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皇帝很傲娇》稳如老狗呀

10、遗物

　　秦风睨着眼前的酒，有些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楚暮听见外面管弦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心里有些痒痒。他其实是个喜欢浮华热闹的人，在人声喧嚣中更能找到人间烟火气与活着的感觉。

　　相比之下秦风却与他大相径庭，他自小被困深宫，枯坐与干熬时间构成了他的人生底色，那段痛苦的经历塑造了他后来沉稳的性格，所以眼下他并不觉得难熬。

　　楚暮在座位上动了动，对秦风道：“皇上，歌姬还没有上来，奴才去催一催吧。”

　　秦风不为所动，抬了抬下巴对楚暮道：“没来也无妨，咱们先对酌两杯。”

　　楚暮赶紧道：“奴才不敢。”

　　两人正对话间，外面传来喧哗打闹的声音，伴随着瓷器碎裂的清脆响声，整个花花世界登时变得人仰马翻，仿佛变成了杂闹的菜市场。

　　秦风起身出门，从楼上往下看去，只见楼下开阔的地方已经一片狼藉，有喝醉之后闹事的人在高声叫骂，鸨母正在低声下气地劝着什么。

　　秦风的眼睛眯了起来。

　　楚暮走出房门时，看到秦风的手握在护栏上，身形有些僵硬。

　　他挑眉往楼下看去，呵！

　　打人闹事的正是秦风的仇人的儿子——鲁国公世子丘龙。

　　鲁国公家是大齐世代簪缨贵族，祖上曾跟高祖打天下，此后爵位便世袭罔替。

　　岁月流转不仅没有撼动他们分毫，反而让这个家族成为世家中的参天大树，隐隐有跟皇权抗衡的趋势。

　　也难怪丘龙敢在天子脚下闹事，这是个混世魔王。

　　正出神间，丘龙将鸨母一把推开，将旁边嘤嘤哭泣的花魁一把拉进自己怀里，肥胖的手捏住花魁的下巴，看着鸨母狠狠道：“老子来你们花楼是看得起你们，竟然敢跟我拿乔！你看看这个美人儿，说是什么花魁，不过是个千人枕万人睡的婊/子，装个屁的清高！惹急了我，将你们这花楼一把火烧个干干净净，到时候别怪爷不留情面。”

　　花魁听他如此说，早已是抖如筛糠，白皙的脸上落下大颗大颗的泪珠，将精致的妆容都哭花了。

　　美人落泪，铁汉都要将钢铁筋骨化作一腔绕指柔，而丘龙完全不为所动，拽着花魁就一路出了花楼，看样子这女子免不了要被一番折磨。

　　等丘龙离开，花楼里登时安静下来，喧闹之后的寂静让人心里发慌，鸨母怔怔望着自己的金字招牌被拖走，愣了一会儿，突然跌坐在地，嚎啕大哭。

　　有些客人纷纷上来安慰，那些脾气不好的则骂骂咧咧地扬长而去，发誓再也不来这个晦气的地方。

　　秦风收回目光，对楚暮道：“走吧，我们也回去。”

　　他的声音中不辨喜怒，面上的表情也波澜不惊，经过楼下的一番闹腾，那个好懂的秦风似乎被眼前人藏进了心底深处，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无法让人窥探到内心的冷血帝王。

　　楚暮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下楼，也恢复了毕恭毕敬的奴才模样，两人一前一后回到了梅姑的住处。

　　秦风不知在想什么，回去后就将自己关在房间中待了大半天，直到暮色四合时才推门出来。

　　他的脸上此时有了些许笑容，似乎困扰他许久的问题找到了某种出路。

　　楚暮见他这样也很高兴，他总觉得秦风有时虽然幼稚，但又像个无所不能的神明，这个神明有孩子一样调皮的心性和别扭的脾性，让你在他身边又安心又快乐，既能保护着他又可以被他保护，这种感觉很奇妙，楚暮的人生中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人。

　　吃晚饭的时候，楚暮躬立一旁，秦风说道：“你坐下一起吃。”

　　梅姑悄悄打量着秦风。

　　楚暮一时也有些尴尬。

　　他跟秦风相处的时候不管怎么没大没小，但在其他人面前，对于秦风给自己的优待楚暮总有些心虚，生怕别人看出自己的特别。

　　他有点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理，总之在梅姑的含笑注视下，他觉得脸上有点烧。

　　三个人一起静静吃了顿饭，席间秦风跟梅姑闲话家常，楚暮在旁边埋头吃饭，在秦风问话的时候讷讷回应，气氛一时竟然也不错。

　　到了晚间时分，楚暮给秦风铺床的时候，听到外面有人叫门，梅姑过来请示秦风，秦风道：“奶娘您去休息吧，来的是我的人，您不用担心。”

　　说着，大步迈出房门前去开门。

　　门扉缓缓向两边打开，一个英气勃勃的人出现在秦风面前，来人身形挺拔，一身军队中磨练出的正气，眼睛明亮、内蕴精光，一看就是个高手。

　　他见秦风来了，立刻跪地参拜：“参见皇上。”

　　“起来吧，先进来。”

　　秦风待王闵进来后关上门问道，“你怎么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了？”

　　王闵从怀中掏出一物递给秦风，回禀道：“臣快马前去先皇京西别院取回孝仁皇后遗物，兹事体大，不敢耽搁，故提前赴约，准备将此物交给皇上。”

　　秦风拿过那块明黄色的布片，脸上闪过一丝狐疑：“这当真是母后遗物？”

　　王闵笃定地说：“确乎如此，报信之人的母亲曾在冷宫侍奉过皇后，后来被穆宗的人追杀，掉落山崖侥幸逃命，此后不敢现于人前。如今皇上重登大宝，那老妇心心念念要见皇上，奈何年高体弱，加之精神时而清楚时而糊涂，她的儿子也不知她想说什么。只是听她一直让自己将此物存在的消息告诉皇上，所以她的儿子才前来报信。老妇先已撒手人寰，前尘往事也无法从她口中知晓了。”

　　秦风点点头：“那报信之人现在何处？”

　　王闵道：“正在臣的府上，只是他所知甚少，皇上回宫之后尽管召唤，他一定知无不言。”

　　“嗯。”秦风仔细端详着手中的布巾，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翻涌，却是怎么都记不起来。

　　他皱了皱眉头，对王闵道：“好了，你去休息吧，梅姑这里房间多，你自己收拾一间出来，明天早上，我们准时出发。”

　　“诺。”

　　秦风回房时，楚暮看到他拿着东西，有些奇怪，又瞄了他一眼，脸上的表情渐渐有些了悟。

　　秦风将他每一丝表情尽收眼底，朝他招了招手，楚暮磨磨蹭蹭过去，秦风露出一个坏笑，将手中的明黄布巾递给楚暮，语气低沉：“这个……熟悉吗？”

　　这种堪称暧昧的嗓音简直让人的心都要酥了，楚暮的心漏跳一拍，定了定心神，回答道：“皇上，这是给刚出生的娃娃裹身子用的。”

　　秦风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他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