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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 3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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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任务这么突然?”
飞机上,看到琴酒一点没有详细把任务交代一下的想法,寒梅只好自己询问。
琴酒的声音里透着血的味道:
“去杀人。”
他转过头看着寒梅,目光像刀子一样扎在寒梅的身上:
“有老鼠。”
……
被哥特式建筑环绕的柏林的古老城镇里,寒梅带着无线耳机,双手装在兜里慢悠悠的走在小巷中。
两侧独具特色的房屋矗立着,略有些老旧的房子的墙壁上爬满了不知名的小花。开的并不密集,就像在一片郁郁葱葱的绿色天空上点缀的红色精致的星星。
树叶散落在蜿蜒起伏的斑驳的石板路上,一派诗意盎然。
而一个美丽的女子,马上就要将生命留在这个诗意盎然的地方了。
这次的叛徒是梅酒,她灵敏的嗅觉已经觉察到了危险,所以逃到了柏林,可还是逃不出紧咬的恶犬的狩猎范围。
日光斜斜的照射在柏林大教堂文艺复兴风格的圆顶上,为其镀上一层圣洁的光辉。
然后光辉渐渐下沉,夜幕笼罩大地。
梅酒出现了。
梅酒的长相属于典型的日耳曼美女,尖下颚,深眼窝,高鼻梁,一头棕黄色的披肩发恰到好处的柔化了过于凌厉的面部轮廓。
她走在铺满落叶的石板路上,像是一幅画。
在看到寒梅的一刹那,这幅画静止了。
两个美丽的女人仅隔了几米的距离面对面站着,秋日略带寒意的风萧瑟的吹过,卷起一地的落叶。这些随风飞扬的落叶成了画卷中唯一动态的事物。
荒凉而肃杀。
“潘诺。”
梅酒的声音带着一股铿锵的味道,她的眼睛是天空一样的颜色,也像天空一样平静。
在德国,在柏林,在这个古朴而又普通的小巷里遇到潘诺,这代表着什么,实在是再清楚不过了。
“很遗憾,到此为止了。”
寒梅的眼睛像是一片冰湖,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坚冰,将冰下的所有的汹涌与暗涛严严实实的封印在其中。
“没什么遗憾,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似乎知道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说话了,梅酒的话稍微比平日里多了一些。
其实她也没有看起来那么平静,面对猎杀,又有几个人能真正做到波澜不惊。
组织里的人就这点不好,尤其是在组织里的卧底,他们早早地就将表情管理在真枪实弹中练的炉火纯青了。
“杀人者,人恒杀之。哪怕不是出于我本意,但我仍是刽子手……”
梅酒顿了一下,天空一样的眸子看向潘诺,淡淡道:
“这句话现在送给你,潘诺,你好自为之。”
说着,梅酒掏出了手枪。
寒梅暗自戒备,口袋里的子弹蓄势待发。
梅酒并没有将枪口对准寒梅,而是转了个弯,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八年了,这一刻终于来了。”
梅酒这句话的语气太过复杂,复杂到让人根本分不清是恐惧还是解脱。
“当福克先生倒在我枪口下时,我就知道,他不会是我手中第一条无辜的人命……”
一直没有开口的寒梅听到这句话,终于打断了梅酒:
“你杀了福克?什么时候?”
“八年前,我进组织第一个任务。”
也就是说福克先生已经死了八年了,那现在这个刚刚死亡,闹得诸多势力蠢蠢欲动的人是谁?
“杀了她,立刻”
耳机里传来琴酒凌冽的声音,但寒梅并没有理会,她一把摘下耳机问道:
“梅酒,你知不知道最近福克先……”
“砰!”
寒梅的话戛然而止,在她面前,那个日耳曼美女的表情突然凝固了。
仿佛被按下了慢动作,梅酒缓慢的向后倒去,大概一秒钟,或许不到。血争先恐后的从她的胸口涌了出来,瞬间浸湿一片,在她咖啡色的衣服上侵略出一个张牙舞爪的深色图腾,像是收割性命的魔鬼。
风不知道何时停了,落叶静静地躺在梅酒的身侧,她躺倒在地,那鲜血汇成的图腾从她身下向外蔓延,像是一双红色的翅膀。
翅膀无限的扩张着,将她拖向死亡。
琴酒出手了。
\'处决梅酒真的仅仅只是因为她的身份吗?\'
带上耳机的一刹那,寒梅几乎以为自己会这样质问出来。
但最终,她只是捏紧口袋里的手指,语气平静的说道:
“琴酒,你抢了我的猎物。”
听筒里没有任何声响,寒梅的呼吸几乎停止,她甚至可以想象出,琴酒正用那双没有任何情感的眼睛,透过狙击枪的瞄准镜冷冷的看着她。
大约五秒,也有可能十秒。
寂静与紧张将时间拉的无限长。
琴酒裹着冰雪的声音透过听筒传了过来,那声音冻得寒梅几乎打了一个寒颤:
“立刻撤退。”
寒梅猛的闭上眼睛,缓缓舒了一口气。
凌晨两点四十七分,寒梅和琴酒重新站在了日本的土地上,距离他们离开这里,刚好整整两天四十八个小时。
四十八个小时,也是一个女人从生到死的距离。
寒梅随着人流走出航站楼,明亮的灯光从机场高高的穹顶和四面八方照射过来,将人晃得有些头晕目眩。
身边熙熙攘攘的人群每天上演着人生百态,没有人知道生死之间到底有几步之遥。
快到出口时,寒梅无意间回头。
成田机场一楼大厅与二楼大厅之间一根高高的水晶立柱下,站着一位着灰色大衣的男士,眉眼精致,望着寒梅的目光如阳光下的贝加尔湖,融化了冰寒,有几分忧伤。
“苏格兰。”
寒梅下意识的想到了离开前刚见到的青年,但随后立刻就意识到这个人不是苏格兰。
苏格兰伤的很重,现在根本无法下床。
和苏格兰长得一样,又不是苏格兰,那么,他会是……
阿雪!
这样的穿着不会错了!
他是阿雪!
寒梅的呼吸急促起来,她定定的看着那个人,目光交汇间,掀起惊涛骇浪。
那个人在与她目光对上的一刻,先是绽出一抹笑。很难形容那是一个怎样的笑
——就像是一片叶子落入了湖水,轻飘飘的,但泛起的涟漪却一直扩展到湖心,然后连湖底也不平静起来。
寒梅觉得自己的眼睛渐渐模糊了,灯光被漫上的泪折射成一面抽象的光墙,将那个魂牵梦萦的人阻挡在外。
她赶紧使劲将泪水眨掉,可不过眨眼功夫,那个人已经消失在原地了。
茫茫人海,人来人往,那个熟悉的身影就像是被海洋席卷的一滴水,被人潮不知卷向何处。
寒梅茫然四顾,只觉得心里面一下子惶惶无依又空落落的没有着处。
任人潮汹涌,于她却皆是过客,而那个本应驻扎的人,她的阿雪,再不见踪影了。
一股巨大的惶恐包裹了她,得而复失的恐慌让她一瞬间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她不自觉的向那个方向追了过去。
手腕上突然搭上来一只手,冰冷刺骨的温度让寒梅一个哆嗦清醒了过来。
那是琴酒的手。
他的指尖和他的人一样凉到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