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爱之名》百里屠夫

7、第 7 章

　　脱了线的日记本被丢在伊一脚边，那些曾经记载了少女心事的纸页已经被彻底撕碎落了一地。

　　伊辰溪坐在沙发上，面色沉沉地看着她：“你最好解释一下，关于你写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目光缓缓从地上收回，伊一抬眸，觉得有些荒谬般，神色嘲弄：“解释？那您为什么不先解释一下自己的行为？为什么不经过我同意就随便进我的房间？为什么不经过我的同意就随意偷看我的日记？”

　　伊辰溪脸色一黑，伸手拍了一下茶几，指着她，震怒道：“你说什么？你这是什么态度？”

　　沉重的茶几跟着微微震了一下，桌上一只笔直接飞了出去。

　　伊一冷着脸，望着他一字一句道：“我说，你这是在侵犯我的隐私权，你在犯法！”

　　伊辰溪唰地站起身，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伊一偏过头，白皙的脸上瞬间肿起一层，口角处缓缓渗出一缕猩红。

　　偌大的会客厅里陡然一阵死寂。

　　伊辰溪愣了一下，看了眼自己的手，目光落在伊一惨不忍睹的侧脸上，手心的麻意像是顺着神经传到心脏，一抽一抽地疼。

　　“伊一，爸爸不是故意想打你的……”

　　伊辰溪抬手想碰她的脸但又不敢碰，见她嘴边不停地流血，心头一震，转头对着门口安静如鸡的佣人吼道：“赶紧去把陈医生叫过来！”

　　伊一目光落在地上，死死咬住唇，克制着流泪的冲动，没发出一点声音。

　　伊辰溪冷静了一会儿，神色也慢慢缓下来，想着对方可能到了叛逆期，好好教育一下就是了。他果然还是太冲动了，他不应该打她的，毕竟伊一从小就那么乖那么听话……

　　想到这里，他抬手轻轻抚了一下她的发，尝试着恢复成往日温柔和蔼的慈父模样。

　　“这次是爸爸不对，爸爸给你道歉，但是你以后不能再继续在错误的道路上走下去了。你还小，你不懂，随随便便沉迷在情感的糖衣炮弹里，到最后只会撞得头破血流。好了，现在你先告诉爸爸那个男生是谁？我看看是哪个没教养的东西带坏你。”

　　伊一沉默了一下，转过头看着他，缓缓道：“我不要。”

　　伊辰溪手指一顿，就听她继续说：“糖衣炮弹也好，头破血流也好，总好过被你一直剥夺所有作为人应有的情绪。”

　　伊辰溪沉默了一下，缓缓收回手：“差点忘了，上周那个女人偷偷去学校看你了是吗？这话说得确实挺像她的风格。”

　　伊一愣了一下，满脸不可置信：“你让人跟踪我？”

　　伊辰溪将袖口一点点挽起，语气淡淡的：“只是做为一个父亲，关心女儿的安危而已。”

　　伊一冷笑道：“关心我是指打压报复每个和我走近的同学，逼他们转学？不准我和妈妈见面？强迫我拍那些……照片？”

　　伊辰溪转身从柜子里抽了一根高尔夫球杆：“第一，那些所谓的同学只是想借着你的身份为他们父母攀关系。第二，拍那些照片只是作为一个父亲，想要记录下女儿成长的痕迹。”

　　“第三，那个女人，”伊辰溪眯了眯眼：“她不配当你母亲。”

　　伊一看着他往楼上走，神色微变：“你要干什么？”

　　伊辰溪：“我当初就不该心软，让你存有念想。”

　　他推开已经被解锁的房门，直奔墙角那架红色的木制钢琴。

　　伊一拦在钢琴前，摇头道：“不要！”

　　伊辰溪沉声道：“让开！”

　　伊一没让，只是哀求道：“我以后再也不见她了，我也不会和别人交往，我会很乖的，求你了，爸……”

　　伊辰溪伸手想把她拨到旁边，伊一抓着他不让他动手，纠缠间整个人被甩了出去，直接撞到了书架上，然后又跌在地上。

　　书架上的水晶球掉下来，破裂开，透明的液体和雪花一样的小羽毛流了一地。

　　伊一蜷缩在地上，痛哼出声，不过很快的她又被人抓着手腕拽起来，往门外拖。她抬眸看着想把她关进另一个房间的伊辰溪，疯狂挣扎起来，声嘶力竭地喊：“你凭什么——”

　　“凭我是你爸！凭你这辈子都是我的女儿！”伊辰溪转头，厉声打断她。

　　伊一动作猛地一顿，她仰着头，呆呆地看着他，眼眶里的泪忽然流了下来。

　　伊辰溪看着青紫着脸望着他泪流不止的伊一，心里软了一下，不过一想到她做过的事说过的话，又马上冷硬起来。把人拖进客房，锁好门，他握着那根高尔夫球杆走进她的房间。

　　乒乒乓乓一顿砸，陈旧的老式钢琴不堪忍受暴力的摧残，发出尖利的啸声。破碎的木块木屑到处飞溅，砸到了伊一的书桌，一个木制的八音盒被无辜打飞，掉在地上。

　　伊辰溪停下手，看着地上那摊红木碎块，轻轻喘了口气。他走出房门，将高尔夫球杆丢在一边，然后掏出手机拨了个号。

　　“帮我查个人，是我女儿学校的，嗯，是个姓顾的男生，他……”

　　玻璃窗破碎的声音响起，哗啦！紧接着楼下响起佣人惊恐的叫声。

　　伊辰溪愣愣地看着关着伊一的房门，手里的手机突然掉了下去。

　　暗下去的屏幕又亮起，时间停在了七点。

　　……

　　顾弦做完兼职回家的时候，发现门口放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盒子上放着一束蓝色满天星。他盯着那堆东西，缓缓蹲下身。

　　没有署名，不知道是什么人送的。他将那张写着他名字的卡片放到一边，然后撕开包装打开盒子。他往里面看了一眼，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一个破裂的水晶球，里面已经清空了。

　　顾弦皱了皱眉，将水晶球丢回去，然后将包装盒子连同那束满天星一起丢进了门口的垃圾桶。

　　顾弦原本以为这只是一个无聊的恶作剧剧，没想到第二天又收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盒子，只是这次盒子上的满天星变成了紫色的。他盯着盒子看了会儿，将它缓缓打开。

　　木制的八音盒露出来，他握着那个八音盒 ，下意识地转了一下发条，没有声音，看来已经坏掉了。

　　深吸了口气，顾弦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将那堆东西再次丢进了垃圾桶。

　　第三天，他提前回了家，这次门口什么都没有。他抱着手靠在门上，准备看一看是哪个无聊的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顾弦低头看了眼手表，差不多已经到了他以往做完兼职回家的时间，不过那个人依旧没出现。

　　一直到超过预设的时间将近半个多小时，顾弦终于耐心殆尽，转身打算开门进屋。

　　正在这时，走廊里的灯灭了。

　　这是套老式公寓，年代久远，走廊里的灯时好时灭是常态，本来是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只是在灯灭的一瞬间，他忽然听到了液体滴落的声音。

　　滴答……滴答……

　　而且这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顾弦眉眼微沉，伸手将兜里那把精致的折叠刀掏出来，无声无息地打开。

　　黑暗的走廊尽头似乎有什么东西缓缓向他靠近，听起来像是人的走路声，但可能对方腿脚不方便，一瘸一拐的感觉很明显，走动间似乎还有什么粘稠的东西伴随着液体不停地掉落在地上。

　　顾弦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呼吸下意识地放缓了一些，握着折叠刀的手缓缓收紧。

　　滴答……滴答……

　　一个形似人形的扭曲轮廓渐渐从黑暗中浮现出来，接着有个极为细弱的声音响起。

　　“顾弦……”

　　这声音……

　　顾弦瞳孔一点点放大，手里的折叠刀“叮”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滴答……滴答……

　　一股血腥的气息扑进他僵硬的怀里，瞬间将他白色的衬衣染上冰冷粘稠的质感。

　　对方枕着他的胸口，轻轻地笑出声。

　　“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