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之步》阿多贝卷卷

3、第3章 交友

　　宋娥低着头，强忍住眼中的泪水快步返回承光殿，虽然入宫前家人反复叮咛，宫中争斗凶险，务必保全自己。入宫以来，为免后宫猜忌，宋娥处处小心，从不涂脂抹粉，每每以素颜示人，装痴扮丑，尽量避免卷入宫中事事非非。
　　宋娥深知，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皇后对李氏妒恨人人皆知，却万万没料到，皇子未满周岁，皇后就迫不及待地下手了，她深感宫中险恶远远超乎想象；自己要想在宫中平平安安，顺利将皇子抚养成人，每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目前仅凭一块丝帕不能证明皇后有罪；想到这，宋娥四处看了看，找出一块丝帕，将李氏给她的手巾包了进去。
　　接连几天，宋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给皇子喂奶哄睡后，就一个人坐在房门前冥思苦想：自己装丑装傻，还不能瞒天过海，还必须要有帮手，必须要交结朋友，积蓄人脉，但是，既要装傻，又要交友，几乎是完全不可能。到底有何法子，既能交朋友，又能掩人耳目
　　任何地方都有人欢笑有人忧，皇宫里更是如此。有几个失意并遭人鄙视的小太监，或是出于逆反心理，或是因为同病相怜，他们不但不回避广受嘲讽的宋娥，反而还主动接近，经常借着去承光殿传话、查询之机，故意逗留，还跟宋娥他们一起唱“南仙北窦”。宋娥觉得他们活泼爽直，比那些故作高深、自以为了不起的官僚强出十倍，而且，他们有些还是南宫太监，是围着皇帝做事的人，因而，正愁无人可交时，这些不速之客，便自然而然地成了宋娥的结交对象。小太监们更是被宋娥的热情大方所打动，似乎找到了生活的真乐趣，竟然，有事无事都往承光殿跑。
　　皇子睡觉的时候，宋娥闲着无事，就陪他们玩耍，而且，越玩越升级，起初只是打情骂俏，胡说八道，后来就开始梳头洗脚挠痒痒，再到后来，竟然划拳揪肉打屁股，甚至还抬起宋娥甩飞仙乐。对此，一些官员和宫中人十分反感，说宋娥和一群“花阉子”无聊之极，混在一起过干瘾，实在有伤风雅，可皇帝听了，竟然异常兴奋，说他表姐姐不同寻常，更加相信她是上天所赐，能兴旺皇室，能帮他刘祜走出寿促阴影之神女，又传下口谕：“因为皇子健康而聪明，所以，表姐姐做啥都有道理，不许有人说三道四！”
　　皇后对宋娥这些出格举动，却是求之不得，觉得他们如此瞎混，只会耽误皇子成长，不但成不了气候，无须旁人费事，自己就毁了自己，因而，每天都叫江京，把宋娥他们如何玩耍，摆给她听，听得哈哈大笑。
　　有个宦官叫孙程，职位是中黄门，不仅武艺高强讲义气，还颇有心机，先以为是宋娥变态，戏宦官取乐，心中暗恨，很想抓住把柄，参倒宋娥。他还是个偷窥狂，深更半夜，飞檐走壁，割窗揭瓦，结果发现宋娥在床上却是伸伸展展，完全不是弓腰驼背，便更加好奇，更加千方百计地窥探。
　　宋娥行动谨慎，独自练功，都有“乐府双铁”站岗把关，十分隐蔽，可孙程观察细微，竟从宋娥偶然几个伸臂踢足中，发现她也是练家子，就想找机会当面一试。
　　一天，见宋娥正抱着皇子悠闲踱步晒太阳，孙程就假装有事，上前禀报。一到跟前，就突然出手，要抢皇子，宋娥应急反应快，“啊”地一声，俯身一招“兔蹬腿”，把孙程蹬得老远。“乐府双铁”赶紧上前，将孙程拿下，孙程没有反抗，只是哈哈大笑。
　　宋娥以为他是受人指使，要害皇子，但又觉得奇怪：既想谋害皇子，也不该公然出手，便把孙程带到房中审问。孙程便不打自招，说了用意，而且，也深受感动，流着眼泪说：“宋大家故意伪装示弱，定是知晓有歹人算计皇子，想以傻相麻痹歹人。愚虽不才，但也有忠义之志，焉能见义而不为？还望宋大家不嫌愚笨，有急用时，及时告知，愚定会竭尽全力助宋大家，像宋大家一样效忠皇室。”宋娥见他泪流满面，言词诚恳，毫无虚伪，便点头说：“我会永远记住中黄门这份情意，其实，也并无所谓歹人，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所以，还请中黄门多些同情，对宋娥之事，看在眼里，烂在肚里，千万勿为外人道也。”
　　从此，孙程便对宋娥十分尊敬，对她玩宦官，不仅不反感，不干涉，还乐于观赏，而且，也十分好奇，不知宋娥使了哪般巫术魔法？因为，这群宦官对其他宫里女人都熟视无睹，唯有一见宋娥，就都兴奋不已，似乎不光是为了消遣取乐，还像是动了真情，有时还争风吃醋，打架斗殴。孙程既知宋娥有意结交他们，希望有朝一日能排上用场，便也暗中帮忙，替宦官们当和事佬，帮着劝和解仇，常常是又出力又出酒，日子一长，便自然成了孙老大。
　　皇子一天天长大，把宋娥叫阿母，所以，下边人也都跟着叫宋阿母。宋阿母每天除了喂奶，还弄些茯苓、芝麻、胡桃、大枣等长寿仙药，给皇子养身，还陪皇子读书习文。
　　几年之后，皇子不仅聪明俊秀，还读书不少，出口成章，深受皇帝喜爱。五岁生日那天，也因为皇后一直没有生育，皇帝便力排众议，把这唯一的皇子立成了太子，并取名刘保，希望既保佑皇帝老子长寿，又保佑太子康健。
　　太子是储君，是未来皇帝，所以，天天都有人登门拜望，都带上自家做的好吃好喝，一进门就嘻嘻哈哈，对府上所有人都讨好欢笑，希望能被永远记住。
　　宋阿母本就看不起那些趋炎附势的官员，而且还要避嫌，怕有人说太子府结交官员，便下令守卫，拒绝一切来访，以保障太子能够认真读书。可有些官员能贿通守卫，还是要进府看望。太子虽然五岁，还要抱着阿母吃奶。每当有人来访，宋阿母就装疯卖傻，当着来人的面，解衣露胸，给太子喂奶，吓得来人跟斗扑爬往外跑，所以，一些宫里人和朝中官员都说宋阿母有露奶癖，但更多的说她是疯婆子，背后叫她“疯土鱼”。
　　皇后没想到，五岁还抱着乳娘吃奶的傻皇子，竟然当上了皇太子。这让她忧心如焚，因为，她指使江京鸩杀太子生母李氏，已经埋下后患，虽然太子才五岁，可将来做了皇帝，定然要追查生母死因，到时，她将死无葬身之地，可是，太子身边不但有“乐府双铁”，还足不出户，这让她没有丝毫下手机会。正一筹莫展，忽闻宋阿母竟然当众露奶，就高兴地哈哈大笑，说：“宋土鱼啊宋土鱼，你不是旺家相，是旺本娘娘，是本宫之福星啊！”便向皇帝告状，说：“太子也太奇怪了，平时都不吃奶了，可偏偏在有人造访时要吃奶，还要当着众人，抱着□□，咂得叭叭响。表姐姐虽觉难堪，但执拗不过，只好勉为其难，害得被众人嘲笑，说表姐姐有露奶癖。”
　　不料，皇帝听了不但没有生气，还哈哈大笑，高兴地对皇后说：“中中中，中啊！羔羊跪乳，太子抱奶，殊途同归呀！”皇后听了，虽是不爽，但又不敢反驳，只能强装笑容，说：“皇上圣明，表姐姐虽是亲人，可毕竟不是生母，太子也不该跪乳啊，而且，也不该当着众人……”皇帝不以为然，“嗯”一声，将皇后打住，说：“表姐姐虽不是生母，但也如同生母，千万不可小看。”皇后慌忙应诺。皇帝又对那些嘲笑表示不满，说：“谁没吃过奶吃奶又不是丑事，为何要嘲笑这就像吃饭一样，为何就不能当着众人吃”皇后连忙作揖认错，说：“皇上圣明，听皇上教训，臣妾茅塞顿开，臣妾下去之后，便传达圣谕，再不许嘲笑太子和表姐姐。”皇帝满意地直点头。
　　皇后悻然而归，又关上门，把江京弄来打鸡毛掸子，边打边骂他愚蠢如猪，斥道：“你鸩杀李氏，难道就不怕有朝一日，太子即位，要拿你千刀万剐为何还稀里糊涂，像没事一样，难道安心等死不成”斥一句，打一掸子，打得江京连声惨叫，直到自己的手都打酸了，才一屁股坐在地上，抽泣说：“没想到啊，皇上竟对那傻儿子如此溺爱放纵，这以后该如何是好啊”江京估计她向皇帝告发太子，碰了钉子，便趴在案几上，忍着疼痛，劝导说：“娘娘先消气，这事愚仆天天都记在心上，从未忘记，可是，欲速则不达呀！只有耐心等候，等到时机一到，无须娘娘费劲，他便会自取灭亡。”皇后见他遮遮掩掩，说不明白，就焦急地呵道：“有啥屁就打响些，要让人听明白才是！”
　　江京又嬉皮笑脸地献计说：“娘娘啊，不管咋说，皇上最爱最信还是娘娘，而且，娘娘也是为了太子好，为了太子能成大器，所以，不得已才向皇上进言，其忠良之心可表日月，虽然皇上一时半会未能感动，但皇上圣明，多听几次，自然会被娘娘赤胆忠心所感动，自然会有所举措。”
　　皇后终于听明白了，转忧为喜地点了点头，表扬江京说：“这几句还算是人话。”便叫他起身，问他痛是不痛。江京难过地说：“痛啊娘娘，如何不痛痛得裤子都不敢提起。”皇后笑道：“提啥提多此一举。就掉起裤子出去走走，看有不有人蒙眼睛”江京啼笑皆非，说：“娘娘又拿愚仆说笑。”只好忍着疼痛把裤子提起。皇后想了想，终于拿定主意说：“看来，本娘娘确实操之过急，以后，更要多为太子操心，要多向皇上进言，希望太子能早日成为圣贤之才。”江京拍掌叫好，欢喜地说：“娘娘大智慧，大智慧呀！”
　　从此，皇后不但不告发太子，有好吃好喝，还忘不了要送给太子，对此，皇帝很是满意，觉得皇后是真心疼爱太子，对皇后更加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