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熹遇栀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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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眼的姑娘柳眉翘鼻，一点朱唇皓齿白。她一身红火，宽大的大袖衫滑落，露出雪白的香肩。鲜红的胸衣吊带绳在颈后系了个蝴蝶结，与冷白的肤色交相印衬，让人想要上前轻轻解开，一窥春光。
此刻的她正与一位醉酒的恩客纠缠。“请您自重，小女乃艺妓，非娼妓，不做那档子买卖。”红唇张合，说出的话却是冰冷决绝。
“爷来这儿就是睡女人的，凭什么不给睡？家里那婆娘不给睡，出来花钱了还不给睡？爷看得上你是给你脸了，别给脸不要脸！”男人衣着不凡，出口的话却是粗俗不堪，一边口出恶言，一边与女子推搡着。女子脚环上的铃铛因为动作叮当作响，悦耳动听。
花娘闻声赶来，拦着客人赔笑道：“抱歉啊这位客官，这姑娘不懂规矩，我好好教教她。”说着转身将女子带到了一旁：“栀莺啊，昨日已经同你说明白了不是？你是在这卖艺还债的不错，可当时也说了，你若一年内还不上这一千两，便就算卖身在我这红袖楼了，一切我来安排，是也不是？”
“这……”名唤栀莺的姑娘有些犹豫，“确是这般，但我如今只差五十两，妈妈您行行好，近来找我的客人多，这五十两我这几日便能凑齐！”
“我这红袖楼可不是说人情的地儿，当初可是立了字据摁了指印的，就算是到了官府，那也是我占理儿！”花娘一改温柔，眼里闪着凌厉的光。她先前便是看中栀莺这出众的样貌，觉着定受男人喜欢，要说成为将来的花魁，那也是指日可待，这才定下这“千两之约”。这一千两本就没指望能收回，花娘可不是那种会白借人钱的大善人。一千两换一个未来的花魁，花娘觉着这点投资简直超值。
“妈妈……”栀莺被花娘严厉的语气吓到，一时不敢相信。“不用说了，今天你必须接个客人，没得商量！”花娘斩钉截铁。
“可是我……”“花妈妈，我就要她了。”一段清朗的嗓音打断了栀莺的辩驳。转头一看，叶熹熹正摇着折扇轻笑着向这边走来。
“花妈妈，这小娘子生得很是标致，颇得我心，今日就让她陪我可好？”叶熹熹笑着说道。
“少爷！”乌冬扯着叶熹熹的衣袖，试图悬崖勒马。小姐只说来这逛逛，可没说要玩女人呀！更何况，她自己就是个女人！咦？对呀，两个女人，那能有些什么事呢？小姐许是为了从醉汉手里救下那个女子，纵然真是共处一室，也不过谈谈心罢了。
乌冬自以为想通了一切，安心地看着自家小姐与别人抢女人。
“哪来的小白脸，爷看上的人也敢抢，不要命了？!”一旁的醉汉本就等的不耐烦，现下又有人要抢自己看上的姑娘，立马就不乐意了。
叶熹熹不加理会，只是看着花娘，等着她的抉择。
花娘见状也只得向叶熹熹赔不是：“这位公子，实在是抱歉，这栀莺是庄爷先叫上的，总该有个先来后到不是？”
叶熹熹向花娘近了一步，两人的鼻尖仿佛要碰在一起。花娘有片刻呆愣。在这红袖楼，每个客人都对她抱有几分敬重，何时有过这样暧昧的距离？要不是叶熹熹先前已经点名要栀莺，她险些还以为他看上了自己。
叶熹熹在花娘耳边，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想来栀莺姑娘还未曾破身吧？要交给那样的人，恐怕得多受不少的罪，妈妈舍得？”
毕竟栀莺这些日子也是个懂事的，很是讨人喜欢，花娘也是对她偏颇几分的。栀莺又是个刚烈的性子，定是抵死不从的。若是庄爷……栀莺身上多少得带点伤。不说花娘心疼，接下来的栀莺也是不好见客的，这影响生意呀！花娘仔细端详了叶熹熹的样貌，年轻还长的秀气，看着就是会疼人，想来那方面也不至于太粗暴。
“公子若是要了栀莺，可要多疼惜着些。”花娘细声应着，算是同意了叶熹熹的要求。
“这是自然。”叶熹熹眼中带笑，勾人的桃花眼看得花娘也是一阵脸红。
“庄爷，这栀莺未经人事，性子可野，您又那般生猛，怕是会不小心伤着您，不如您瞧瞧，还有哪位姑娘合您的眼，今日这价钱花娘给您打对折赔礼了。”花娘一番话把醉汉哄的高兴，没有哪个男人会不喜欢别人夸赞自己的能力。
“也好，那就还是红香吧，这娘们伺候得我舒服。”醉汉在花娘的劝说下妥协了，找了自己的老熟人。
“好嘞！庄爷您回屋等着，我这就去叫红香！”花娘眼见解决了麻烦，说话都轻松了不少。
花娘转头吩咐栀莺：“我劝你好好伺候这位公子，别想着其他的那些东西，不然……哼！”说完甩着大袖就转身走了。只剩栀莺欲言又止。
栀莺看着眼前这书生模样的人，眉清目秀唇朱齿白，隐约中还……带着点女气？虽也谈不上讨厌，但能来这种地方的，又有几个好东西？她可是听着他与花娘的谈话了，“破身”什么的，又是一个馋她身子的色胚！
“别以为妈妈说了我就会依你，我可是卖艺不卖身的!你敢动我试试！”栀莺珠目圆瞪，整张小脸有了生气。
“好了，先进屋吧，有话进去慢慢说。”叶熹熹隔衣轻搭着栀莺的香肩，动作克制而有分寸。栀莺一时有些摸不透他的想法，只得先由着他。若是他仗着自己是楼里的恩客便动手动脚，做些逾距之事，那她栀莺也不是好惹的！
到了花娘安排的厢房，房里的布设整洁明了，一看就是精心安置过的。屋子不大，但丝竹乐器倒是一应俱全。想来吹拉弹唱是红袖楼里的基本功了。
叶熹熹转身关上了厢房的门，门外的乌冬感觉有些不妙。这……谈心我也不能听吗？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吧？
“你最擅长哪种乐器？”叶熹熹指着那些乐器，转头问栀莺。“……奴家擅琵琶。”栀莺还想着一会该如何挣脱这人的魔爪，却不知他怎的突然问起这个，有些愣神。
“嗯，那就弹琵琶吧。”叶熹熹在一旁的小几旁找了个蒲团坐下，为自己斟上了茶，似是当真只是要听曲。
“你到底什么意思？”栀莺有些搞不清状况。“不过是看你一个女儿家沦落至此，有些可怜，捧场与你做庄生意罢了。”叶熹熹喝着茶，茶香清冽。在这红尘之地，连茶竟也不落下等，这红袖楼怕是有个不小的倚仗。
“生意？”这词对栀莺来说很是新鲜。“往后若有人召你，你便说身子只给我一人，他人死也不愿。这能给这红袖楼打个另类的招牌，想来花妈妈应当也不会再为这件事为难于你。”叶熹熹看着栀莺的脸色黑红交加，很是精彩。“你放宽心，我不碰你，只听曲儿。”
栀莺一脸怀疑，竟有这样好的事情？“既说是生意，要我做些什么？”
“咳”叶熹熹清了清嗓子，脸色有些发红，“我要你替我付钱，在你身上花的钱。”
“什么？！”栀莺怎么也没想到，将会是这样的交换条件。
“我这可算得上是帮了姑娘一个大忙了吧？这点小钱想必姑娘是付得起的。”叶熹熹喝了口茶掩饰尴尬，她才不会承认自己没钱呢。
为她保住了处子身，这个忙不可说不大。可这红袖楼可是繁京城里青楼的头头，在这召一位姑娘可不便宜。这于栀莺来说虽是大出血，却也比沦落风尘好得多。
栀莺权衡利弊，银牙一咬，“成交！”
“爽快！”叶熹熹当下也是真的高兴，以后出来不仅有人聊天，还能免费听曲子，这任谁不得说一句舒爽？
大难已解，栀莺也彻底放松下来，坐上旁处的圆凳调试琵琶。“对了，奴家栀莺，取“栀子花开，夜莺啭啭”之意，不知公子名讳？”
“我唤叶席，一叶席舟之意。”茶水洗过的嗓音温润清朗，盖过了几分女音的尖细，也荡去了栀莺的半节心跳。
“原来是叶公子，公子今日想听些什么曲？”栀莺难得的红了脸。
“便听你最拿手的罢。”叶熹熹对这些一贯没什么追求，也就由着她自己选。
“那奴家就为公子奏一曲《南庭调》吧。”
琵琶声婉转，入耳清脆，令人一时忘了烦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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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公子……”迷迷糊糊得，叶熹熹听见有人说着什么。“公子，可要在此用午膳？”
午膳？午膳！
“什么午膳？现下什么时辰了？”她听着琵琶，竟是睡着了去，怕是过了时辰。
“已是过了巳时，公子可要用些吃食？”
“糟了！”叶熹熹心知不好，猛地起了身。午膳时辰，丫鬟们定会上屋里送膳食，这可不就露馅了吗！
“公子可是要走？”栀莺连忙起身为叶熹熹整理睡乱了的衣物。
“嗯，我过些时日再来找你。你便按我教你的那样对妈妈说，想必她是个明白人，会想通的。”叶熹熹不着痕迹得躲开了栀莺的双手，拢了拢领子就出去了。
栀莺一时有些落寞，过些时日，是多久呢？
“小、少爷，你可出来了，这都到吃午膳的时辰了！这要被发现了……”乌冬见了叶熹熹，焦急不已。
“行了，抓紧回去便是。”叶熹熹有些烦乌冬的念叨。这才十来岁的孩子，怎就生了一副老妈子的嘴。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熹遇栀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