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水》笔冢

10、围困

　　走街串巷是好玩的，但是兴奋会带来方向感的失灵。
　　回来时颇费了一番功夫，师敏才将将摸到客栈的门。
　　她还没踏进，就已经感受到不对，首先是这周遭太过寂静，且是那种让人心怀不安的寂静。
　　抬头，楼上客房全黑。
　　像只警惕的夜行动物，师敏左顾右盼，才慢慢敲了门上的铜环。
　　一下，两下。
　　门开，面对的是持械的官府安保，他们身穿深蓝色的制服，带着不善的气息，露出狞笑。
　　“走了两个没事，这不自投罗网来一个。“
　　师敏后退，慢慢地后退，对方则笑着前进，带着侵吞一起的表情。
　　好像狼群的遭遇战。
　　身后也出现了对方的人手，已经是包围的趋势。
　　包围的趋势越来越明显，中心是她。
　　师敏和所有方位的敌人对峙着，感觉背后汗毛直立。
　　杀死一个人然后突破包围圈，只能这样，可是杀谁？
　　她找着目标，目光从他们的脸上一个个过去。
　　她突然暴起打算踏着一个人的尸体突围，就在她动的那一瞬间，黑夜中射来箭矢。
　　一个，又一个。
　　人们无声无息地倒下。
　　安保队的人恐慌极了，到处找着箭矢的方向。
　　四散而去。
　　师敏不语，刚才有个人直接倒她身边，目前地上躺着三个，有一个重伤，还在不停呜呜啦啦嚎叫，发出那种临危动物受苦受难的声音。

　　不远处屋宇上有个黑影，他和师敏对视后，就迅速消散。
　　原来是她的守卫，居然还可以射箭吗？灵体如何接触实物？是临时赋予了其□□么？这种咒术一定消耗极大。
　　可是虽然她留下了影子侍卫来，但是他俩都不见踪影，如果派遣安保的人发现自己的人手很久不回来，肯定会生疑，在这里待着不可能，可是没有任何讯息，双方如何才能再得相见？
　　师敏焦虑起来，那种离别的感觉又在她心口剜着。

　　然而没有办法，只能先藏起来，这里也暂时不可回来。
　　她开始继续往黑暗中走，想把自己的踪迹藏起来。
　　在巷角，转弯的那里，她突然得到了一个重击，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已经陷入昏迷。
　　唯一能记住的，是那野兽般粗重的喘息和头上剧烈的痛感。

　　我已经死了么？
　　再次醒来已经是黑暗一片的地方，黑暗黑暗黑暗，伸手不见五指，身上的衣物已经更换，在没有任何知觉的时候，她颤抖地开始检查起身体有没有遭受侵犯或者受伤，发现没有后略松一口气。
　　监狱。
　　周遭是无穷的寂静，能感觉到身下并不干净，也没有如厕的地方，地上的污水或者粪水什么的还没收拾停当，身上的衣物也是很痒。身边有一堆草，作为可以躺卧的地方。只有那里相对整洁干净与温暖。
　　没有窗子。
　　她再怎么说也是血肉之躯，总不可能撞开门冲出去吧？

　　总之跟着离国人走也不安全，这下被牵连了。无论如何她都有通敌的风险，这直接就是杀头的罪名。

　　在牢笼内转了几圈思索下接下来的应对方法，师敏最终还是安静地坐下。
　　没办法坐以待毙吧，刑场时候也是被捆得很紧，到时候想办法挣脱束缚然后迅速逃掉就好。
　　至于逃到哪里就存在问题了，不过这个问题可以等着逃出去了再想。

　　狱卒已经在开门了。
　　师敏明白掌控权在他手上，然而这也是绝好的机会出去，他腰上的钥匙也太过诱人。直接杀了他，只要他靠近我就可以接触，解除了的话，反正人体关节可以作为武器，比如手肘的肘部很硬，足以把他叩倒，先想办法夺了他的配刀就好。
　　铁门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门开，双方目光接触的一瞬间就互相放松下来，是万陵山。
　　“走“
　　简短地掷出这一个字后，师敏跟着他离开。
　　廊道上尽是血腥。
　　“你不会把他们迷倒？“
　　“没办法，我也想，但是惊动了他们，导致计划全盘打乱，只能杀了。“
　　一边走一边匆忙地说着，路过一个个牢笼，有些已经听到动静地从内室里拍门求救，希望能够也带他们获得自由。
　　师敏的目光被吸引过去，万陵山提醒“我们时间不够，没有余力。”
　　走着走着突然有个牢门直接倒地，一个人双手是已经碎掉的铁链，残余的铁环还在他手腕上咬合，他大笑着走出来。
　　“正愁没人帮我对付狱卒，这下你们突破进来，我也就可以直接脱身了。”
　　他的目光扫过万陵山和师敏，微笑了。
　　“为了救一条命搭上这么多狱卒？你也是个屠夫。”
　　“楚国人的命在我看来都是蝼蚁，你们是要被击溃的蚂蚁，本来就是瓮中之鳖，囊中之物，提前取走而已。”
　　“可她也是楚国人。”
　　“她已经是我们的人。我自应当护她，何况家国之事和女子无关，她们理应得到周全。“
　　“好，好，我记住你们了。“
　　这人并不打算和他们同行，直接抢先一步走了。

　　过了走廊，往上走，慢慢走到地上，再越过几个尸体，就终于来到了外面。
　　“她在哪里？”
　　师敏问。
　　“在郊外，我们现在在任何集镇或者有人的地方都有生命危险。”
　　“那……”
　　“从现在起你不要离开我们一步，否则我也可能护不住你。“
　　“好.“
　　在第一个集镇就遭遇了如此的经历，给每个人的心灵都带来了一丝阴霾。

　　郊外，王守一长身而立，目光往这边探询。
　　“抱歉，此行的严重性我还不知。”
　　她语气中含着道歉的意味，眼神是沉着的，显示她的镇定，毕竟她更不能乱了阵脚。
　　”我们还是先逃命吧，去关口，只要逃出北关就好，虽然边境是严格把控的，那里有很精良的弓箭手把持……“
　　”那算了，不能再涉险。“
　　王守一反对。
　　”那去圣地？“
　　师敏问，三个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结果不言自明。
　　”我们不跟人掺和，从此以后只走山野小路，穿越崇山峻岭，悄无声息到达圣所。“
　　这是接下来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