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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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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宁和杨颂、毛可凡的熟悉说起来是个很俗套的故事。
本来只能算是关系很一般的同班同学,万宁天生性格内向。说得好听点叫脾气好,不好听了就是闷,好欺负。
偏偏十几岁的少年们,又喜欢热闹,万宁不太能融进去他们的社交,索性就放弃了。
杨颂和毛可凡不一样。
杨颂高中的时候就比同学高出一大截,游戏篮球每一样都打得好,学习也不错,又不是高高在上的性格,跟班上的男生关系都很好。
毛可凡长得很好看,很高很瘦,皮肤很白,放在当时还不太会打扮的学生堆里很是耀眼。
漂亮的人总是有特权,杨颂和毛可凡尤其是。
他们本来毫无交集的,直到初二某次重新划分座位。
毛可凡成了是万宁的“一对一”帮助对象,两人做了同桌,杨颂则坐在毛可凡前面的位置。
万宁有点害怕像毛可凡和杨颂这类的人,不敢同他们多说话。所以即使跟毛可凡开始同桌,也依然保持一个让自己安心的距离。
偏偏毛可凡不吃他这一套,下课总喜欢晃着万宁的胳膊同他撒娇。
万宁用力往后抽回胳膊,另一只手只伸出食指之间去推毛可凡的手,一板一眼地说“毛可凡,男女授受不亲,你不要这样。别人看到了会说你闲话的。”
毛可凡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笑得前仰后俯,让万宁有点不知所措。
她手指着万宁,笑得断断续续地说:“万宁,你好老套哦,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才不管,她们那是羡慕我跟你关系好!”
这话好像是在夸万宁,总是会让他有点羞赧,于是便转过身,把书立起来挡住脸,假装不去看毛可凡,偏偏不平稳的呼吸暴露他的慌乱。
杨颂在前面听到他们两个人的对话,会回过头,把书卷起来,轻轻在毛可凡头上敲一下,笑着说她“歪理,不要欺负万宁。”
毛可凡总会朝他皱一下鼻子,哼一声表示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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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体育课老师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老师,有点微胖,看起来很温和,但每次体育课开始都会让他们绕着校园跑两圈。
毛可凡最喜欢偷懒,出了老师的视线以后就藏起来,自己走到快终点的地方藏起来,等大家快跑完的时候再回到队伍。
是高二的时候一个很闷很闷的夏天下午。
万宁夏天总没有食欲,中午也没吃东西。第二圈跑到中点的时候突然觉得眼前一黑,然后便毫无知觉地向地上栽了下去。
幸好旁边的同学及时拽了他一下,一只手扶着他的腰,小心地扶着他坐在地上,并且让万宁半靠在自己怀里。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万宁晕倒了”,队尾的杨颂快跑了几步来到万宁跟前,蹲下来拦腰把万宁抱了起来,对问讯而来的班长说:“我送万宁去校医室,麻烦你跟老师说一声。”
万宁察觉到自己被人抱着,费力将眼睛眯出一条缝。
杨颂的额头和鼻梁上渗出小而密集的汗珠,阳光打在上面,好像在发光一样。
他的头贴在杨颂的胸膛上,清晰地感受到了杨颂剧烈运动后、很有力的心跳。
自下而上去看杨颂,由于抱着他慢跑,导致脸有些充血,抿着嘴巴很紧绷,万宁心想,他在担心我。
不知是谁的心跳声更大一点,万宁小心翼翼地,像个变态一般,贴得更近了一点。
还好医务室并不远,杨颂把他放在隔间的病床上,一边弯腰喘气一边断断续续地跟医生解释万宁的情况。
女医生见状,给杨颂拿了一瓶水,说:“给他输个葡萄糖,你先坐着歇会儿。”
万宁一听要输液,五官都拧在一起,一双眼求救般看向杨颂,可惜杨颂很强硬地拒绝了他不想输液的请求——他把头扭到了一边,不去看他。
万宁只好很小声对医生地说:“我晕针…”
医生让杨颂制住他,防止乱动。或许是万宁看向他的眼睛太无辜,所以他张开大手捂住了万宁的眼睛,不让他去看针头。
万宁目不能视,其他感官被无限放大。
呼吸打在杨颂的手上,贴近他的脸,有一种灼烧感。
针刺入皮肤的一瞬间,万宁整个身体都抖了一下,杨颂很轻很轻地说“别怕”。
固定好针头后,杨颂把万宁放到床上,自己则拉了一把凳子坐在床边守着他。
医生调着点滴的速度,对万宁说“没好好吃饭吧,正长身体呢,可不能不吃饭。”
万宁尴尬地,硬着头皮回答“知道了”,又小幅度地转头看杨颂,问他还好吗。
他的嗓子有种极度缺水后的颗粒感,沙沙的,于是杨颂很坏地捏住他的嘴巴,不让他开口。
被人捏住嘴,万宁傻愣愣地眨着眼,看着作案的凶手。
杨颂弹了一下万宁的额头,有些无奈地说:“傻”,顿了一下,又添了句“以后记得好好吃饭。”
万宁空闲的手捂着有些发痛的额头,嘴角弯弯的,很用力地对杨颂点了点头。
液体输到一半的时候,下课铃响了。
没几分钟,毛可凡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还没看到她人,她的声音已经传到耳边了“万宁万宁,你怎么样啦!”
杨颂和万宁对视了下,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最能闹腾的来了。
毛可凡额头上还留着体育课后的汗珠,杨颂伸出一只胳膊拦住她往床边冲的身体,掏出一包纸巾说“把汗擦了。”
毛可凡撇撇嘴,暗骂他“事儿精。”
杨颂不理她,只把椅子腾出来让她坐,然后说自己去买学校超市买点东西,待会儿就回,并命令毛可凡看着输液瓶,输完了叫医生。
毛可凡不耐烦,看都没看他,“知道了知道了,你赶紧走吧。”
毛可凡把胳膊支在床边,两手撑着脸,把婴儿肥还未消完的脸颊挤出一点肉,万宁觉得一定很好摸。
“你怎么了啊万宁,跑完步我看你们两个都不在,问了别人才知道你晕倒了。”毛可凡弯弯的眉毛皱成了八字,很忧心地看着万宁。
万宁对她笑了笑,安慰她说“没事,就是低血糖,吃点东西就好了。”
毛可凡稍稍放心地点了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你不知道,我都吓死了,老师盯着我,又不能偷跑出来,老师一说解散我就过来看你了呢!”
少女邀功般扬了扬下巴,逗得万宁忍俊不禁。
万宁学着班上女生那样叫毛可凡:“好哦,谢谢我的好朋友毛毛同学。”
“怎么你也叫我毛毛,不行,为了显示你在我心里的特别,你得想一个不一样的名字”,毛可凡嘴巴噘得很高,显示她对这个外号的极度不满。
毛可凡可爱到连万宁都想无条件顺从她。
“好,不叫你毛毛,叫小凡可以吗?”
“好!”
两个人刚就外号这件事达成一致,杨颂就拎着一包东西进来了。先是给毛可凡递了一瓶冰的果汁,然后把余下的东西放在毛可凡怀里,告诉她:“里面的巧克力和可乐是万宁的,不准偷吃。”一边说还一边去捏她的耳朵。
毛可凡把他作恶的手打开,做出生气的样子狠狠地瞪他,说他烦人烦人。
毛可凡说话总爱说两遍,诸如“好的好的、不要不要”这样,听起来很可爱。后来万宁私下试图去学毛可凡说话,却有种东施效颦的感觉。
和毛可凡他们分开后,他有段时间暗地里不得章法地想学习做一个杨颂喜欢的人,然后又忽然明白,不是他成为“毛可凡”,杨颂就会喜欢他,而是毛可凡无论什么样子,杨颂都很喜欢。
毛可凡和杨颂把万宁从一个自我封闭的世界拽出来,固执地不让他离开。
或许杨颂只是顺着毛可凡去做,毛可凡想帮助的人他也可以施舍善心去做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毛可凡不喜欢的他也会一起讨厌。
但万宁不懂爱情,也看不出当时少年和少女之间的暗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