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跃》池延

22、Chapter.22

　　林辞愣了下，努力在脑海里寻找能反驳他的证据。

　　几秒后，认栽地扯扯嘴角，犹豫了一下然后才道：“我短跑还可以......干饭很快的，几乎不需要排队。”

　　“......”

　　行，这倒是事实。

　　许斯渡有些好笑地看着她，把自己脚边放置的空暖瓶挪到她那边：“那就麻烦你了，你今天放学可以试一试，力不从心的话要和我说，不要勉强。”

　　林辞看着他说这话时的认真神色，忽而生出一瞬不合实际的想法，心脏像是被什么狠狠一抽。

　　然后，在飞速跳动的同时又被什么紧紧压制着，让她有点喘不过气。

　　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脸颊上的温度在快速上升，可是双手都还是冰凉的。如果现在将手放在脸上，一定很舒服。

　　“嗯？在想什么？”

　　许斯渡扬了扬眉头，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几下，忍不住调侃道，“没睡好吗？怎么最近总是走神，这样的状态可不适合继续埋头苦学啊。”

　　林辞一惊，连忙摆弄下头发掩饰自己的尴尬。

　　或许是受了伤的缘故，许斯渡收回手的动作有点慢，不小心就碰上了她的指尖。

　　顿时，那点凉意扩散到自己手上的每一个角落，让他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很冷吗？”他问，“手怎么这么凉。”
　　“凉吗？”

　　林辞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像是敷了两块冰块一样，冻得隐隐发疼。

　　这么冷的天气，许斯渡刚刚拂上去的衣袖竟然这么长时间都没放下来。她低下头瞥了眼，然后鬼使神差地把手放了上去。

　　这是她小时候搞怪最喜欢的招式。

　　由于气血不活的原因，林辞的手一到冬天就冻得发青，要费很大的劲才能暖热，没过一会儿又会凉下来。

　　那时候的林辞特别喜欢看动画片，常常把自己幻想成带有冰元素的魔法师，只是修为太低没能力真的冰冻什么。

　　有点奇怪。

　　明明很多年都不再重复这样幼稚的举动，甚至都快将其遗忘掉了，刚才怎么突然就不受控制呢。

　　还是在教室里，这个时间同学们早已老老实实回到了位置上。

　　还好现在是午休时间，超一半的同学都趴在桌子上休息，剩下的也在自顾自刷题。

　　没人注意到他们。

　　林辞这才舒了口气，拿出一张纸条在上面写了一行字：[这么冷的天还不把袖子放下来？让你见识下我冰魔法的厉害！]

　　旁边还画了个得意的小表情，中二气息瞬间从字里行间透了出来。

　　“......”

　　林辞后知后觉，这还不如不解释。

　　再偷偷观察对方，见其只是轻轻扬起眉头，饶有兴致地笑笑后转而趴下午休，那颗被自己尴尬到难以呼吸的心才慢慢放了下来。

　　-

　　一中的热水全天供应，但是白天需求量小，前来接水的同学也少。即便晚上人群拥挤，还是很少有人趁早上人少前来。

　　晨读快结束的时候，林辞给何奕桉传去了一张纸条，说要趁早饭期间的空隙一起接热水。

　　何奕桉八卦的心思当即就收不住了，有模有样地溜到林辞旁边，混着读书的声音问她：“快说，什么情况？”

　　“啊？”林辞还没和她说要帮许斯渡接水的事，听到这话还有点懵，又很快反应过来，“你是说帮他接水的事？”

　　“嗯哼。”

　　“他昨天中午被人创倒了，腿脚有点不方便，我就帮他几天。”林辞认真地解释着，仿佛自己被赋予了什么责任一般。

　　说完这话的瞬间，下课铃响起，同学们迅速跑出教室干饭。

　　何奕桉指了指门口的某个身影，欲言又止：“呃......这就是你说的腿脚不便吗？”

　　由于位置的优势，一下课许斯渡就迅速跑出了教室门，就连紧挨着门的同学都没能超越。

　　林辞刚好看到他的背影，瞬间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她低下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另一个不属于自己的暖瓶，撇了撇嘴，对它悄无声息翻了个大白眼。

　　何奕桉看着她微妙的神情变化，没忍住笑了起来。

　　笑够了，瞥了一眼许斯渡的暖瓶：“还要帮他接水吗？”

　　“接，”林辞扯了扯嘴角，“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行，有骨气。”

　　两人聊着天下楼去接水，过个十分钟等到餐厅人数少一半再去买饭。

　　走到一楼的时候，何奕桉突然想起什么：“我突然有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嗯？”林辞见她的神色严肃起来，不明所以，“什么问题？”

　　“以我往常对那家伙的观察，他是必定不会干让你帮他的，他必定也会帮你做点什么。”

　　“所以？”林辞有点抓不住她的重点。

　　何奕桉轻轻推了下鼻梁上挂着的眼镜：“所以，真相只有一个——”

　　气氛忽然正经起来，两人都似乎能听到一首澎湃激昂的BGM在耳边响起，林辞还配合地咽了咽口水。

　　“你推脱掉了他提出的话。”

　　“......”好吧。

　　偏偏这家伙还一脸得意：“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

　　“并没有。”

　　不过何奕桉说得对，按照许斯渡一贯的作风，就算真的腿脚不便需要别人帮忙打热水，也绝对会找其他方面的便利回报回来的。

　　受了伤后，他的几个兄弟轮流帮他占位买饭，还有个男生话里话外要帮林辞也占位，话音刚落就被他拒绝了，后来也没有主动提出过这事。

　　但是刚刚......

　　林辞又想起下课铃一响最先冲出教室门的某个身影，越来越能感觉到昨天他那个笑容的玩味。

　　-“嗯？比如说？”
　　-“你跑得快？”

　　可恶。

　　林辞悄悄攥紧了拳头，在心里狠狠锤给他几拳，竟然敢装病骗取她的同情心！

　　......不过他好像一开始就没说自己哪里不舒服。

　　和以往不同，今早许斯渡是踩着点进班的，还差点撞上心情不好的班主任。

　　多数同学们都很识趣地在安静做题，只有极个别瞄了眼四周就趴下去睡觉了。

　　当然，也包括同桌。

　　林辞看见班主任阴着脸往自己这个方向走来，连忙轻轻拍了拍同桌的胳膊，想把她叫起来。

　　可是这家伙睡得太死了，根本不管那么多，后来还有点烦躁地低声说：“哎呀别吵我，让我好好睡一会儿，昨晚熬到两三点才睡。”

　　“在熬夜打游戏吗？”

　　旁边传来一个略带磁性的声音，班主任已经走了过来，并且听到了她的话。

　　林辞抬眸偷偷瞥了眼，见他还是一副阴沉的神色，吓得一动不敢动。

　　同桌半梦半醒，没有睁开眼：“打游戏那都是过去时，我现在已经对游戏没兴趣了。”

　　周围同学一阵偷笑，后桌戳了戳她的背，还暗示性地低咳两声。

　　戳背没用，但是咳嗽声一响，同桌瞬间惊坐起来，警惕地环顾四周，终于发现站在讲台上盯着自己的班主任。

　　值得庆幸的是，今天班主任虽然肉眼可见的心情糟糕，但是并没有为难自己，反而关切地询问她昨晚为什么没睡好。

　　然而当她一本正经地回答出“最近学习压力太大”后，班主任脸上的关切瞬间消失，只差没把“怀疑”两字制成招牌挂上霓虹灯定在头上了。

　　“你？学习压力大？”

　　察觉出气氛有所缓和，同学们也不再憋笑，寂静的教室瞬间乱糟糟的。

　　事后，后桌还学着老班的腔调，反复将这句屈辱史尽可能原汁原味还原给她听。

　　同桌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意外好脾气地只低声骂了他几句。

　　“呦呵，同桌你这是转性了？”后桌又去抢她桌上的小玩偶，“你今天竟然没有打我骂——”

　　“啪！”

　　同桌一把夺回小玩偶，并吹了吹发疼的手。

　　“别乱动我的东西，”她压低了声线喊着，看得出来心情不是一般的糟糕，“不然我把你手给剁了。”

　　“我靠，我话还没说完你就来真的啊？”
　　“滚远点。”
　　“得嘞。”

　　林辞刚从外面回来，还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只见得同桌抱着一个巴掌大的小熊布偶，低着头呆呆地盯着桌面，鬓边的长发从头上缓缓滑落下来，遮挡住了她的眼睛。

　　“怎么了？这谁送给你的，好可爱啊。”林辞总觉得气氛不太对，便随口开了个话题。

　　“是啊，王岚送我的。”她没抬头，小声嘀咕着。

　　王岚是同桌的前男友，两人在初三的时候就互相知道彼此，但是没有太多交集。

　　一直到高一入学，两人又分到一个班级，人生地不熟的他们才开始有意无意搭起话来，你来我往间彼此也就熟悉了不少。

　　后来一次契机，两人又在同一批夏令营中碰面。同行的基本都是同一年龄段的学生，对感情这种事也比较心热，一群人围着他们一起哄，两人就顺理成章地开始恋爱了。

　　整个恋爱期间，他们的感情非常好，身边的朋友分分合合，他们一直安好地彼此陪伴着。

　　然而，高二下学期的某一天，他们没有预料地分开了。问其原因，都闭口不提。

　　可能大家都以为年少时期的恋爱就是热烈而短促的，那些一开始劝和的朋友们慢慢也就把这事淡出了大脑。

　　直到有一天，同桌开始后悔，求和不成后又放言：“这次我一定会把你追到手的！”

　　“他又拒绝你了吗？”林辞小心翼翼问道。

　　“嗯...”同桌情绪十分低落，低哑着嗓音沉沉应了声，不凑近就差点听不到，“不是，他在那班好像有喜欢的人了。”

　　话音刚落，一颗温热甚至带着点灼热的泪珠不争气地滑出眼眶，“啪嗒”一声细响，直直掉落在了摊开放着的笔记本上。

　　上面记的是物理老师刚讲过的一个小知识点，一个心形的数学函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