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愿》江也也也也

4、干点大事

　　江淮生再次有意识的时候，一下子就闻到了空气里熟悉的消毒水味，他几乎是瞬间就睁开了眼，看见自己躺在病床上，旁边还有护士，他问护士：“现在是几几年？”
　　护士诧异地瞅了他一眼：“2012年啊，小伙子。”
　　护士心想，这小伙子怎么得个胃病连脑子都坏掉了。
　　江淮生这才松了口气，又想到晕过去之前好像看到了许愿的身影，他又撑起身子坐起来，问护士：“您看到是谁送我来的了吗？”
　　护士想了想：“看见了，是一个乖得很的小姑娘和一个看起来和你差不多大的小伙子。”
　　话音未落，门口传来一声哀嚎，李然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病床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嚎：“江哥！江哥！你怎么晕过去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要不是小许告诉我，我都不知道...”
　　江淮生精准捕捉了许愿的名字：“小许？”
　　李然一屁股坐在他的病床上，眼睛亮晶晶地说：“江哥，要不是小许，你可能就要嗝屁在天台上了，谁知道你一个人去那种地方啊，天台的门经常坏掉，只能从里边打开，外面打不开，要不是小许去天台吃饭碰见你，你估计...”
　　还没说完，又把自己说伤感了，吸了吸鼻子，又是嗷一嗓子：“江哥！没有你我怎么活啊……”
　　江淮生一把推开了：“小...咳...那许同学现在在哪？”
　　李然抓了抓脑袋：“她说她先回去上课了…”
　　江淮生掀起被子站起来，随手捞起旁边的校服，迈着步子就准备出病房，被李然一把拦下了：“我去，江哥你去干啥啊？”
　　江淮生挑眉：“回学校，上课。”
　　李然毅然决然地把门堵住了：“不行，江哥，你得好好休息，医生说了，你这胃病不能硬撑着。”
　　江淮生往左一步，他也往左一步，江淮生往右，他也往右，江淮生实在是拿他没辙了：“不回学校，去吃饭行不行？我刚挂了水，饿了。”
　　李然乐开了：“这个可以，江哥你想吃啥，今儿我请客。”
　　说着李然非常自然地把手架在他的肩膀上，江淮生看了他一眼。
　　李然从来都是这样的，大大咧咧的，但总能看破真相。
　　上辈子也是如此。
　　上辈子的李然觉得，江淮生是个太过理性的人，他会谈很多女朋友，但从来不走心，他甚至不会拥抱一下那些女人，最亲密的接触是碰杯喝酒。
　　江淮生点着烟，随性地靠在门板上，黑色的碎发搭在额头上，遮住眼睛，看不出情绪来，发尾微微翘着，似乎在诉说着主人的嚣张。
　　李然曾经好奇地问过他：“江哥，真没心动过啊？”
　　江淮生瞥了他一眼，挪了挪身子，指尖的小光点跟着动了一下。
　　江淮生说：“各取所需而已。”
　　是了，那些人从江淮生身上索取钱财和面子，江淮生就给她们，而她们也不过是江淮生和家里做对的工具而已。
　　所以在那场聚会里，李然亲眼看见江淮生把许愿揽在怀里，替她挡了酒，带着唇边的水渍亲了亲她。
　　李然就知道，桀骜不驯的江淮生栽在这里了。
　　后来，许愿一声不吭的离开，江淮生每天除了等侦探的电话，就是泡在酒吧里，把自己喝到胃穿孔，出院接着喝，他好像不会感觉痛一样。
　　李然恨不得上去给他一拳。
　　那天，李然又看见他坐在卡座里吃果盘喝酒，身边没有一个人，他孤独，从小到大都是孤独的。
　　李然彻底爆发了，愤怒地揪着他的领子问他为什么不珍惜。
　　江淮生失焦的眼睛定了定，没反抗，也只是低喃道：“我以为我不喜欢她的…”
　　江淮生把李然当作最可靠的哥们，李然又何尝不是。
　　江淮生回过神，没拍开他肩膀上的那只爪子，
　　两个人在附近找了个地道的小菜馆，门帘不是很豪华，但是味道不错，是李然最喜欢的馆子。
　　李然跑进去，轻车熟路地找了一个偏僻安静的角落，朝着江淮生挥手，还叫了一嗓子老板：“江哥，来这边。老板！点菜！”
　　这边的老板和李然的父亲是故交，现在也过了饭点，店里没几个人，老板就亲自拿着点菜本子来了。
　　老板是个挺着啤酒肚的大叔，脸上挂着热情地笑，江淮生看他眼熟，应该是上辈子见过。
　　李然接过菜单：“张叔，给我推荐几个清淡点的菜吧，他胃不太好。”
　　张叔和蔼地笑笑，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个小子，这么喜欢吃辣，为了你这哥们改口了？”
　　李然挠挠脖子：“张叔，这事你不懂，但是我得给你介绍一下，江淮生，我江哥，我最最最铁的哥们。”
　　张叔乐了几下，也没继续打趣他：“行，这顿算我请的，你们随便点吧，吃清淡的话，我做的冬瓜丸子汤不错，先给你们来一个，剩下的你们和服务员说就成，我先去做了。”
　　说完，男人就收起圆珠笔，背着手走向后厨。
　　江淮生收回视线，拿着玻璃杯喝了口柠檬水：“李然。”
　　李然抬头：“嗯？”
　　“为什么说我是你最铁的哥们？”
　　李然还不好意思起来了：“你怎么突然问这啊？”
　　江淮生：“问问。”
　　李然抓了抓鼻尖：“你可能都不记得了，高中开学，不是咱俩第一次见面。”
　　江淮生手指一顿，这是他上辈子从来不知道的事。
　　李然继续说：“我小学五年级那会儿，爸妈吵了一架闹离婚，都闹到学校去了，咱俩是一个小学的，但你应该对我没啥印象...”
　　李然盯着玻璃杯里的水，许久才继续说：“当时，同学看见我爸妈在学校门口嘶声力竭地吼，都吓坏了，没人敢和我玩，在学校我就被孤立了，后来我爸妈发展到分居，没一个人愿意带着我，我没钱吃饭，就出门晃荡。”
　　他傻傻地乐了一下：“结果我就碰见你了，你也是一个人走在路上，手里拿着冰棒，大冬天的，我都冷得发抖，你在那吃冰棍。我就多看了你几眼，我也不知道你怎么看出来的，又转身进了便利店，给我买了一桶泡面，还给泡好了，递到我手里都是暖和的。”
　　他抬起头，眼睛里满是认真：“江哥，我说真的，就那个冬天，那一桶面，我就想，我把命给你都行。"
　　台词怪中二的，但是莫名的感动。
　　江淮生看着他，难免有些震惊，五年级的事，他自己都快忘了，只是隐约记得自己曾经给街边一个像小乞丐的人送过东西，从未想过那是李然。
　　江淮生也笑了，放下杯子，靠在了椅背上：“那你想不想，和我干点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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