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道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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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早上开始窗外便乌压压的，像是沾了水的棉花，水珠将滴未滴，悬在下面，没有风的空气闷闷的，让人不清爽。
绪玺纯对面的茶几上摆了两份资料，一份是刑侦剧《无声之处》的剧本人设大纲，主演已经定下实力派演员。主要讲的是老刑警联合小说作家协力破获多年前的一桩无头案的故事。她可以接的角色是年轻女警，跟小说作家的弟弟有感情线。
另一份是一部大制作历史正剧《定海》，讲述一位镇国将军在风起云涌的朝堂与血雨腥风的战场之间从青年到老年的一生。主演未定，配角未定。可供选择的角色有镇国将军的小女儿，是个典型的小白花角色，有独立的感情线。
“这两个角色你一个都不想接？”覃亦楠单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轻点茶几，语气平静，“能听听你的理由吗？”
绪玺纯沉吟片刻，开口道：“年轻女警漂亮活泼，是关键时刻容易掉链子的菜鸟警察。警校就算放水，也不至于放成这样吧？而将军的小女儿，容色倾城，婉约动人，温柔似水……这种人设除了烘托主角的英雄气质，还能做什么？我甚至能想象拍戏时哪句台词会搭配哪种表情。就像之前演鹿加加——按着剧本死板地画草图，演技上没一点发挥的空间。这种角色我不理解，不喜欢，也不想演。”
覃亦楠静静地听完了绪玺纯的话，过了半晌才缓缓开口：“当初你说过，只想成为顶流明星，受万千粉丝追捧。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但我的工作是经纪人，只能依照艺人基础来规划路线。”言外之意可以理解为：能力没有，要求还挺高。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寒意，直往衣领里钻，让绪玺纯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我出道这么多年，连一部能拿得出手的代表作都没有。”绪玺纯咬了咬牙，抬起头，目光倔强，“我不想继续浪费自己，也不想辜负那些本可以更好的机会。我知道这很难，但至少——我想试一试。”
这句话似乎耗尽了她的勇气，说完后，手指轻轻绞着衣角。窗外的阴云压得更低，像是在无声地等待着答案。
“好高骛远。”覃亦楠忽然开口，语气不轻不重，“但至少不是不自量力。”
绪玺纯一愣，像是没料到对方会这么说。
覃亦楠微微侧头，单手扶了扶眼镜，语调平静却不失分寸：“试试报班吧，基础课从头补起。既然你觉得这两个角色没意思，那就先证明自己，争取将来有机会挑更好的角色。”
“你是说，真的可以？”绪玺纯眼睛一亮，语气里透着藏不住的兴奋。
覃亦楠忍不住笑了笑：“当然可以。想证明自己，先别光用嘴说。沉淀下，拿作品说话。”
听到对方那么说绪玺纯用力地点了点头，弯成了月牙的眼睛里是掩不住的开心。
真奇怪，仿佛看到小祖宗身后的尾巴摇个不停。覃亦楠第一次在绪玺纯身上看到这样纯粹的兴奋。从前的绪玺纯想要什么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对演戏这件事情更像是玩票，在意的只有粉丝的数量和喜欢的男星，倒是头一次看她对演戏这么上心。
“好，我去安排，这段时间就先不给你接戏了。”
接下来的日子，她终于迎来了久违的清闲。
绪玺纯几乎每天都会回家陪绪万星吃饭，一次也没有碰到过绪弛。
而就在今天，她在家门口看到了绪弛。绪弛身上依旧是第一次见面时的黑色外套，只是嘴角居然带着大大的傻笑，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时少了一分冷峻，多了几分真实的可爱。
正惊异绪弛会有如此反差的表情，走近时才发现还有一个女人站在绪弛一堵墙似的阴影下，眉目柔和，笑着踮脚揉了揉绪弛的头。
正犹豫着要不要打招呼就被绪弛发现，绪弛眼神迅速降到冰点，把女人拉至身后。防备与厌恶表现得太过明显让绪玺纯有些尴尬。
“嗨？”生硬地打了个招呼，“不一起进去吗？”绪玺纯指了指家门。
听到绪玺纯这么说绪弛明显愣了两秒，随后无视绪玺纯，拉住那个陌生的女人越过她径直走进屋子。
上次家宴还以为关系有所缓和，结果现在又降到了冰点，是哪里惹到她了吗？
看到绪弛紧闭的房门，绪玺纯松了口气，关门也好，至少气氛不会剑拔弩张。熟练地从冰箱里拿出了排骨，准备炖菜。绪万星一般到黑天才会回来，而她一般会在等绪万星下班的期间磨练厨艺。经过她这些天的不懈努力，成功率已从百分之零成功上升为百分之三十。
绪玺纯做菜就像鱼跟熊掌，色香味同样不可兼得，卖相不好味道未必不好，卖相好的味道一定不好。掌握了这个规律，绪玺纯总会故意把菜烧得丑一些，赌那百分之三十的概率。
“你在干什么？”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专心致志做菜的绪玺纯吓了一跳，手上的锅差点打翻，一转身看到一张幸灾乐祸的脸。原来是故意吓她。
“原本以为只有运动是职业的，没想到幼稚也是职业的。”绪玺纯小声嘟囔。
绪弛伸手自然而然地接过锅，开始抢救食材。
厨房里的绪弛似乎比其它时候的绪弛更好说话，思虑再三，绪玺纯还是决定开口：“你对我这么凶，是不是因为我之前做错事了？”
埋头做饭的绪弛终于抬眼看绪玺纯，目光冷峻：“扮失忆？装无辜？拙劣。”
“都是一家人不能把话说开吗？”闻言绪玺纯立马使出了一招更为拙劣的激将法。
绪弛在听到“一家人”时冷笑了一声便不再搭理绪玺纯。
这家伙是四季豆吧？绪弛油盐不进的样子让她不得不转移战线。
退出厨房后，她敲响了绪弛房间的门。打开的房门后显现一张平凡且略带稚气的脸。似乎没料到敲门的会是绪玺纯，那个人明显愣了。
“我可以进来吗？”
“啊！不好意思，快请进！”对方反应过来，有些手足无措地左手拉住门把手，右手交叉做了个别扭的“请”的手势，把自己打了个结。
“你好，我叫绪玺纯，绪弛的妹妹，你应该认识我吧。”
“我们上次见过……我叫姜萱。”姜萱垂下眼眸，巧妙地避开了绪玺纯的目光。
“姜萱，好好听的名字。怎么称呼你？萱姐？”绪玺纯笑眯眯地套近乎，故意忽视了对方有些畏惧的态度。
姜萱不禁疑惑地看了绪玺纯一眼，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上次见面之后，我心里很内疚，一直想着为我的态度道歉。不知道萱姐给不给我这个机会弥补。”思来想去，绪玺纯还是决定直接切入正题。
虽然姜萱不知道绪玺纯态度前后反差为什么这么大，但是对方投过来的眼神却是清澈真诚。
“上次的事你不用介意的，毕竟我早就习惯被这么说了……”姜萱连忙摆手，面色惶恐。
看绪弛的厌恶和姜萱的尴尬，果然是原本的绪玺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对不起，我当时脑子不是很清醒……”
“不清醒？”不知道绪弛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面带嘲讽地看着绪玺纯，“你说我们是病菌，应该被烧死，还恶心又丢人。难道是喝多了？还是精神有问题？”
巨大的锅从天而降让绪玺纯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她怎么也没有料到，原来的绪玺纯居然恐同！
“行了，省点演技留给你那些烂剧吧，别在这里假惺惺地恶心人。”
“绪弛！”姜萱拽了下绪弛的衣服，面色尴尬，眼神中略带责备。
“对不起……”绪玺纯杵在那里，干巴巴的三个字从苦涩的喉咙里挤出，她该为此抱歉，尽管这不是她犯的错，尽管这个错误同样伤害到了她。
只是听到道歉的绪弛并没有感受到安慰，从肺部升腾起一阵莫名其妙的烦躁。
眼前这个妹妹，曾经她最珍视最保护的妹妹，却在青春期逆反中离她越来越远。高中的那个暑假，她为了给绪玺纯过生日冒着被教练狠训一顿的风险从国外训练营飞回来，拿着精挑细选的生日礼物回到家时绪玺纯说的第一句话却是语气嫌弃的“你回来干什么？”绪玺纯向来我行我素，养尊处优，将她的真心弃之敝履，不管如何讨好得来的永远是一张冷脸加满不在乎。对方甚至在那样伤害了她和她喜欢的人后还理所当然地想用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修复关系，凭什么？
“你的道歉我不接受。”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道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