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警察学校篇（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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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哩唔哩——
红蓝两色警灯闪烁不休，沿途交警狂奔，挥开了一片东张西望的居民：“有嫌犯潜逃，警方正实施追捕，重复一遍，有嫌犯潜逃，大家都不要乱跑，待在安全的地方！”
“怎么了这是？”“什么犯人这么大动静？”“警官先生我刚刚看到有辆车往三交高架去了！”
交警脸色狂变，脚步急刹：“2队听得到吗？！沿三交高架拦车！开最高速！哪儿来的不怕死的，三交高架两天前中段坍塌了啊！”
此时，交警口中不怕死的三辆车，正并肩行驶在三交高架，浑然不知他们正奔向死亡之路。
“Hiro！”
降谷零声音中的担忧和焦急只翻滚了一个名字的时间，下一刻他的问话就和手机那头的回答重叠在了一起：
“你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感觉自己坐在了一块磁铁上——”诸伏景光有些失真的笑声断断续续传来，车窗降下，更清晰的话语顺着风灌进了车内，“车的保险杠跟卡车勾在一起了，后座是那个晕过去的抢劫犯！”
手机仍保持着通讯，呼啸风声里扯着嗓子喊话着实有些多此一举，但他们不约而同都选择了这么干。
“那你抓稳！”
萩原研二将方向盘往左猛打，转速表在红线区不住颤动，白色跑车犹如银光利刃斜刺向卡车前身。
刺耳的摩擦声贯穿了所有人的耳膜，降谷零一手死死抓着车顶扶手，在车辆靠近的刹那同诸伏景光视线短暂相交。坐在驾驶位上的诸伏景光冲他一笑，目光里满是安抚。
降谷零点了点头。
白车在下一刻被迅速甩离，但不一会儿萩原就又跟了上来。
“重量差距太大，这样撞击没法儿把它逼停。”降谷零判断得很快。
萩原研二在第一下没成功时就迅速往右一撤，这辆跑车简直如同他手臂延展，随他心意轻盈得像是能飞起来。
“你们刚刚有注意到卡车的司机吗。”诸伏景光问。
“啊，我这边看过了。”坐在副驾驶的松田阵平头疼得按了按额角，“那个车窗贴着黑色的膜，看不清楚……真是的，司机怎么想的啊！”
“与其猜司机怎么想的，不如当面去问问好了。”萩原研二斜了松田一眼，在松田闻言翻出警灯后露出了格外自信耀眼的笑容，“这个，当然能做到了！”
正拧着眉思考自家幼驯染刚刚语气是否有些不对的降谷零茫然抬头：“什么？我没听漏——松田！”
诸伏景光微微睁大了眼。
红色的警灯被抛到路面，滚落到某个点时，白色的马自达RX-7鼓足马力，发动机咆哮着一碾而上！暗影临空投下，摩擦到在空气中发出啸叫的冲力将这款以追求极致轻量化为目标的跑车翻转着送上了半空——
匡！
松田阵平拽着降谷零砸上了发动机盖，而警校第一无愧于自己的名头，即便是猝不及防之下，他也反应极快地稳住了重心，只有那双仍恍惚着的眼睛表达着一个生平第一次从汽车上得到了跳伞体验的，正常人类的精神状态。
为什么松田你俩这么熟练啊？
你们在童年时期都干了些什么事啊！
尽管情况危急，诸伏景光还是因降谷零的表情弯了弯眸。
隔着车窗玻璃对上那双含笑的眼睛，降谷零立刻回神，他敲了敲窗，又指向了前方的保险杠。
诸伏景光也马上反应过来：“松田！先等等！”
感谢他们此刻驾驶的都是超跑，对敞顶天窗的追求简直就像老钱酒店对临窗浴缸的执念一样贯彻到了每台车顶，诸伏景光单手一撑，利落地翻出车厢：“我先去卡车顶。”
这套连贯到堪称完美的配合只在几息之间，诸伏景光刚从副驾驶位翻进，风便吹来了他错愕的声音：“车里没人——”
“刹车呢！”松田喊。
“好着的，我现在翻过去！”
松田扬起一抹笑容：“现在到我们了。”若放在平常，降谷零肯定要就这副鼻子仿佛要顶眼睛上的表情呛他几句，但在此刻，没人比松田更值得这份得意了，这人就是机械领域的奇才。
他随着松田的指示掰住保险杠的一侧，三、二、一……嘭！他们一齐发力，失去钳制的红色跑车打滑着转向，被拆完就闪身回到驾驶位的松田重新摆正，降谷零还来不及就这家伙突然撒手的行为表示谴责，极为灵敏的听觉就为他捕捉到了前方的惊呼。
“等等！”
诸伏景光和松田阵平的声音同时响起，后者眼睁睁看着降谷零把保险杠往外一甩，整个人借力攀上卡车，对这眨眼就完成的一系列高危动作阻拦不及；而当降谷零攀上卡车顶时，也瞬间明白了诸伏景光为何而惊呼。
此时此刻，身在低矮轿车中的他们无法看见的，在前方张开大口欲择人而噬的——
“断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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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这种情况，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了。”
“简直就像掉下了悬崖一样。”
“早知道前方会是深渊，就该踩下刹车啊。”
屋内的光斑驳抖动，那是因为工人们正在拆卸头顶的吊灯。这盏吊灯的每一串珠链都由人工水晶串联而成，开灯时满屋都会被映得流光溢彩，是母亲最喜欢的风格。
年幼的萩原研二抓着母亲的手指，能感觉到女人的指尖正在颤抖。明明只过去了半个月，她和父亲却都像老了十岁。但没等萩原研二出口安慰，母亲就先抽回手，转而摸了摸他的头。
“在这里是不是有些无聊？妈妈这里还有些零钱，你跟姐姐一起出门去买个棒冰吃吧。”
萩原研二扬起脸，用力点头，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他和萩原千速两个人避开人群，在小巷里绕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工人与前来盯梢的讨债人离开，才手拉手回家。他们谁也没提买棒冰的事。
萩原研二握着姐姐的手指，注视着也像老了十岁的家，笑着说：“我们回来啦！”
……
“诶？千速姐你今年不回家了？感觉同事很辛苦，打算陪他一起值班……他？他是谁？哎姐姐！别挂我电话，哎！啊……怎么办呢，小阵平，采访一下——”
“哼。你有那个时间，不如来收拾一下我们的行李。”
“伤心的话研二酱可以给你一个爱的抱抱～哎哎哎我来收拾了！别灰心嘛，进警校后没准有你更喜欢的——”
“呜哇！对自己的脸好点啊！不过是谁把你揍得那么惨？”
“哈？我赢了好吗。不过……那家伙人还不赖。”
“诶——我要嫉妒了哦，我真的要嫉妒了！”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你们对机动队有没有兴趣？”
“我当然很有兴趣啊！！”
“嗯……能让我考虑一下吗？”
“那时之后，我明白了一件事。”
“当一切都显得那么顺利的时候，也许就是在提醒你，前方是悬崖，该踩刹车了。”
被风吹得有些发烫的脸颊在此刻凉了下来，因飙车而带来的刺激和兴奋也随之平静，萩原研二踩下刹车，同时冲已坐进驾驶位的降谷零喊：“转向！让松田撞断卡车与车头的连接，距离来得及——”
不对。
十吨重的卡车就算踩急刹也需要普通轿车的两倍距离，所以不能刹车。他们有三辆车，数次近距离接触时萩原研二已经察觉到，因身后轿车的拖拽，卡车的车头与车身间本就不结实的链接已摇摇欲坠，交给此刻驾驶着一台拥有V6发动机的顶级超跑的松田阵平，是没问题的、正确的选择。
但有哪里不对。
“警察是具有荣誉感和使命感，为国家和人民服务的公仆。”
“我庄严宣誓……不因任何事件而恐惧，不为任何人所憎恶，以自己之良知，履行警察的职务。”
“所谓警察，应该是在危险来临前就冲上去解决它们的人。”
三交高架。
断裂……高架下有可能会有行人与车辆！
“油门！”萩原研二大喊，他的声音沿着电流，顺着风声，囊括着高架上下途径来往的每颗跳动的心脏，“踩下去，zero！”
无数的回音从过往岁月重叠而来，如刀刃的跑车冲破时光，跃过高架——
害怕吗，恐惧吗？
一念之差就可能造成同伴的死亡。
但所有的树木，人群，以及被巨大夕阳所笼罩的城市都在呼唤着他的名字，那是他们必须去往的终点。
因为我们是警察，萩原研二想，普通人可以在危险面前踩下刹车，而警察是一群要在危险面前踩下油门的家伙。所幸他们彼此相伴。
两辆车一前一后跃出断面，沉没在融化的黄金之中，在远处光芒的极点，子弹破空而来——
“糟糕了……够不到的！”
这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诸伏景光蓦然扭头，他的身后空无一人，但不会错，那是伊达航的声音。可他半小时前才与伊达航结束通话，此刻他手机还连着降谷零的通讯，萩原研二的声音刚从里面传出。
冥冥中的预感让他转头，于是诸伏景光看见了那颗子弹。
轰！
轻体的马自达先行落地急停，萩原研二在车还打滑时便冲出车门，因此他看见了滔天的巨焰在半空中炸开，卡车的油箱被一枪打爆，巨大的冲击力使得这辆已有下坠之势的卡车几乎是被斜着炸到了对侧的桥梁。
“Zero！景光！”
“Hiro！”
无数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其中降谷零的尤为突显。
“萩原的车技真的很厉害啊……唔，我回头也试试吧？”
这是降谷零的声音，绝对不会有错。但降谷零的双手正摁在他的肩上，抖得不成样子，降谷零的嘴唇一开一合，反反复复都在说着同一个名字。
诸伏景光困惑地偏了下头。
他突然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辆卡车里，他有着另一个截然不同的视角：卡车在桥梁的对面翻倒，萩原研二惊慌失措地跑向车头，又在半路猝然停步。驾驶窗里伸出一只颤抖的胳膊，冲他们比了个大拇指。
于是诸伏景光也笑起来，和伊达航一起伸出了手。
这才是正确的故事。
这才是……正确的？
“我希望……他……真正地……”
这是安室透的声音。不，这是二十九岁的降谷零的声音。很久以前他就听过这个声音，比那次仓库短促的碰面还要更早，在那间病房里，这个声音说：
“把他、还给我！！！”
伴随了他们一路的白色生物跃到白车的车顶，红色的圆珠望着他。像是血月。
[真令我们意外。]
[但请放心，他拒绝了我，遵守规则，我不会再找他了。]
[当然，我仍期待着与你的再会。下次见，诸伏景光。]
这是一个遵守规则的宇宙。
凡有所得，必有所失。宇宙间的能量是平衡的。
他有了能听见别人心声的超能力，这份超能力会源源不断索取着他的生力。这是交换的一种，这也是规则的一种。
那么，他得到超能力——
诸伏景光有些分不清究竟是降谷零在发抖，还是自己也在颤抖。
——是谁在最初许下了愿望？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警察学校篇（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