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开灯中…… ...
-
两轮的电动车停在已经显得破旧的四轮电动车旁边。裘衡看看那熟悉的车型,仿佛一伸手就能打开车门坐进去,用着多年不曾有过的语气打趣。但现在要真去摸了,也只能落得一手灰。
他给电动车充好电,看了眼院子里被雨洗得干净的植物,心满意足地进屋去了。
别人庭院被园艺工作者修剪得有模有样,或精致小巧,或落落大方、雍容富贵,唯他裘衡,任花草树木恣意生长,将整座别墅紧紧地包围起来,外人不能窥视一丝一毫一楼的姿容。
就算植物如此茂盛,却没有蛇虫鼠蚁的存在。有人向物业投诉,裘衡的别墅植物太多,某些乱七八糟的小动物肯定也很多,于是强烈要求物业让裘衡对宅院进行打理。物业只能好言好语相劝,裘衡才勉强定期洒下除虫除蚁的药。
他家怎么会有动物存在,从小到大,所有动物都不会靠近他,哪怕是一起捅马蜂窝,被蛰的也一定不是他。
裘衡开了门,玄关的灯一盏盏打开,投下熏然的灯光。
“小五,开灯。”
裘衡弯腰脱鞋,碰到鞋后跟的时候,突然想起那个傻子单膝跪在地上,拿湿透了的袖口给他擦裤脚的样子。他摸了摸裤脚,已经干透了,还能摸到硬硬的泥点子。
没擦干净,没用。
裘衡脱掉鞋,踩了拖鞋进去。
身后玄关的灯在检测到人离开后已经自动关闭,下一盏似乎能预知裘衡的行动轨迹一般,已经早早打开。
几乎可以说,这个别墅的智能家居系统已经完全掌握了裘衡的行动轨迹,无非是从门口进来,直接乘小电梯到三楼,然后回到卧室。若是不外出,他也只在卧室厨房健身房,以及二楼阳台上活动。
可能系统也没料到这个人的生活如此简单,简单到常人眼中不正常的程度。
裘衡回到卧室,小五主动询问是否需要洗浴,裘衡让它再等十分钟。
裘衡脱去外套,露出薄薄的墨绿针织衫,从轮廓能隐隐感知他精壮的身体。
他把外套搁在懒人沙发上,漫不经心地拉开厚重的窗帘,向下望去。
在裘衡走后,川行知紧紧抓着栅栏不放,上边的各种凸起硌得他手上到处都是印子。他像极了化成石头的妇人,苦苦等待一个不知归期的远行者。
傻子一动不动,对那把伞不管不顾,任凭忽然降下的飘摇的雨点给他的头发蒙上一层朦胧蛛网。
而他也像极了被粘在蛛网上的多情小虫,求着蜘蛛来将他吃干抹净。
不知他心中有无所想,但他确确实实在认真地盯着前方,以至于一道视线从三楼滚落下来的时候,他还毫无知觉。
“请问是否需要淋浴?”小五问道。
“别烦我。”裘衡头也不回,交叉双臂,睥睨着下边那个蠢人。
那个一无所知的蠢人。
落地窗上有了几丝雨的痕迹,不知道是哪绺调皮的小风把它们给吹上来的。裘衡这才发觉这雨又开始下了,不似下午的淅淅沥沥,而是和黄昏融合的无声缠绵。
裘衡移开两步,避开了位于视线正中央的雨点。不知他心中有无所想,但他确确实实在无意间一直注视那人。
裘衡最后给傻子留下的,只是一个转身的背影,迎着亮光而去。
“小五,十分钟过了,为什么不提醒我?”裘衡打开衣帽间的门。
小五:“……是,正在为您准备。”
裘衡打开离门最近的一个柜子,里边全是各种浴袍。他随便挑了一套保暖的出来,小五就告知他浴室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裘衡一边走,脱衣服,一边解皮带,流畅的肌肉线条随着动作不断变化,惹人垂涎。
进了浴室,裘衡直接将裤子一松,身上只剩了内裤。他把睡袍放到旁边的架子上,滑进浴缸里,而小五已经开始放音乐。
这世界上,还能有谁比小五更了解他?这次搬过去,得把那边的系统换成小五,等数据采集期过了后,就能回到现在的默契度了。
泡在浴缸里,微热的水让裘衡迷迷糊糊的,恍惚间已经感觉不到了自己的手脚,像是化进水里了。
裘衡发出一声喟叹。
天已经黑了,裘衡只穿着浴袍,把外套扔进厕所里的小型滚筒机里,内裤扔进洗护机里,又回到了落地窗边。
两人的视线恰好对上。哪有那么多正好,不过是有一人一直看着而已。
雨在光晕下更为明显,不大却密,纷飞着,与绵绵春雨有得一比。
裘衡看着黑暗中已经微弱的身影,随手拉上窗帘。
不透光的窗帘让川行知的整个世界都变黑了,没有一丝光亮。他背后的天空倒是有来自城市的光,只是他不曾回头看。
不知道川行知在下边站了多久,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倒下的。但裘衡清楚,夜半时分,他在电脑面前看着川行知如猛兽一般倒下,带着监控器一起震了震。
裘衡站起来,往小电梯去。小五没反应过来,直到裘衡怒气冲冲地下了命令,才迅速地将小电梯处的灯打开。
裘衡站在电梯正中央,门一开,他却犹豫一瞬间,才走出去。
许多灯亮起,在一个罕见的裘衡反常下楼的夜晚。
浴袍里边没有任何的衣物,裘衡一开门,外边的寒冷扑面而来,他浑身瑟缩,一度以为到了寒冬。
他还没意识到自己趿着室内拖鞋就出来了,意识到时正是他揽着川行知的腰一步步往前走的时候,那双拖鞋大大妨碍了他走路,几乎是一步一绊。
吃什么长的,那么大的块头经不起这点风雨。
裘衡心里边不断地发牢骚,每一个念头闪过都是反悔下楼,反悔现在正在揽着傻子往里边走,反悔今天做的每一件事情。
“下午的事儿真是够了。”他念叨。
“小五没听明白,请再次输入指令。”小五带着笑意的声音突然响起。裘衡从它这找不到具体位置的声音听出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嘲笑。
“滚!”
裘衡没好气地扯一把快要朝反方向倒去的傻子,冷着脸,看起来就是专门来收傻子小命的阎王爷。
回到卧室,裘衡把他扔到地毯上,坐到沙发上歇会。为什么要把他弄上来,是手机里没物业电话?还是自己没救护车号码的常识?
真是闲得蛋疼……刚出去被冻了确实不大舒服。
裘衡绷紧脚尖,往傻子腰上戳了一下,听到他闷哼一声。
小屁孩儿!裘衡想起来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娃,还有那把滴血的刀,不寒而栗。
川行知的眉头越皱越紧,手不自觉地抚上伤口位置,嘴里边又发出了白日里的那种呜呜声。
裘衡脚尖往他厚实紧俏的屁g上踹了一脚,问:“醒没?”
脚底下的傻子摇摇头,还是闭着眼睛。
裘衡嗤笑一声,重重地踹了一脚:“给我起来,别脏了地毯。”
202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