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拥抱的恋人》山上风下

39、探望

　　县城的医院环境条件都一般，在路上穆行提出将蒋贝阿爸转到省城的医院，蒋贝拒绝了。

　　“阿爸阿妈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去省城太远，路上也折腾，在县城我和阿姐照顾起来方便。”

　　他说的有道理，穆行只能作罢。

　　进到住院部，蒋贝在走道远远望见阿妈，赶上去的同时喊道:“阿妈！”

　　背对着他们的蒋贝阿妈刚洗完饭盒回来，听到这声旋即转身，蒋贝上午说回来，但不确定今天能不能赶到，没想到日夜挂念的儿子突然就出现在眼前，阿妈有点不敢相信地出声:“小贝！”

　　蒋贝走近再叫了声：“阿妈。”

　　“诶。”阿妈连连点头，眼底泛出泪光，那常年劳作的手布满深深浅浅的纹路，她紧紧握住蒋贝的手，视线在他脸上来来回回地看，好像怎么也看不够。

　　蒋贝心里挂念阿爸，问阿妈道:“阿爸怎么样了？”

　　这一问阿妈才回过神来，手指向近处一间病房说：“快进去，阿爸在里面。”

　　她拉起儿子的手走进去，病床上的阿爸刚已经听到儿子的声音，想要起身可膝盖打着厚重的石膏动弹不得，他只能用力抬起头向门外望。

　　“阿爸！”

　　瞧见阿爸挣扎的模样，蒋贝快走几步到病床前扶起他，阿爸握住蒋贝没有言语，眼里却含着热泪。

　　父母永远最懂自己的孩子，他们知道蒋贝虽然从小脾气温和，骨子里却要强又有主见，儿子离开家乡去北方，他们不舍，但也不会羁绊他的脚步，只留日日夜夜的思念。

　　老两口将蒋贝上上下下看了又看，几个月没见到儿子，看他似乎比之前气色好，心里不禁宽慰，问他：“在那一切都好吗？”

　　眼眶微红的蒋贝肯定地点头，老两口也跟着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穆行从进来便跟在蒋贝身后，默默注视着他与父母的久别重逢。四人间的病房里除了病人还有家属，蒋贝的到来让不大的空间更显拥挤。

　　等蒋贝跟阿爸阿妈说了会儿话穆行才进去，他的外形和派头一下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再加上他两只手都夸张地提满了各种礼盒。

　　阿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才见到蒋贝时这个帅气的年轻人就跟在他身后，当时还没意识到这个人是和蒋贝一起来的，现在他也进了病房，眼睛还一直盯着自己儿子，她不由疑惑:“这位是……”

　　不等蒋贝开口，穆行主动上前将手中的大小盒子摆上蒋贝阿爸床头，朗声问好道：“叔叔阿姨好，我是蒋贝的朋友，我叫穆行，听说叔叔身体不舒服，所以过来看看。”

　　阿爸阿妈将目光齐齐移向蒋贝，蒋贝有点心虚地点头应道：“他是我朋友。”

　　儿子从没带过朋友回家，阿妈热情地搬过来一张凳子招呼穆行：“快坐，阿姨给你倒杯水。”

　　穆行连忙止住阿姨的动作：“阿姨别客气，我站着挺好。”

　　他身形高大气场强，立在哪里都是挪不开眼的存在，更别说在这小县城难得见到这样气场和样貌的男人，病房里的人目光都投向他，穆行倒是习惯了，态度自然。

　　寒暄几句后，阿妈又拉起蒋贝的手，温柔摩挲着他的手心手背，问他：“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直接坐的飞机，之后是穆行开车一路赶回来的。”蒋贝说罢转头望了眼穆行。

　　阿妈的目光也移了过去，带着感激地谢道：“真是不好意思，耽误你时间了，开车过来很久吧。”

　　穆行笑着答：“不麻烦，我正好休假，知道蒋贝家出了点事就一起过来了。”这人编起理由来眼都不眨一下。

　　“你们吃饭了没有？”阿爸担心他俩还没吃饭。

　　“吃过了。”

　　听到肯定的回答，阿爸又心疼他们路上奔波太辛苦，紧接着开口：“你阿妈经不住事，一慌就给你打了电话，吓到了吧？我这没什么事，休息休息就好，小贝啊，你朋友开这么久车辛苦了，你快带他去定个酒店吧。”

　　一旁的阿妈点头附和：“晚上有我在这就行，你带你朋友先走吧。”

　　阿爸阿妈的话令蒋贝颇为难，穆行奔波了一天确实需要找个舒服的地方早点休息，不过他又担心阿妈守一晚太累，他犹豫着扫了圈病房，四人间里人多嘈杂，阿爸阿妈估计睡不好。

　　看出他的忧虑，穆行留下句“叔叔阿姨我出去下。”退出病房。

　　没过多久穆行便回来了，一起进来的还有医生护士和一个中年男人。他走到蒋贝阿爸跟前说：“叔叔，您运气真好，我刚问了医生，还有最后一间单人间，您可以立刻转过去。”

　　他的话音一落地，众人的目光转向他身旁的白大褂。医生听到穆行的话不很自然地笑了下，刚这个男人用威胁的语气对他说一定要腾出个单人间，多少钱都行时的迫人气势和眼前完全不是一个人。

　　“不用，不用。”阿爸急忙摆手，住院要花不少钱，单人间的花费更高，两夫妻勤俭一辈子，最不愿意到医院花冤枉钱，“我在这住得挺好。”

　　“叔叔，您可能不太了解。”穆行好言好语地劝他，“这在合疗范围内，可以报销，只是单人间少排队排不上，所以我说你运气好刚好空出一间，晚了就没有了。”

　　这年轻人好像说什么都让人觉得可信，然而蒋贝阿爸阿妈还是有些犹豫，报销范围他们不很清楚，阿爸不太确定地望向医生。

　　穆行的余光也瞥了过来，医生配合着回道：“是这个情况，单人病房也可以报销，你们不要的话我就安排给别人了。”

　　看出蒋贝阿爸的动摇，穆行又补充了几句：“叔叔，我听蒋贝提起过阿姨睡眠不好，在这得十天半个月，阿姨不休息好身体会吃不消。”

　　阿爸终于被说动了，他不舍得老伴跟他受这份辛苦，于是点头同意。

　　蒋贝明白穆行这番举动是为了不给他阿爸阿妈心理负担，穆行的这份周全和细心让他心里漫着暖意。

　　蒋贝阿妈快速收拾起东西，护士和一起进来的中年男人合力将他阿爸挪到移动病床上，阿爸眼看这个陌生男人问：“这位是……”

　　还是穆行接话：“叔叔，这是护工，阿姨一个人照顾您太辛苦，您行动不便，要翻身走动的时候他力气大，护工费我付了，你们什么都不用操心。”

　　既然钱已经付了，想退也不行了，再加上穆行举止气质皆不凡，身上的衣服一看就价格不菲，出手更是大方，蒋贝去了大城市，交到了有钱的朋友，他们也不能显得太小气，让人看轻了蒋贝。蒋贝阿爸阿妈也不再推脱，而是又向穆行道了谢。

　　他们出病房时，老两口不忘和房子里的其他病友打声招呼，众人刚才目睹了全过程，不禁流露出羡慕的目光。

　　有个阿姨望着穆行的背影，胳膊肘撞了撞身边的女儿，意有所指地发出感叹：“要是有个这样的女婿该多好！”

　　女孩将眸光收回来顺便翻了个白眼，“妈，你能不能说点别的！”

　　这边一行人很快转到单人间，这里的房间宽敞整洁，病床也更宽大舒适，还有卫生间，老两口自然是特别满意。

　　蒋贝将阿爸阿妈安顿好，还是放心不下，“阿妈，今晚你能照顾得了吗？要不我把穆行送去酒店就过来，我来守夜。”

　　穆行听了蒋贝的话没吭声，阿妈忙摇头：“我可以的，这里没什么事，再说还有护工帮忙，你朋友难得过来，你陪他几天好好逛逛。”

　　蒋贝阿爸也附和：“我没事，见到你我腿都不疼了，你陪我在这呆着也是呆着，多陪陪你朋友。”

　　蒋贝这才安下心来，想着赶紧给穆行找个地方休息，起身对阿爸阿妈说：“那我们先走了，我明天想去阿姐那看看。”

　　阿妈将他俩送到门口，“你阿姐今天来过了，你告诉她明天不用过来，忙她的事去。”

　　蒋贝说“好。”穆行也和他父母告了别，“叔叔阿姨保重身体，我之后再来看你们。”

　　两个人走出医院。

　　小县城离海不远，仿佛能听到夜色里远处隐隐滚动的海浪声。

　　蒋贝拿出手机搜索附近条件比较好的酒店，app还没点开手里的东西就被夺了，穆行没收了手机朝他笑，“都到这了，不带我去你家住吗？”

　　蒋贝“啊”了一声，这个他还真没想过，他在来的路上提起老家的房子就在海边，阿爸阿妈年纪大了，阿爸风湿又严重，蒋珍前几年用这些年挣的钱给阿爸阿妈在县城买了套小房子，让他们住过来，但老两口住惯了海边，还是常年住在老房那边。

　　房子装修是用的他大学时做兼职存的钱，装修好后他其实没怎么住过，他去外地工作，只有假期偶尔回来住下。

　　蒋贝抬头看穆行，穆行额前的发被海风微微扬起，凝望他的眼神温柔发亮。

　　他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