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爱之名》百里屠夫

6、第 6 章

　　顾弦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吃完饭，起身洗漱了一下，就开始打包行李。

　　在c市定居的房子以后可以慢慢挑，家具什么的到时候两个人也可以一起重新再选一套。至于现在……

　　“我们可能需要暂时过一段出租生活。”

　　伊一趴在床上，双手托腮，眼睛跟着走动的顾弦打转，闻言，点了点头：“好啊～”

　　顾弦将伊一的服饰先清了出来，然后将它们一一叠好放进收纳箱里，结果放着放着发现箱子不够用。他伸手取过床边的手机还有钱包，对伊一说：“我现在要出门买点东西，你要是无聊话就看会儿电视吧。”

　　“需要很久吗？”

　　“不。”

　　“好吧。”

　　顾弦笑了下，俯身在她颊边亲了一下：“等我回来。”

　　伊一摆了摆手：“拜拜～”

　　卧室的门被合上，伊一在床上滚了一下，然后走下床。她本来是想去看电视来着，但突然想起电视机好像已经坏掉了，糟糕，应该和顾弦说一下的，不过转念一想，马上要搬家了，那其实也无所谓了。

　　伊一坐到沙发上，将那盆白色的满天星抱过来玩了一下，顾弦好像真得很喜欢满天星，而且每天都要换一种颜色。伊一指尖拨弄了一下这些小花苞，嘴角勾了勾，那可真是太巧了，她最喜欢的花也是满天星，嗯，再加一个小雏菊……话说回来，这些盆栽应该也是带走的吧？

　　伊一这边还在想东想西，门口忽然传来开锁的声音。她一开始以为是顾弦回来了，听了一会儿，发现不对劲，是有人在撬锁！

　　伊一唰地站起身，想也没想，直接抱着那盆满天星躲进卧室，锁上门。

　　大门被打开，刘女士拎着包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背着工具箱的男人。屋子里极冷，两个人刚进来就打了个冷颤。

　　刘女士伸手搓了搓泛起鸡皮疙瘩的手臂，四处扫了一眼，发现客厅里空无一人，明明刚刚听到有人走动的声音……

　　她皱了皱眉，喊道：“顾弦，你出来！”

　　伊一抱着那盆满天星，坐在床边，听着外面翻箱倒柜的声音，大气不敢出。

　　刘女士在外面翻了一会儿，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脸色越来越冷，嘴里不住骂道：“凭什么把屋子卖了，谁允许你这么做的！把东西拿出来！……你给我出来！”

　　翻到一个空调遥控器，发现是关的，气得她把遥控器甩了出去，啪的一声，砸得稀巴烂。

　　“真是见鬼了！怎么这么冷……”

　　客厅里翻空了，她又移步到其他房间，浴室，厨房，然后……

　　刘女士握着卧室的门把手转了转，发现被锁了，冷笑了一声，对后面那个男人道：“把锁打开！”

　　“你躲什么？你不是挺能的吗？我就问你，你平时有把我当成一个真正的母亲来对待吗？”

　　刘女士抱着手臂，在门口走来走去，看起来十分暴躁。

　　“你跟你那个死鬼老爹就是一副德性！你当初怎么不和他一起死啊？你个丧门星，讨债鬼！偏偏留下来祸害我，你是不是想把我气死啊！”

　　门锁被一点点撬开，伊一坐在床边，手里的那盆满天星掉在一旁，土与花洒了一地。她低着头，两侧的发垂下，挡住了她的脸，看不清表情。

　　门锁被打开了，刘女士拉开男人，对着卧室门就是一脚，接着砰的一声，门摔在墙上。

　　门户大开，坐在床边的伊一，被彻底暴露在陌生的视线中。

　　刘女士双目猝睁，一张脸忽青忽白，整个人气的浑身发抖，像是受不了似抓着头发大声地啊了一声，嘴里不停怒骂道：“我看你真得有病！”

　　她踩着高跟鞋往伊一快步走起，伸手抓着她的手腕就要把她拽走。伊一面色一寒，刚想甩开，眼前忽地闪过几个画面——面目狰狞的女人将她塞进塑料袋里拖走，她倒在颠颠簸簸的垃圾堆中被虫子爬满全身，最后是一脸焦急的顾弦把她挖出来，抱着她痛哭，带她回家……

　　伊一彻底呆住了，忘了反抗，整个人被刘女士拖着直接摔在地上。

　　那个开锁的男人在一旁安静吃瓜，原本以为会看到两个女人互相扯头发的剧情来着，谁知道定睛一看，哪有什么两个女人，地上那个明明就是一具穿着衣服的白骨骷髅！

　　他看着扯着骷髅还在疯叫的女人，后知后觉地发觉这个屋子从进来开始就各种阴森森的，越想越不对劲，心里某个念头一闪而过，吓得自己头皮发麻，冷汗直冒，钱也不要了，抱起箱子就往外跑，嘴里直骂晦气！

　　刘女士却好像已经陷入魔怔似的，只顾自言自语地骂人，她拖着伊一往外走，沿路撞倒一堆家具，一个透明的玻璃瓶滚落下来，碎开，五颜六色的小星星掉了一地。

　　“真是疯了……”

　　刘女士一边拖一边脑子里想着，这次要把这鬼东西彻底砸烂，省得又被他当个宝似的捡回来，好好的正常人不当，整天跟个心理变态似的……

　　走到客厅的时候停住了，她伸手拽了拽，发现手里的东西似乎被卡住了，下意识地回过头，结果还没看清，头顶的灯突然爆了。玻璃碎片噼里啪啦往下砸，刘女士拽着伊一的手一松，抬手捂脸，惨叫出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

　　破开的头皮连着发丝垂下去，红色血液不停地顺着指缝汩汩往外冒，她跌倒在地，痛得打滚嘶叫，好一会儿才像是意识到要求救似的，爬跪起来，两只手在地上摸索。

　　包呢……手机呢……

　　救护车！救护车！！！

　　她趴在地上摸了一阵，除了玻璃渣什么也没摸到，脸上和头皮上的那些血，滴得地板上到处都是。

　　忽然间，一双苍白的赤/裸的脚出现在她面前。刘女士动作一顿，缓缓抬头，鲜血灌进眼里，让她的眼前血色一片。

　　空荡的公寓内爆出刺耳的尖叫声，顾弦脚步一顿，猛地抬头，就见原先他所住的楼层正冒出滚滚浓烟。

　　公寓里住户纷纷往外跑，加上被吸引而来的路人，很快地在公寓下方围了一圈。

　　顾弦把手里的东西一扔，拨开人群往里挤。

　　“让开！”

　　旁边有人认出他是七楼的住户，连忙拉住他：“什么东西这么重要啊？别去了！消防车已经……喂！！！”

　　顾弦甩开他的手，直接冲了进去。顾弦刚没影，楼里就冲出个浑身血肉模糊的女人，原本围观的群众被吓得往后退开一圈。那女人手里抓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一跑出大门，就滚倒在地上大喊大叫，没一会儿就不动弹了。有胆子大的往前看了一眼，发现那女人手里一直抓着的是连着头皮的头发，转身干呕了一下，连忙喊道：“快叫救护车！”

　　顾弦顺着楼梯一口气爬到七楼，一眼看到门户大开的自己家。他低头看了眼溅满血滴的地面，神色一凛，连忙冲了进去，刚进去就被里头的烟雾呛了一下。

　　“咳咳……”他捂着鼻子往里走，越往里，烟越浓，睁着眼费劲地四处看，发现屋子里血更多，不仅地板，连墙上天花板上都是挂满了血手印。顾弦看着乱七八糟的客厅，心头微颤，嘶声喊道：“伊一！”

　　无人回应。顾弦皱了皱眉，到各个房间里搜索起来，一边找人一边喊她的名字。

　　这屋子里根本就没有火，却像有东西被点燃了一样不停地冒出滚滚浓烟，到最后顾弦已经像是缺氧一般，脑子开始微微发晕。

　　“伊一……”

　　他停在工作室中，抓着领子，大口地喘气，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清醒，同时也是前所未有的绝望。

　　梦醒了……

　　所以她不见了……

　　早该明白的，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他一直都是那个胆小的可怜虫，永远只配在她世界的边缘发疯。

　　顾弦轻轻笑了下，低下头，须臾，身前黑色的地板忽然被透明的水珠打湿。

　　透明完整的水晶球骨碌碌地滚到脚边。

　　“顾弦。”

　　顾弦身体一僵，倏地转过身，就见伊一穿着那套黑色的婚纱正坐在钢琴旁边，手里握着一个八音盒。

　　她将八音盒发条转了一下，放在钢琴盖上。木制的八音盒叮咚叮咚响起，是极为舒缓的音乐。

　　顾弦像是失了言语般，只能怔怔地看着她，看着她提着大裙摆缓缓走到自己身前，看着她抬手攀着自己的肩膀，踮起脚尖，隔着黑色的头纱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她歪了歪头，笑得很甜蜜。

　　她说……

　　“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