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残罢》若道

1、暗苞

　　......

　　悦牙月，勾银钩。
　　暂伴影，何由彻。
　　柳未留，涕莫替。
　　共当夕，别亦难。

　　......

　　“子衿，真的要走吗？”镜里的妇人微微动唇，波澜的眼底流出依依的不舍。
　　一双纤细白皙的手划过她的额前，将垂落的发丝绕在鬓角。撩起的黑发后，露出一副泪珠般晶莹的白玉耳坠，那珠子在阳光下本应有的灼灼光辉，却因在妇人的脸颊旁，色泽故而也暗淡了许多。
　　妇人浅笑，稍稍抬首，望向身侧的少年。明明是弱冠少年，却有似箭一样犀利的目光，眉宇间透露的几分英气，也折射出钢一样的坚毅。她凝视他挺拔修长的身影，那一袭白衣散着几分清雅。
　　大概是察觉到妇人询问的目光，少年颔首，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似是在回应她的问题，却又始终保持沉默。
　　见此况 ，妇人不由黯然，轻语：“其实不必如此，你爹...”“娘。”少年低喝道，打断了她的话，他的目光陡然凛冽，半晌，才垂下僵在半空中的手，继而侧身招来待在门前的婢女，冷冷的吩咐道：“照顾好夫人。”
　　“是，公子。”婢女低头回应，声音和身子微微颤抖。他不由眉心一皱，便不复多言，径直走了出去，木门随那一缕白色而闭合。瞬间，房内气温似是回升了几度。
　　侍女长吁一气，抬眸望向凝坐在镜前的妇人，轻声道：“夫人，该用膳了。”妇人侧首，看向微启的镂窗，一抹洁白停在窗角，她轻蔑一笑：“毕竟是个孩子。”
　　“对啊，他毕竟是个孩子。刲鳯夫人......”
　　一扇暗门悄然开启，卷起一阵黑色气流，门内浮出一张若影若现面容。
　　妇人一惊。
　　......

　　他穿过长庭，身边的侍女纷纷怯怯的向他作揖，他的目光掠过那一排惊愕而敬畏的脸，轻哼一声，莫不相视。
　　待他离开，身后的议论已漫延开来。那杂着惊叹的细碎话音还是绕过前庭传到他的耳里。即使他不想回忆，也由不得他了。
　　...
　　“公子，老爷召您去大厅。”书童一脸急促的跑进来，带起一股疾风。他稍稍皱眉，低声问道:“什么事？”目光却依然凝在铺展在书桌上的宣纸，笔锋有力地划过，留下一行犹泣鬼神的狂草。半响未听书童回复，他搁笔砚台，继而复问：“是什么事！”一声厉叱，书童慌地回过神，断断续续的回答：“有位大人想要见您，要您速去。...”
　　“随我去。”子衿低声吩咐，身影却已越过门槛，书童紧忙跟随，临出门前不由又回首望一眼那副狂草，果不愧是英名远扬的才子啊。
　　随着一袭白衣转入长庭，栏边窃语的婢女纷纷噤声，皆欠身行礼，不同于寻常的是，她们充满期待的目光，带着一丝欣喜望向他。他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悦。
　　还隔着一段路，子衿早就听见从大厅里传来的郎朗笑声，带着一丝奉承。身后的书童不由手心捏了把汗，跟随了公子多年，他自是知道少爷的习性，故而将书房设在府邸最偏僻的荷苑，那里旧时称兰苑，而自从芸悠夫人逝世后，老爷就把那改为荷苑，那一年少爷岁值满月。府中人禁提，这还是他听已逝的老管家说的。
　　书童从少年的低喝下回过神来，发现早就到了门前。子衿跨进大厅，一眼便望见肃立在椅旁的少年，那人忽地浅笑着望向门栏，轻声道：“哥，你来了。”“嗯。”他经过那少年，上前行礼拜见：“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