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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小胖墩 ...

  •   整栋别墅安安静静的,隐秘的角落里偶尔发出轻响,或许是尘埃落地的声音。
      裘衡踩在地砖上,与猫落地的柔软不相上下。
      扫地机一个人晃走了,裘衡环顾四周,一切如常。他打开洗碗机,从里面拿出餐具,看着成双的杯子,才恍然察觉一丝异样。
      这个家里边,多少年没人来住过了。终于有这么一个人赖在这,让他给领回来,却让那个憨傻的大个子在地毯上躺了半宿,自己这做主人的的确不周到。
      裘衡将餐具分门别类放好,看了一眼被桌面清洁机清理得略显冷峭的玻璃桌面,转身朝浴室去了。

      “有不会的没?”裘衡敲敲磨砂的门,询问。
      里边没有人声,只有淅淅沥沥的水声。
      “回个话。”裘衡道。
      “裘衡哥哥……我……”里边传来川行良被水声扰乱的声音。
      “你磨叽什么?”裘衡直接打开门,水雾扑面而来,将他笼罩在里边,“你怎么不脱衣服?”
      川行良摇摇头,委屈地看着裘衡。
      裘衡看着他一身湿透的衣服,避开水流关掉淋浴头,扶额:“你这是准备穿着衣服洗澡?能不能带点脑子?”
      过了一会,裘衡打破沉默,无奈道:“算了,刚想起来你拉链都不会拉。我这是捡了个巨型婴儿。”
      川行良依旧是那副要哭不哭的样子,硬朗的肌肉线条被水雾模糊了,减小了反差,倒也算和谐。
      裘衡保持耐心地给他脱衣服。纠结要不要立刻给他爸打电话,说这傻子在这死皮赖脸地不走,吃他的穿他的住他的,自己还得给他当保姆。
      不知道川家老爷知道他孙儿死活要跟着自己,还跪下来给自己擦裤脚,是立马气死升天还是直接把川行良逐出家门?
      反过来想想,要是父母知道自己在这教傻子洗澡,也得半日里摸不着头脑。
      嘁。

      裘衡指挥川行良脱裤子,褶皱凌乱的裤子和衣服一起被挂在旁边的挂衣钩上。
      “过来,全部淋湿了就把沐浴乳抹上,一会小五会提醒你出来,那儿浴巾自己用,出来的时候记得把浴袍穿上,”裘衡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到时候出来了就到沙发上坐着,别乱跑。”
      川行良点头,问:“你要去哪?”
      一双眼睛炽热地盯着裘衡。只要能看见裘衡,川行良毫无例外地,都是这么看他。
      “我就在别墅里。”裘衡看他点头,离开了。
      手机里的会议软件忽然送达一个消息,裘衡站在厚重的窗帘前,拉开了一个缝隙,从兜里拿出手机打开。
      上边还凝着一层薄薄的水雾。擦拭干净,裘衡翻开会议软件,找到艾特自己的那条消息看,凝神细思一会,才发了条语音过去。

      裘衡单手拉开窗帘,仿佛天光乍泄,外边的光涌进来,将室内的光淹没了。
      裘衡随意一瞥,看见对面那家别墅门口站着送鲜果的人,和主人侃得正欢。
      对面别墅住着一个驼背老人,还有一两个保姆。她脑子活络得很,话也多,一见人就驼着个背噔噔地走过来问东问西。
      眼下她面向裘衡,缓慢而极度热情地挥手,送鲜果的人也看过来。那两人说了几句,又转过头去继续说话。

      裘衡扭头拉开另一半的窗帘,转身往小阳台去。
      简约的月白帷幔被一只手轻轻拨开,玻璃门悄声向两侧滑去。小阳台上,失色的藤椅在阳光下有些晃眼,花架上的常春藤在轻轻的风中摇摇晃晃,不时触碰着下方玉簪的叶子。
      像对面看去,俨然是另一栋别墅,从未见照顾房子的人出没,近几年的夜晚都没亮过灯。

      裘衡遥望,被窗帘紧紧遮掩的就是那傻子的卧室,当年成日里大开着窗,那小孩热情得和那驼背的老太太一样,偶尔见着了,会朝他挥手,甚至会大声喊哥哥,乐此不疲。
      他从未回应那小孩,觉得扰了他清净,一度没有在阳台上出现过。可能多日不见,小孩找上门来,十分固执地按了半天门铃。裘衡吩咐小五设置成临时静音,等忙完恍过神儿的时候发现小孩还在那里站着,不依不饶地戳着门铃。
      通过监控,看小孩似乎委屈得不行,他才勉为其难地接通大门的网络,打开语音,阴沉着说:“滚回去。”
      这傻子。

      看见那栋房子的瞬间,一些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大多数都可有可无,毕竟他也不大在意。
      唯一欣赏的就是当年那个又矮又宽的小胖墩逆袭成为现在的健壮男人,不做声时高傲的身姿和表情和小胖墩时的憨样毫无相似之处。
      裘衡回眸,看着屋内,到其他房间去了。

      “哥哥!”
      “哥哥!”
      “裘衡哥哥!”
      “闭嘴!”
      裘衡从楼梯上来,满脸怒容:“不是叫你洗完了就坐沙发上吗?”
      川行良眼巴巴地看着他一步一步地踏上楼梯,朝他过来,低眉顺眼的样子极度对不起他的身貌。
      裘衡视线别向其他地方,轻咳一声,厉声说:“浴袍穿好。”
      看见川行良一脸迷茫地摇头,裘衡知道他又不会了,一拍额头,第一万次懊悔自己心软。
      他走上前,顶着川行良憨傻的视线,说:“抬头,别看我。”
      川行良乖乖地往上看,频繁地瞄给他系带子的裘衡。
      空气一时静谧,两人浅浅的呼吸声此起彼伏,气息在周身流转。
      裘衡柔软的发梢轻轻晃动,看得人心痒。
      “别动,好了。”川行良正想抬手,被裘衡遏制住。裘衡后退两步,上下打量他一番,带着点嘲笑,“另一件为什么不穿?”
      川行良低头,双手搭在胯两侧,比量一下,犹豫道:“套不进去,小。”
      “……”裘衡笑意瞬间消失,板着脸,一只手别开他,往卧室里去。
      裘衡道:“你坐着,我有事。”
      川行良点点头,坐到了懒人沙发上。即便睡了一晚的地毯也很舒服,但当他坐上软软的沙发上时,还是感到了舒坦。
      他将视线从裘衡的背影上离开,飘到宽大的凌乱的床上,看着蓬松的诱人的被子,心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衣服都给你扔了。”裘衡的声音从浴室传来,“到时候再置办一套,我走了你就回自己家呆着去。”
      紧接着是细小的水流声,烘手器的嗡嗡声,裘衡从浴室里出来,双手互相捏了捏,往窗边去了。
      他没有往窗外看上一眼,自顾地关上窗户,刷地拉上厚重的窗帘。房间里暗下来,暖色调的灯光再次充斥着房间。
      他毫不停留地经过沙发上看着他的川行良,踏出卧室的门,走向小阳台。

      视野里消失了裘衡,川行良紧张地站起来,冲了出去,看见阳台上的裘衡,有一阵恍惚。
      那人的身影仿佛经年不变,挺拔萧索。
      合拢的月白帷幔朦胧了透进来的光,模糊了川行良眼中的身影。
      川行良拍了拍脑袋,使劲摇摇头。
      “做什么?”裘衡走过来,看傻子自己打自己,“无聊了想锤爆脑袋?”
      川行良摇头,挠挠被自己拍痛的地方。
      裘衡看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接下来的时间里,川行良跟着裘衡,把别墅里大大小小的有窗帘的地方都走了一遍,看着这栋别墅一点一点剥离外界的光,沉浸到自己的世界里。
      他惊奇地看着那些灯自己亮起,听见偶尔出现的找不到声源的干脆的声音,还有地上那个圆盘不断地转动。
      他不明白为什么除了三楼,其他楼层的物品都被蒙上了浅灰的防尘罩,两人离开,灯光在身后熄灭的时候,它们仿佛都隐匿了一般不见踪影,只余下孤独的三楼微弱地喘着生气。
      裘衡看着川行良踏进电梯,不等他转过身来便跻身进去,按下三楼的按钮。
      轻便的电梯向上移动,轻微的沉重感带来些许不适。双手随意地放在大腿两侧,裘衡心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哼着歌,灵感一现。或许这首歌可以作为昨日未完成的视频的BGM。
      他挑挑眉,终于松了一口气,偶来的灵感带给他的满足感不止一星半点。

      一只手搭上肩来,裘衡拍掉,走出电梯,侧身斥道:“做什么?”
      川行良的手半扬在空中,正是那人肩膀的高度。
      “哥哥很开心。”他说。
      裘衡扬了眉头,内双露出来,眼睛不再深邃,展现出另一种清澈的美。他的嘴一弯,眉眼跟着弯起来,说:“是挺开心的。”
      川行良打破一成不变的表情,跟着裘衡展开了眉眼,明朗的面容让人心生好感,他朗声说:“哥哥开心我也开心!”
      裘衡哈哈一笑,突然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说:“有没有觉得,我,阴晴不定……”
      裘衡凝视着眼前这个依旧愉快的傻大个。
      202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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