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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几寸几尺心气药 ...

  •   凡间佚名有记,“忌”的母亲自打生它前便被邪祟玷污,身子染了邪气,胎不定,而它父亲也正是由邪所变。

      父母怨气重,“忌”出生那日,贫村恰巧下雨生邪,但对于当时落后穷苦又干旱的古朴,算得上一件天大的好事儿,也有谣传,“忌”是福星天上来,它那时几月大,却将父母都克死了。

      人们得知此事,街巷全是侮辱的言语,有的还自作正邪地胡说一通,想把那走路都踉跄的小孩儿送山学功领——

      结果被迫入了不良门派。

      它亲眼看到,那谎称门主的贼,甚至给村里那些人塞了钱……

      因磕磕绊绊、不会说话,它被师长踩在脚下,往重打出一身心病。

      其后,更不用说。

      人们称赞它将父母克死是气运上佳,实则它的命比纸薄。

      而这些无望,殷司谈都不会知道。

      冷风如刀,一点点与目八斗沉下的表情叠合。好似一场飘忽不定的大雪划落枝头。

      “哈……”目八斗头皮发麻,他重重吸了口气,牵起殷司谈的手放在自己侧脸,眼中满是情愫,又默默垂下脑袋,几乎以恳求的态度道,“我本想晚些告诉您的,虽然我是‘忌’,但我从没有做违背您的事儿,仙师。”

      殷司谈看他俯首的模样,或许有料到被欺骗,或许被蒙鼓里这么久习惯了,但心头还是说不上什么滋味。

      起码,他得测一下这家伙安的什么心。

      啪!

      清脆的像枯枝断裂。殷司谈反手毫不犹豫地拍开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恶狠狠道:“别碰我。”

      为了甩开他的手,殷司谈肩上的衣物悄然滑落。他又开始演绎了,转头快走几步。

      “不许你走!”目八斗显然放轻了力度,上前赶紧握住殷司谈的手腕,小声地反复认错,“我错了、我知道我错了……仙师,原谅我这一次、最后一次。”

      殷司谈也是个厚脸皮,他一滞,心底生疑。迅速改变神色。

      遂出乎意料地一惊,目八斗余光瞥到殷司谈一点点发红的眼眶,他手慢慢一撒,无措地颤了颤,最后缓缓放下,小心翼翼地凑到殷司谈身侧,感受那身上的一丝余温。

      殷司谈心底不知掐着什么算盘,他也不折腾了,盯着目八斗纤长的睫毛。

      长得真好看,皮肤又白,在此地像把白晃晃的火似的。

      果然是古朴人。

      等着眼前这位“忌”给自己拉好褂子,才听他长舒一口气:“您没有不以为然,便是在乎我的?”

      这么多需要源头的浑水冒出头,倘如一切都与眼前这个男人有关,殷司谈在这熟悉也陌生的怀里,虽然忐忑,但目前来说,除了老老实实点头,别的都是死路一条。

      殷司谈实在没有理由拒绝。

      气氛尴尬至极。殷司谈灵机一动,抬手一边抚平目八斗的眉头,一边想到了以前看的话本,还有目八斗先前一度的撒娇,突然道:“我在思索,为何你谎骗我那么久,但我来此人间,最在乎的还是你。”

      空气如同就在盼着某一时机凝聚下来,四周空荡荡传来几声邪灵长啸,更显安静地嚇人。

      被遗落在一旁平躺小孩儿似乎有什么不适,掀了掀眼皮。

      殷司谈被自己肉麻到了,他后悔地苦笑。也不知道目八斗上不上这当。

      目八斗却一激灵,眼都瞪大了,两颗蓝珠子居然能在这黑暗的笼罩下熠熠生光。

      “咳咳……”殷司谈由于感冒,气息有些急促,他微微启唇,又闭口不言。

      除此之外,他还不想去问目八斗方才药先尝提出的话,这就仿佛一道令人恐惧的门槛,而自己正在避讳真正的复杂答案……

      不行,不能细想,殷司谈揉了把脸——

      脑袋生痛!

      目八斗低语:“仙师……”

      “别碰他!”

      一句孩提的高声叫破暗沉。

      目八斗利眸浅移,脸色非常难看,但语调不恼:“你什么时候能说话了?”

      随性的芦苇齐刷刷被飞吹打。

      小孩儿本就一头雾水的,此时找不到发泄口,更一下炸了,话语脱口而出:“你别碰我的美人哥哥!”

      殷司谈两眼一黑,自动听一半儿漏一半儿,他深深叹了口气:“目八斗,他还是个小孩儿,你……”

      殷司谈嘴角顿时一僵。主要是一转眼就看到小孩儿被他收到了那黑色链子里。

      ……

      这也能收?

      殷司谈还没来得及说完刚才的,便一转:“你这链子还能装什么?”

      目八斗思绪一会儿,抬脚又当起了引路人,反问道:“仙师想装什么?”

      殷司谈还不知道里面有什么,随口一调侃:“我是神仙,自然想装点天上没有的。”

      目八斗抿嘴:“仙师难道不想留下来吗?”

      “这么喜欢我?”殷司谈单纯好奇一问,他上前两步,一面走着,一面顺手沿着目八斗的脖颈一路摸到他腹上,“‘忌’也有人情味?”

      “当然喜欢您啊。”目八斗脸红到耳根。他拉慢的步子,一点点乱了,“我做的都是为了您。”

      ?

      殷司谈虽是油盐不进的神仙,但也不是瞎子,看着少年这副青涩的模样,他自己的心脏也怦怦直撞,酥酥麻麻的电流透过他的全身。

      就这样的,两人均是闭口,不敢多说,各自怀揣着无法抑制的心情,肩并肩走了会儿。

      哗哗——

      还是那片漆黑,但空灵回响的瀑布声渐渐放大,拍打石壁上的水流急湍湍的。不知不觉,殷司谈泛起一阵冷意。

      接着几步,声响愈裂,仿佛要剥开殷司谈的大脑。然他知道,这就到了。

      二次入眼,是摸不着边际的黑水,轰隆隆的瀑布声更趁着这死寂的幻境,殷司谈虽非战栗,但也着实被吓了一跳。

      而那细细碎碎的中间,仿佛还有什么飘零。

      仔细的时候往往最容易被一件事打断。殷司谈这才注意到,黑水旁围绕的一圈,都是灵药仙草,仿佛还在发散致命的气味……

      他头又开始疼了,不过也只是忍着,并没有说出口。

      “瀑布折射的是人间的天气。”目八斗抢先道,他转头瞅了瞅那渺如空中楼阁的飞雪背后,蓝瞳一下冒出红光,又马上切换了回来,“仙师,初雪到了。”

      “阿嚏。”

      “仙师?”目八斗被这声音吸引过眼神。

      殷司谈大脑一阵眩晕。

      再三抬眸,借着与面前目八斗交错的空隙,殷司谈望向那一簇簇水流中夹杂的细碎的白点,一点点盛瀑而下,那黑与白的交织惟妙惟肖,慢慢在他眼眶中起舞。

      “仙师,喜欢这里?”

      “里面有铜板。”殷司谈掩盖着思绪,偷瞄他一眼,“曾是许愿池?”

      目八斗笑而不答。

      殷司谈拾起一颗小石子,轻飘飘地往里丢去,瀑布水面极大,这一扔打破了周围平静,却只是泛起涟漪,石子一点点沉下,没过铜板直滑深处,他亲眼看到那石子消失在黑暗中。这原来是个深不见底的渊。

      殷司谈感冒给人一种慵懒的感觉:“铜板能悬浮,石子却一沉再沉?”

      目八斗蹲下,手伸进黑水,捞了个亮闪闪的东西出来。抬眼正见着用手给他挡住瀑布溅来的水花的殷司谈。

      殷司谈恍惚了一下:“……”

      戒指正面有两种混杂的红与白,仿佛冬雪腊梅相绕,背面则是几簇惟妙惟肖的盛花。

      “我曾死在这片池子中,化为一次又一次的亡魂,感受一滴滴的水腐蚀我的面孔,焚烧我的内脏。”傍水的漆黑亡灵突然亢奋,目八斗说的倒是风轻云淡,还给殷司谈戴好了这枚尾戒,“人们便道听途说,给这池水描述的上千好。”

      殷司谈彻底醒了,以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他。

      “值得的是,我有某种心绪,撕扯了苦诉。”

      “仙师喜欢了?”

      殷司谈一眼看破,调笑道:“可我好奇,你为什么无缘无故送我这么多东西?”

      “您都知道我是‘忌’了,那我也自然想挽留一下形象,要不然当个封口费?”

      “那怎么跟你的尾戒是同一款?”

      “我都没看出来,仙师好心细啊。”目八斗心情不错,打断道,“仙师不是要摘草药吗?”

      殷司谈留心观察了一圈:黑水周围灵草遍地生,陌生香味淡雅,各式各样。

      殷司谈立起鼻子一嗅——

      果真无“泪泉”。

      “单暮那时在芦苇地杀人,用琴声遮掩,手法下,死者双眼浮胀,其实也在祭你。”一番话下来,殷司谈心如止水。

      目八斗沉重地看了他半天后才开口:“我不否定,只是现在要考虑怎么做。”

      殷司谈僵住,又摇摇欲坠地后退一步,从容的表情一变,陡然升起一背冷汗——他的头开始剧烈地疼!

      “灵鹿只叼死人的灵魂。”目八斗道,“一直要摘草药的、是您。”

      “仙师!”

      目八斗迅速接住殷司谈的身子,两人手握手,目八斗不停用法术安抚他。

      殷司谈邪乎般打颤,嘴里一直梦呓般嘟囔,想说清什么:“蓝……”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几寸几尺心气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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