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摄政王手下挥金如土》弗慈

4、Chapter 4

　　经营着一家小型铸造厂的老板威尔逊先生，从中午开始就一直在等着他重要的新客户。

　　一直到太阳落山，才看到一支十几人的队伍迎着落日从道路尽头缓缓走来。

　　直到跟前，可怜的威尔逊也没有弄明白这支队伍是个什么样的配置。

　　面色冷得吓人的伯爵走在最前面，两侧跟着的是他的管家和仆从，然后是被拖着的汉诺威城主，以及两个脸上抹着鎏金矿彩的矮人。

　　“大人您，您订制的拖拉机就在后仓库，我先带您去看看吧。”威尔逊抹了把头上的汗，快步离开了这个看起来剑拔弩张的地方。

　　后仓库的射灯全部照在中央的一个庞然大物上，一人高的巨大车轮上架着黑金色的钢铁之躯，让人望而生畏。

　　但锡安只觉亲切，终于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有了点慰藉，尤其是当他爬上驾驶室的时候，发动机的轰鸣声，让他沉静许久的血液再一次沸腾了，农学院学子的DNA动了，这久违的乡音。

　　极其喜悦但面上不显的伯爵，在心里认定从今天开始，这辆600匹的轮式拖拉机就是他的大老婆了。

　　但车下的众人却是目瞪口呆的样子。

　　威尔逊还想介绍一下方向盘上他特意镶上了一颗象征伯爵尊贵身份的白金原石以及那个嵌了一小圈碎钻的档杆，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赶下了车。

　　待伯爵在厂房外的空地上遛了两圈过了把瘾之后，他才悠然地从驾驶室一跃而下，痛快地把尾款结清了。

　　拎着沉甸甸的钱袋子的威尔逊喜出望外，完全忘记了刚开始的尴尬：“大人冒昧地问一句，这车您是用来做什么的？”

　　“种地。”锡安言简意赅道，目光始终痴迷地望着这辆巨兽，决定叫它利维坦。“还有几辆农机，改天做好图纸再发给你，合作愉快。”说完又爬上了驾驶室，决定今晚就开着它回家。

　　但是剩下的人怎么办呢？尤其是可怜巴巴看着自己的刘易斯：“大人，您不需要我帮您开车了吗？”

　　犹豫了三秒的伯爵大人最终还是义正言辞地拒绝了：“抱歉它的危险系数太高了还是由我来开吧。今后会有机会的。”他在小仓库里扫视了一圈之后，锁定了一辆拖挂翻斗。

　　从城里到郊区最大的区别就是，群青色的天幕上闪烁的星子逐渐铺满整个夜空。

　　翻斗车里的几人却无心观赏，一早就被刀手劈晕了的汉诺威城主到现在似乎还没有醒过来。而剩下的两个矮人一边咬牙切齿地看着装死的城主，一边担心着即将到来的新工作——去帮伯爵大人种地。

　　有赖于伯爵大人尊贵的身份以及在刘易斯努力的游说下，才打动了这些倔强的矮人们。

　　罢工的大部队已经被伯爵大人命人接回了庄园，剩下的两人倒是谨慎地观察着这位年轻的伯爵，生怕那听起来像信口开河一样的工作待遇又是骗人的把戏。

　　当那辆巨兽一般的拖拉机怒吼着冲进庄园大门的时候，险些惊动了伯爵家一队正在夜间巡逻的卫兵。

　　翻斗车上的乘客们接二连三地跳了下来，除了被扔下来的城主。

　　锡安挥手招来两个卫兵将贝里尼扛起来带往西北塔楼：“胡克，他们的工作安排就交给你了。刘易斯，整理好情报跟我过来。”

　　“大人不先用晚餐吗？”刘易斯换上了管家服在锡安身侧站得笔直，面带忧虑，比起那个犯了很多事的城主，他还是更关心主人的健康，

　　锡安犹豫了两秒决定放弃了他的糊糊晚餐，但是客人可不能饿着：“叫安吉莉娅带矮人们先去用餐。”说完头也不回地往西北塔楼去了。

　　那是一栋独立而高耸的建筑，唯一的入口是从主楼延伸出的吊桥，像筒子一样封闭的空间只有一个开在最高处的窗，可以透进一点微弱的光。

　　自从他的父亲老洛伦佐伯爵建成庄园以来，至今还没有人被关进去过。但很快这里将要迎来新的客人。

　　幽暗的旋转台阶上积满了灰，墙上新点亮的燃灯拖出一道长长的幻影。刘易斯在低沉的声音伏在锡安的耳边：“汉诺威现有代理城主执政，贝里尼的所有直系下属都在监视中。就其上任以来的所有政绩来看，可以说是毫无建树。”甚至是挖空了墙角。

　　“白羊岭矿场背后的实际掌权人确实是贝里尼没错，但他的上任颇为蹊跷。似乎是由阿诺德·洛伦佐，也就是您的表叔父引荐给您的父亲的。或许……他们在背后达成了某种交易。”

　　锡安垂着眼睫，火光在映在深不可见的眼底，阿诺德这人在原著里没有出现过，但是可以猜测到的是，日后陷害他的人之中必然有此人的份。

　　从小窗里撒进的月光照在房间里，被扣在审讯椅上的贝里尼先生身上，除了那一小片月光之外的地方都被黑暗吞噬。

　　当时被劈得两眼一黑的城主，现在终于幽幽转醒。但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挪动自己的身体，而四周是死寂一般的黑暗。

　　“放开我，你想要多少？我是汉诺威的城主，只要你现在答应放开我，想要什么只要我有都可以给你，女人还是金钱？”贝里尼无法忍受这样屈辱的对待，他一面恐惧未知的黑暗，一面又因此愤怒不已，洛伦佐家的小子不是个没脑的废物吗，什么时候轮得到他来对我动用私刑了。

　　“不着急。有的是机会给。”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在这个环形的房间里不断回响，但仍然看不见一个人影。

　　一只苍白的手落在他的肩上轻拍了一下又忽然消失，贝里尼满是肥肉堆积的后颈上寒毛倒竖。

　　“二选一，坐着讲还是跪着讲。”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伴着破空之声。

　　随即一卷纸落在了面前的桌子上弹开，长长地拖到地上，字里行间弥漫着血腥气。被虐杀的少女的低泣、掩埋在矿井里的枯骨和地道里的饿殍……金玉其外的汉诺威是建在成山的白骨之上的。

　　上一秒还在困惑的贝里尼在看到这张纸的时候，什么都明白了，但他却因此短暂的舒了口气，至于纸上的这些事情，又不是他动的手，再说这些人也就是耗尽了令人同情的一丁点活着的价值而已。

　　“看来是想跪着忏悔。”声音的主人终于出现在贝里尼的面前，那双古井无波的雾蓝色双眼在顷刻间掀起巨浪。

　　而此时在另一个深幽的古宅里，几个身着华服的男子围坐在一圈，昏暗的灯光让他们的上半身都隐没在黑暗里。地毯上跪坐着几个身姿窈窕的精灵，披挂着轻薄的纱衣为桌子上的空酒杯里满上酒液。

　　沉重的大门在他们身后开启了，闪进一个浑身漆黑的人伏在其中一个上位者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那个蓄着灰白色络腮胡的上位者轻笑了一声：“我们的好侄儿今天干了件大事，把贝里尼那头猪绑回了庄园里，似乎还要进行一番亲切的问候。”

　　“好孩子真是长大了，那我们也应当给他点奖励，是吧阿诺德？”另一个斜倚在椅背上的中年男人低沉道，“唔，就算是头猪也得看主人同不同意再下刀才行啊。”

　　黑暗中响起酒杯和玻璃台面相撞击的声音，一个更苍老的声音问道：“之前，股份收购的事情谈得如何了？”

　　“那小子似乎还在犹豫，不过您放心，很快他就会交出来的了。”

　　“不要出差错，下手留意些，我们还需要伯爵的这个头衔。”

　　偌大的会客厅里又奏响了舞乐，豺狼的爪牙又一次隐没在歌舞升平的表象中。

　　而第一次动用伯爵私刑的锡安，还不甚熟练，突然把胡狼头的审判之秤塞到他手里，确实让他不知所措了一瞬，但擅长化繁为简和长话短说的伯爵，很快敲下了手里的定音锤。

　　像这种在灰色地带行走的恶人，直接一脚踹到□□上然后再关上门让他们知道地狱的险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