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骗猫咪要在下雨天》腿肉好难吃

5、第 5 章

　　21.

　　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鉴于梭梭林和贡桉双方此时都效力于同一位雇主，在两人互相踢皮球无果后，一致决定将皮球扔还给雇主安察·卡布拉。

　　那蓝白与明黄像是沉入水中的彩墨一样晕出卷须网络状的烟絮，恒星于此集聚，如丽人头上最为精巧细致的多彩飘带，那上面满缀了能工巧匠错落有致精心布饰的华彩珠宝，它们夺目耀眼，熠熠生辉，穿越亿万光年仍不能折损其昳丽风华。

　　安察·卡布拉瘫坐在落地窗旁的银色吧台前，陷在他身体里的酒杯随着他的呼吸晃动着内里的酒水，偶尔从杯中溢出的橙色液体唤不回他的知觉，他依旧呆愣愣地，双目无神地盯着外面璀璨的星河——抑或是注视着倒映在窗前的，自己成团状的蔚蓝色的身影。

　　吧台的另一边则站着一个头顶着双栉齿状触角，背后肩胛骨处长着蝴蝶似磷翅的巴朵拉人。与安察·卡布拉明显的低气压不同，显然他看上去心情好极了，哼着时下最流行的爵士乐，正摇晃着手中的雪克杯。

　　外星物种的悲欢并不相通，安察·卡布拉只觉得他很吵闹，而忧郁也让他躯体的蓝色愈发浓郁。

　　酒杯中间突然漾起涟漪，那弧波扩大，飞旋至半空形成浅橙色的光晕。

　　安察·卡布拉从眼角的余光中捕捉到了这一画面，濒临崩溃的他忍不住从喉咙中溢出一声破碎的哀鸣，深蓝色啫喱状的四指触须从胸腔里伸出，一边零零落落地往下掉着细小的蓝色碎屑，一边将其捂在自己烦躁扭曲的脸庞上。

　　通话建立，已经被芜种标记了的生物是无法拒绝祂们传递过来的信息流的。

　　“日安，阁下。”梭梭林面无表情地站在对面的光圈前，然后缓慢摘下了那顶一直以来都仿佛焊在他脑袋上的鸭舌帽，微微躬身致意。

　　安察·卡布拉没有理会这个问候，甚至不想抬头。他沉闷的声音从手掌底下响起，带着面对沉重宿命般的痛苦：“女王在上，我从命运之轮的轨迹中嗅到了一丝来自未来的预兆，祂告诉我还有比上次消息更残酷的现实，要从你的口中显现。”

　　梭梭林沉默了，他注视着那坨痛苦的，仿佛史莱姆般的深蓝色啫喱体，仿佛看到了自己族群里最热爱偷鸡摸狗，但往往打出人财两空结局的倒霉蛋。

　　安察·卡布拉，一个来自奎基国的三流收藏家，他看上去确实不适合去当一个坏人。

　　22.

　　四个外星生物之中，只有楸楸不认为失主的到来是个坏消息。他轻轻摇晃着他纤长细弱的触须，用满不在乎的口吻说道：“莫拉虽然被结定了盟誓，但旧主还是能够按照上一份盟誓来作废新的结定，这不是更好了吗？那只莫拉一看就知道不能再次用特殊手段毁坏盟誓，不如就趁着旧主作废结定的时间，让梭梭林再去抢一次。”

　　这个计划似乎极具可行性，至少安察·卡布拉听罢就颇为心动，下意识地将视线投向光圈对面的梭梭林，想从这个闻名遐迩的赏金猎人里得到一丝肯定。

　　“那可是灵颋！”画面中挤进了一个新的脑袋，是贡桉。此时他上挑着眉，神色刻薄且无礼，以一种近乎叱责的语气开口：“我们只是爱钱，又不是不要命。”

　　然后安察·卡布拉就绝望地看到画面边缘处的梭梭林赞同似地点了点头。

　　两个光圈点都迎来了短暂的沉默，大家陷入僵持不下的局面。

　　“我愿意付出一星隆和二十万金隆的报酬。”过了好久，安察·卡布拉听到自己这么开口，“加上之前许诺过的五十万金隆，梭梭林阁下，不知道你对这个价格还满意吗？”

　　来自奎基国的三流收藏家决定以加价的方式来撼动这个要命不要钱的罪犯组合。

　　他成功了。

　　安察·卡布拉如愿以偿看到了对面眼中那骤然爆发的光亮和肉眼难以捕捉的疯狂的点头频率，这种喷薄汹涌的热情甚至让他怀疑对面会把自己脑袋上的树叶片给晃荡下来。但总之，一切都如他所愿般开展了。

　　事情最终还是通往更复杂的方向了。

　　23.

　　周容抱着文件袋和猫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泥泞的小路上，出于对环境的不熟悉，她只能以直线行进的方式向别墅走去，以免自己在夜晚的森林里迷路。

　　树上坠下的水珠顺着脖颈缓缓滑落到颈背上，冷的周容打了个激灵。而脚下那绵软的，冰凉的触感也没好到哪里去，大部分的淤泥虽然被隔绝在鞋外，但是那一点点漫进来的泥水可不好受。周容一次次越过那些湿冷的枝叶，那被带动着弯曲的树杈在周容前进的一瞬间后立时绷直，然后飞溅起大量的水珠。很快便洇湿了周容的头发和衣服，现在她感觉自己全身上下都快被冷的麻木了，唯有的热量还是那只外星喵给的。

　　而怀中的喵咪此刻正缩在文件袋下慵懒地甩着尾巴，看上去对雨后的森林探险饶有兴致。它把文件袋拱出一道圆弧，它就躲在这下面，避开每一滴飞向它的水珠。这让周容的心态有一瞬间的失衡，嫉妒让她的面容都变得扭曲起来。

　　怀中的幼猫还是一副浑然不觉的模样——它拿着尾巴散漫的拍打着每一片从它身边经过的树叶，玩的不亦乐乎。根本没发现脸色一寸寸变黑的周容，后者正咬着牙，恶狠狠地瞪了它一眼。

　　等到周容再次迈下步子的时候，鞋子里的泥水已经达到了饱和，过于滑腻的触感让周容打了个趔趄，一头栽向了附近的树干上。周容下意识抱紧了琥珀，弓起的身子吸收了大部分的撞击和随之落下的，宛如倾盆之雨的水流。周容被浇了个透心凉，原本已经变得潮湿温热的衣衫骤然降温，她没忍住打了个喷嚏，然后她就感受到头顶树枝上的暗流涌向自己的前襟——很好，一人一猫在此时打出了堪称完美的有难同当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