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愿》江也也也也

5、救命之恩

　　李然张大了嘴，指了指自己：“我？”

　　然后疯狂摇头：“江哥，你要带着我，咱俩能干的大事只有犯法的事，剩下的我没这个脑子。”

　　江淮生：“不是犯法的事，你很适合。”

　　李然起了点兴趣，“什么事啊？”

　　江淮生一笑：“我要开个公司。”

　　李然手一滑，杯子差点摔碎，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江哥，你别逗我了。”

　　江淮生敛起笑容：“没开玩笑，我认真的。”

　　李然也默了默：“这事不是小事，先不要说咱们能不能做起来，你爸那关你就过不去，你们家老爷子不会同意你干这事的。”

　　张叔端着一大锅冬瓜丸子汤上来了，冒着热腾腾的雾气，隐隐飘着冬瓜的淡香味，张叔放下锅，手掌在围裙上擦了擦：“你们俩慢慢吃，剩下的菜后厨慢慢做，别着急哈。”

　　李然给自己装了满满一碗，“嗷呜”一口咬下去，还被烫了一下，“呼呼”地往外吹气，江淮生等张叔走了之后才继续说起来。

　　“我家里的事，我会解决。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

　　李然嘴里塞满了肉丸子，他猛点头。

　　等咽下嘴里的东西，才回答：“肯定的。”

　　江淮生低头笑了：“要的就是这句话。”

　　“江哥，你要整个什么公司啊？”

　　“娱乐公司。”

　　“啊？你要进军娱乐圈啊？”

　　“嗯。”

　　李然愣了愣，看着眼前那这筷子夹菜的少年，明明一直是自己身边的那个哥们，却好像哪里不太一样了，他默了默，终于开口：“江哥。”

　　江淮生吃了口菜，嗯了一声。

　　“你好像不太一样了……”

　　江淮生笑道：“我得了高人指点，顿悟了。”

　　李然“啊”了一声，也跟着笑了：“那你可要好好感谢这个高人。这个高人叫什么名字啊？我也去让他指点我一下。”

　　“小许啊。”

　　“喔，高人姓许...”李然也没怎么过脑子，嘴里塞着丸子，嗯嗯啊啊地打着马虎眼。

　　江淮生放下筷子，刚生过病没什么胃口吃了两口就饱了，上辈子他就习惯来一根饭后烟，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突然发现摸到的是校服长裤的布料，不由得愣住。

　　有些习惯，他得改改了。

　　此刻，坐在教室里上课的许愿打了个喷嚏，她别过头去，下意识看向楼下的操场，这节应该是江淮生他们班的体育课。

　　可是她没在操场上看见他的身影，包括他身边的那个哥们。

　　许愿不记得他叫什么了。

　　下课铃响了，老师抱着厚厚的教案走出教室，安静的教室瞬间热闹起来，三两成群地聊着天。

　　她趴在桌子上，闭上眼，满脑子都是江淮生晕倒在天台的画面。昔日张扬的少年唇色苍白，把自己缩成了一团，好看的眉毛拧成一团，她没看清他的表情，但也知道此刻他是痛苦的。

　　她想过去问他怎么了，刚迈出一步，江淮生就晕过去了，为了防止他摔倒，她只能过去接了他一下。

　　少年尽管个子很高，但是很瘦，整个人都压在她身上，她闻到了少年衬衫上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似乎是薄荷叶的味道。

　　许愿承认，自己一瞬间慌了神，束手无措地在原地愣了半分钟，然后才行动起来，她让江淮生靠在天台的围墙上，保证他摔不到，然后自己走遍校园去找和他关系很好的那个男生。

　　许愿是在高二五班的教室里找到李然的，他在等江淮生回来一起吃饭，他看许愿眼熟，就多看了两眼，也就是这两眼，才让许愿看见了他。

　　许愿在这个学校一直很沉默寡言，但此刻却出奇的急切：“同学，你的朋友刚才被锁在天台上，现在好像生病了...”

　　少年嘴里棒棒糖应声落地，李然跑着去了天台，两个人合力把晕倒的江淮生送去了学校对面的医院，许愿看了一眼手表，马上就快上下午的课了，她匆匆说了句再见就走了。

　　自己也没来得及吃午饭，就坐在座位上上课，她的胃里现在也有点隐痛。

　　下午的时候，江淮生不顾李然老妈子一样的唠叨，还是回了一趟学校，手里拎着一个小塑料袋，里面是一包面包和一瓶温热的牛奶，许愿拿着水杯准备去接水的时候，正巧迎面碰上了江淮生。

　　对视的一眼，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楼道里的人不少，但此刻却仿佛只剩下他们。

　　江淮生侧身靠着饮水机旁边的墙，偏着脑袋笑了一下，额前的碎发跟着歪了歪，眼睛弯弯的，他把袋子递出去：“许愿同学，谢谢你中午的救命之恩。”

　　许愿眨眨眼，接过袋子，一时间没想明白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的。

　　她乖巧地笑笑，说了句谢谢。

　　李然在楼梯口，看见许愿，就大大咧咧地叫了一声：“小许同学！”

　　江淮生有种被打扰的烦躁，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李然打了个哆嗦，下意识摸了摸脖子。

　　这怎么了？怎么有股自己要被刀的恐惧。

　　李然不知道。

　　许愿也朝他笑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李然的错觉，许愿一笑，旁边就传来了隐隐的醋味。

　　江淮生看了眼时间，垂头盯着她提着的塑料袋看了两眼，又抬眸望着她，微微笑了笑：“快上课了，我先走了，下次见。”

　　说完就一把勾过李然的脖子，把还想和许愿搭话的他带走了。

　　李然整理了一下衣服，小声嘟囔：“江哥，我就和小许说两句话，你干啥啊？”

　　江淮生没理他，去教室把自己的书包拎起来，随意搭在肩膀上：“我去找老宋请假，下午我回趟江家。”

　　和宋烨请了假，他在外面打了车回到江家，家里一个人也没有，没有佣人，连家具上也覆盖上了薄薄一层尘土。

　　原因很简单，江泽不住在这里，这里是他们俩还没离婚的时候住的地方，后来离婚了，也就不住在这里了，倒也没卖掉，只是闲置着了。

　　这是个小别墅，两层楼，上面还有个阁楼，算不上小，这是当时江泽买得起的最大的房子了，江淮生进了门，静静地望向诺大的屋子，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他始终是害怕这里的。

　　害怕过往的幸福和回忆一起涌上来，又怕短暂的沉溺后不得不面对一地鸡毛的现在，落差感太大，他又承受能力太差。

　　空气里弥漫着尘土的味道，只有阳光从没关紧的窗户缝里落进来，灰尘缓缓飘在空气里，一如从前。

　　江淮生没踏进去，打着电话叫了家政，没两个小时，家里就被打扫的干干净净。

　　等家政服务员又浩浩荡荡地离开，随着门被关上，他再次抬头打量这个房子。

　　他儿时的房间在二楼，最喜欢的游戏房是阁楼，里面留下的记忆，最纯粹，最温馨，今天再来，这里的装饰还是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细节到连门把手上还贴着他小时候调皮贴的贴画。

　　恍如隔世。他只想得到这个词。

　　他坐在沙发上，懒懒地阖上眼，脑袋里闪过他计划很久的计划，一环扣一环。他唯一的优势就是他的家世和对未来的掌握，而他也要利用起这些，帮他一步步站在顶峰。

　　也要，努力去追赶和追随某个女孩的脚步。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门口一点动静都没有，反而他肚子有点饿了，他去楼上自己的卧室转了一圈，衣柜里还有几件他当初没带走的衣服，尺码也还算合适。

　　江淮生换了一身黑，在t恤外面又套了一件黑色冲锋衣，拉链拉到了最上端，遮住下半部分的脖子，只露出突起的喉结

　　他随手拿了一顶鸭舌帽，又带了个黑口罩，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的，出了门。

　　他一路上都在低头看手机，现在网络并不发达，通过网络去找程恹简直是天方夜谭，他必须找机会去见一见她。

　　这是他计划的第一步。

　　走着走着终于到了最近的便利店，住在别墅区，连周围的便利店都远，他不爽地皱了皱眉，暗自想自己搬出去住一定找一个方便的房子。

　　他刚把手放在便利店的门把手上，听见隔壁漆黑一片的小巷子里有动静。

　　江淮生活了将近三十岁的直觉告诉他，这是个典型的英雄救美环节，可惜他懒得管。

　　但是他只迈出一步，就又转头了。

　　因为他突然想起来，许愿的家也住这条街附近，而现在，正是放学时间。
　　他把冲锋衣的帽子扣在鸭舌帽上，整个人只露出了一双眼睛，他大步走进去，还真看见了此刻他最不想看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