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突击同人之同人]每段路》钟笛

3、第一章

　　从进新兵连的第一天起，确切的说，是在闷罐车车门拉开、看到热火朝天的军营景象的那一刻起，成才就决定了要在军营轰轰烈烈干一辈子。高城说“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许三多认为自己是骡子，成才却始终坚信自己会成为天马，挥挥翅膀，便能触摸苍穹。

　　“是的，不需要多久，我们就会拿回祖先的土地，成立我们自己的王国！你们将和我谢木谢尔一起，登上权力的巅峰！”高台上中年发福的男子说得慷慨激昂，台下众人也群情激奋，拼命挥舞着自己的拳头。当权力唾手可得的时候，每一个人都被刺激地发狂。
　　成才站在谢木谢尔身后，和其他人一起有节奏地挥着拳头表达着斗志，眼中有不逊于任何一位同伴的狂热。他的脑子却始终冷静清醒——谢木谢尔活不了几天了。

　　训练、演习、出任务，久经战阵的老A们早已练就了处变不惊的本领。铁路宣布下午的训练改成队内对抗的时候，都没引起什么反应，即使是新收获的南瓜，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紧张。但这并不表示他们没有好奇心。
　　成才正在小心地检查演习装备，吴哲用胳膊肘捅捅他：“有观众哎。”成才向远处的观察点看去，只见一群身穿作训服的人中间立着一个穿着常服的陌生身影。他回过头，不以为然地笑笑：“又不是没有兄弟部队的首长来观摩过，怎么，锄头你还怕人看啊？”
　　吴哲“切”了一声：“我这样身兼偶像派和实力派优点的人，当然是观众越多发挥越好。”
　　齐桓凑过来打趣：“什么偶像派实力派，我看你就是个苹果派！”
　　周围的老A们都哄笑起来，吴哲作势要去打齐桓，菜刀飞快地躲到了成才身后。
　　嬉闹一阵，对抗时间临近了。一直在琢磨着什么的许三多突然说道：“那位首长官职一定不小吧，以前铁大可没为了其他人临时安排对抗。”
　　齐桓鼓励地拍拍他的肩：“身经百战的老兵还会怕首长？”
　　许三多露齿一笑：“我没有，就是有点奇怪，总觉得要发生点什么。”
　　吴哲活动活动手腕：“先请人来观摩，再把人家的兵骗过来，这是铁大的惯用招数。”他做出一副狰狞的表情，“哼哼，就快有新南瓜削了。”
　　成才也来了劲：“我说菜刀，这次削南瓜该轮到我了吧？”
　　齐桓大手一挥：“得得得，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你们倒说得起劲。都把心思转对抗上来，别给队长丢脸。”

　　虽然一直没有看到袁朗的脸色，但是他们都认为队长应该不会对演习结果有什么不满——三中队和二中队的一半人马联手打败了一中队和二中队的另一半人马，而且成才和许三多排在毙敌榜的前两位。所以成才被叫到队长办公室的时候，还一心以为自己要受到难得的表扬了。可他却发现队长虽然在笑，但笑容下面并不是惯常见到的促狭，而是一丝失落。
　　袁朗示意他坐下，然后咧咧嘴：“遭报应了，以前挖人墙脚太多，现在也轮到我们被人挖墙脚了。”
　　成才心中一凛，紧张地盯着袁朗。
　　“我想你现在已经猜到了，下午来观摩对抗的那位大校，他很欣赏你。”袁朗用故作轻快的口气问道，“愿意去他那儿吗？据说比A大队有前途的多。”
　　成才在心里苦笑，难道你到现在还认为我是一个把前途看的比什么都重的人？“我能当面对他的赏识表示感谢，然后再拒绝吗？”
　　袁朗摇摇头：“很显然，不能。”
　　成才不死心又问了一句：“那这道命令有变更的可能吗？”
　　袁朗继续摇头：“很遗憾，没有。”
　　成才沉默了。能来老A招人，那支部队一定很了不起。被他们相中，是一种荣幸。可他已经在老A待了一年多，这里的每一个人，每一棵草木，对他来说都和千里之外的那个小山村散发着同样的味道，他深深地依恋这里。
　　袁朗饶有兴味地看着他，等着他的答复。
　　“能问问他为什么会挑中我吗？A大队里比我强的多得是，我今天毙敌数第一完全是侥幸。”也许，如果今天发挥不是那么好，就不会进入那位大校的法眼？
　　袁朗完全看穿了他的心思：“别为你的演习表现后悔，如果大校只是因为你和许三多这次演习成绩突出就要挑走你们，我拼死也会拦住他。”他说到“拼死”两个字的时候，很是缺乏说服力——谁能想象出狐狸一把鼻涕一把泪撒泼打滚力保自己两个手下的情形？
　　“三多？他也去？”听到老乡的名字，成才兴奋起来，甚至对未知的旅途有了些期待。将来还能和三儿摽着膀子一起干，把其他人毙得满地找牙？
　　“对不起，我把他留下了。”袁朗的语气满怀真诚的歉意，“我实在不能承受一下子失去两个优秀部下的损失。”
　　成才瞬间理解了吴哲往常说的“画圈圈”是什么意思，他现在就很想蹲到墙角去画圈圈。“队长，你……你就这么偏心？”
　　袁朗很严肃地点头：“是，我偏心，我向着你，所以把你一人送去了更有前途的地方。”他拿起桌上的一个橘子砸向已经处于失语状态的成才，“你们这些臭小子，一个个都是端起碗来吃肉、放下筷子骂娘的主儿。我偏心？平时在我这里又吃又拿的时候怎么不说我偏心？”
　　“队长……那个……” 成才接住橘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见袁朗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赶紧帮他点上火。
　　袁朗深吸一口烟，正色道：“大校仔细研究了你们每个人的资料，还详细说明了挑选你们俩的理由。他没有完全理解许三多，却把你看得一清二楚。所以他要安排给你的，必定是一条适合你的路。怎么样？你不会也跟许三多似的，换一个地方就像死过一次一样吧？”
　　回想起薛林讲的许三多离开五班时的故事，成才笑了：“当然不会，我……服从组织分配。”语气平静，然后他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失望。
　　袁朗往后靠到椅背上：“我以为你会表现得比现在更留恋这里。”
　　“队长，我们几个曾经讨论过‘家乡’这个话题，当时吴哲说‘此心安处，便是吾乡’。我想，人终归是会分开，会离家越来越远。可我绝不会再迷路，因为我始终知道家在哪个方向。”成才看着袁朗，眼神清亮。离开办公室的时候，他终于听到了期盼已久的表扬。
　　“我对你今天的表现很满意，既能服从指挥，又不墨守成规，和观察手、操作手配合默契，给其他战友提供了最大的支援。我相信，即使换一个环境，你也不会让我失望。”

　　成才走的那天，A大队全员列队送行。他坐在军用吉普后排，回身看着那些离得愈来愈远的战友们。直到他们彻底从视线里消失，他才放下敬着军礼的右手。他想起两年前许三多离开七连的时候也是这样依依不舍，而那时他却只顾催着小老乡快上车，一心只想早一点到达传说中的老A。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如果一切可以重来，该多好。正像三儿经常背诵的“班长语录”所说的那样，有些事，要受点伤才会明白。
　　那位叫做杨林的大校平易近人，毫无架子，看惯了这种离别场景的他笑着劝解道：“小伙子，不用难过。你即将踏上的是一条许多人梦寐以求的路，平步青云，扶摇直上。不需要多久，你就会站在比你的战友们更高的位置。”
　　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却未必是我想要的，成才在心里苦笑。他按捺下百般思绪，以最标准的语气回答：“请首长放心，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会以百分百的努力投入到新的岗位！”既然去了新的地方，就要好好表现，绝对不能给A大队丢脸。
　　杨林赞许地点点头，简要介绍了自己的部门。他们隶属总参，专门负责领导的安全保卫工作。换句话说，成才在经受了必要的训练之后，必然会被派到某个大人物身边担任保镖。和高层领导们搭上这样的关系，意味着走上平坦宽阔的康庄大道。保送上军校、提衔、晋职，普通人需要付出许多努力才能做到的事情，他们往往只需要领导的一句话。
　　成才忽然想起了自己正式加入老A的时候，袁朗在某次训练后把他叫到一边，说是要给他补上缺失的一课。他以为等待他的会是超级变态的体能训练，或是什么折磨人的新花样，至不济这位中校也应该像第一次测评时一样，来上一段能让他无地自容的谆谆教诲。可队长大人只是坐在草地上，看着渐渐滑落的夕阳，悠悠说道：“你是一个目标明确的人，我只想告诉你，这里没有功德圆满，没有一步登天，不要辜负我的期望。”说罢，起身拍拍屁股，投入到了打篮球的人群中，留下他独自品味这些语句背后的意义。
　　是的，我们要的不是功成名就，只是平静和安宁。军人就像护主的宝剑，时时磨砺以保持霜刃锋利。可是，谁不希望天下太平，宝剑永远没有出鞘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