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梦醒 ...
-
我在梦里挣扎了很久，耳边是咕噜咕噜的水声，远处似乎有人在叫我的名字，而我在一片混沌和黑暗中苦苦挣扎，我全身冷到发抖，却不停冒着冷汗，身体像是被什么紧紧裹住，又冷又湿，我想求救，嗓子却什么都喊不出来……就这样过了不知道多久，前面出现了一个光点，光点越来越大变成了光圈，又变成了一道光明之门，我深吸一口气，撞门而出。
我醒了。
房间静悄悄的，我睁开眼，努力回想发生了什么？
等我的回忆都涌上来的时候，我又后悔了，不如留在黑暗中吧，也好过我当下这样的人生。我闭上眼，常常叹了一口气。
门咿呀打开了，我转过头看过去，是我的贴身丫鬟腊梅。她端着什么放在边桌上，转头看到我，愣住了，大眼睛刷的涌上了泪水，她忙跪到我床头：“夫人，你醒了呀，你终于醒了，谢谢菩萨保佑……”她泣不成声。又有人进了门，是我另外的一个丫鬟月桂，见状也是一顿哭。陆续有人进来，我的房间乱成一锅粥，有人忙着去给我煮东西吃，有人忙着去喊老爷……
在混乱中，我看见了一张精致的脸，弯弯的眉下，两谭湖水一般的眼睛，樱桃唇若笑未笑，她款款走来，如柳枝般摇曳，明明是说不出的妩媚动人，我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是她，就是她推我入水的，这个蛇蝎美人，是林越的小妾柳安歌。林越，字方之，是我的丈夫，苍州知府，也是大宁国元启十四年的探花郎。
柳安歌一步一摇走进我的塌前，扑通一下跪了下来，乌黑的大眼睛如珍珠般的眼泪就一颗一颗掉了下来：“姐姐是因为妹妹的事儿才想不开的，妹妹每日吃斋念佛，就是期望姐姐早日醒来，没想到真是佛祖显灵……”
我哼了一声，然后道：“谁是你姐姐，我才没有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妹妹。”
柳氏愣住了，整个人都僵了，只有泪珠不断落下来，若不是知道她的为人，我真也是要叹一句我见犹怜。
“凤非晚，你不要欺人太甚……”不用看我便知道那是我的丈夫林方之的声音。
他把柳氏扶了起来，温柔地对她说：“你身子不好，惊鸿、迟袅快点扶柳姨娘去休息。”
然后他转过头，皱着眉，看向我。
我现在应该是面色蜡黄，蓬头垢面吧，可是这没什么关系，因为我即使盛装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也不会心悦于我。这真是一场孽缘啊。
我支起身子，勉强坐了起来。
“你们都出去吧，我有话对老爷说。”我把腊梅和月桂及其他下人都遣走了，有些话，我今天必须要和林方之说清楚，否则我永无出头之日。
房里只剩下我们夫妇二人。
“林越，之前柳氏流产并不是我干的，如果我想对付柳氏去母留子就可以了，她不过是个妾，我随便发卖了就好，犯不着做这种龌龊腌臜的事情。我不对付她只是因为你喜欢她，我便容着她在这府里作威作福，但是，自从那日她推我下水，我便改了主意。”
“明明是你自己落的水，怎地要怪安歌？”林越的脸色越发难看。
我冷笑道：“是我自己落水，还是被人推的，难道还有其他人比我更清楚？”
林方之不作声，只是脸色更加铁青。
我心里忽地一阵难受，又缓了口气说：“方之，我们夫妻五年，我努力想要做一个贤妻良母，心里总想着，你有一天会看到我的好，便会接纳我，喜欢我，但是原来第一步走错了，后面就是步步都错了。我其实偷偷去见过你的表妹陆瑾，大家都说柳氏长得酷似陆二小姐，可是她哪里比得上陆瑾千分之一。”
听到陆瑾的名字，林方之终于正眼看了我：“你有什么资格提她的名讳？“
我也望着林方之，他憔悴了许多，已经不是当年我认识的那个意气风发风流倜傥的林探花了，心中也多了几分愧疚，如果不是我，我们俩的人生都可以不用这样，当年的我怎么就如此胡搅蛮缠……
“方之，对不起，五年前是我错了。当年不是我的话，我们两个人的人生都不会像现在一样糟糕了……我不期望你原谅我，但是我想告诉你，这五年，我没有一天不是在痛苦和折磨中度过，知道你喜欢陆瑾，就偷偷去看她，你知道我妒忌的要死，陆二小姐不仅美，而且才华横溢，我知道我这一生也比不上她。她……去了以后，我明白我完了，你永远忘不掉她了。“
“非晚，”，林方之的声音有些哑，面色疲惫又黯然:”是我的错，当年我答应过你的父兄，会给你一个温暖的家，但是我没有做到……“
这是那么多年来，林方之第一次那么温和地和我说话。
“嗯，方之，既然错了，那就应该及时改正。我们……和离吧。“说了这一句话，仿佛用尽了我全身的气力。
林方之显然是被我的话震住了，过了许久，他才反应过来：“我们俩是皇上亲自赐婚的，不是想和离就可以和离的……”
我示意他坐在我的塌上，轻声说：“明日我便给母亲写信，就说我们夫妻感情不和，加之我五年也未有所出，实在愧对林家，让皇后娘娘给我求个情，应该可以换皇上一句许可吧。如果实在不行，那你再娶一位平妻，然后放我回京城吧，从此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一别两宽，各自欢喜？”他犹疑地重复了我这句话，“非晚，你…确定吗？”
“嗯，明日我写信，收到我的信母亲自会去宫里替我请旨，一来一回加上周旋的时间，恐怕也要两个月才会有回复，咱们别再吵架了，既然我下定决心不再纠缠你，你不必再和我怄气了，我们只心平气和相处着这两个月，再心平气和道别，永生都不会再相见了，可好？”
“好。”林方之顿了很久，给了我一个浅浅的回应。
“还有，这两个月我不想再见柳氏，等我走了，你是留她还是不留，都与我无关了。”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