刻的神情显得有些狭促:“毕竟我们的人生,是‘必死无疑’的。”
降谷零也很认真:“要这么说,我们今晚是不是应该给田中录个像。”
“明天问问森下同学吧,说不定有监控。”
“我突然又有了那个想法……”
“今晚在这里打地铺?”
“明天清扫的人会不会对着那两张床发呆啊。”
“唔,那我们小时候都是怎么蒙混过关的……”
“……确实是我在你睡着之后又去铺床了,不然晚上被风吹得第二天肯定感冒。”
隔着窗户,使人受凉的夜风这次吹不进室内。
房间的灯被熄灭,投进来的只有皎洁的月影,而星星是它最沉默忠实的听众。
“对不起。”
有人在黑暗中轻轻开口。
“明天见。”
另一人这么回答。
在危险的明天继续相见,继续前行。
正因为我们的人生必死无疑。
所以才有了永远向前的勇气。
为庆祝们零景在物理意义上冷战两年后终于和好换个封面,至于这两年怎么来的,别管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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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警察学校篇(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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