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与明》卷毛轩

12、第十一章

　　许博渊坐在飞机的头等舱里，看着窗外。大片大片的云朵色彩斑斓，像浸满色素甜浆的棉花糖一样，柔柔软软糯糯，让人有股想躺上去的冲动。朱助理坐在一旁，扶手桌子上摆着电脑，手指不停地在电脑上敲敲打打。
　　“许总，协议书律师那边已经拟定好了，我这边根据您的需求，又增加了十几条，已经发到您的邮箱了。”
　　“嗯”许博渊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
　　“赵总宁可让出资金股，但却分毫不让人力股，目前我们安排的五个股东的其中三个，手中的股权也已经被赵总收购了。而且他目前的占股比例已经完全超出常规股份，您觉得...”
　　“嗯我知道”许博渊依旧漫不经心的应着
　　“也不知道...”
　　“他不是不让股，而是他要完全掌控莫山科技公司的话语权。何止我安插了股东，老爷子安插的可比我多...”顿了顿，许博渊依旧看着窗外，“其实这点股份值不了多少钱。但他在会议厅的步步为营和咄咄逼人，表面上好像是为了逼我退股，想尽办法激怒我。但你知道么，猫在什么情况下会炸毛？”
　　“不知道...”
　　“在你踩到他尾巴的时候，”许博渊深深吸了口气，面无表情的说道，“你回去的时候，继续跟眼线联系，让眼线时不时透露我们依旧盯着明面上的股权分配和市面决策，但是，暗地里让眼线探一探，赵博明打着公司的幌子，背地里在做什么勾当”
　　“好”
　　许博渊用手揉了揉太阳穴，朱助理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板白色药丸，拧开一瓶水，并一同递给许博渊。
　　“许总，您最近偏头痛更严重了，要不要找常医生来看看，重新开服药？”
　　“不用了，开来开去也就开头疼的药”
　　“之前常医生是说，您是因为过度劳累和精神紧张导致的，要不要让他再给您开服安神的药？我看您最近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没事，多休息休息就好了”许博渊将机舱的遮光板拉了下来，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呼吸似乎沉重了些
　　朱助理看着许博渊熟睡的脸庞，安静却不失俊冷。不知何时，许博渊的鬓角范起两三根若隐若现的白发。朱助理坐起身，伸出手将许博渊盖在腿上的毛毯轻轻向上拉了拉。刚想抽回手，许博渊无意识的抓住了他。
　　朱助理愣了一下，看着将自己的手紧紧握在胸口熟睡的许博渊，抿了抿嘴。感受到一双大手，将自己包围，心里不知怎的，热热的。
　　三个小时的飞机路途里，许博渊做了一个彩色的甜甜的梦。梦里的严浅明笑得格外灿烂，在厨房围着围裙，手忙脚乱的做着饭菜。秦阿姨一脸无奈的看着他，任由他倒腾着厨房。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书架上，客厅里，餐桌上，安逸而温馨。梦里许博渊看着这一切，鼻尖微微有些发酸。这才是家原本的样子，嗯，是他一直以来所渴望拥有的样子。他轻轻揉了揉发酸的鼻尖，无所顾忌的笑了起来，走上前去加入了严浅明倒腾厨房的行列。夕阳下，他拥抱着他，他亲吻着他，他们彼此朝着对方笑着，闹着，就像所有热恋中的情侣一样，甜蜜美好。
　　不知不觉，闭着眼的许博渊，嘴角露出了舒心的一抹浅笑。

　　“这是所有能拼接上的前三个案子的资料，结合了两个烧伤的医督的口供，你看看”老张放下两本黑色牛皮笔记本
　　“厉害呀，照片都能恢复”严浅明翻看着笔记本
　　“也是幸好照片先网上存档了，不然还真恢复不了”老张拿过一张凳子，放在严浅明对面，坐了下来
　　“这内容是真的细致啊，”严浅明咂咂嘴，摇着头，赞叹着
　　“要不是因为烧伤了，你以为还轮得到我们出马呢”
　　“可能轮不到我，但老张你可是首都医督破案一把手啊，这种棘手的案子，不得请您老人家亲自出马~”
　　“臭小子，少给你爸爸戴高帽子”
　　严浅明笑着，继续翻着笔记本。突然他被一页纸的内容吸引住了，他微微皱着眉头，用手指着细看。再翻开另一本，快速翻找着什么，找到后依旧用手指着细看。接着他将两本笔记本分别摊开在桌子上
　　“怎么了，看你突然这么严肃起来”老张凑过来看
　　“老张，我们去的那家先租屋，是不是垃圾桶全都收拾干净了？”
　　“是啊...怎么了？”
　　“那一片垃圾多久集中处理一次？集中堆放点在哪？”严浅明站起身，穿上外套
　　“你先别急”老张走过来，低头看着笔记本
　　“你看”严浅明指着笔记本上的三张照片，和三处不同的记录
　　“前三个案件，受害者都有相同的创伤，因此病案处理。但是你看旁边的小字备注，在第二、三个受害者的垃圾桶里，发现了前一天报道的失踪案件的报纸”
　　“报纸...这有什么，大家都会去买了看的...”老张皱着眉头，突然他想到什么一样，抬头看了眼严浅明“你是说...”
　　“对，假设受害人A跟B是互相认识的，并且有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那A如果遇害，B肯定是第一时间就会知道，而不需要通过看报纸来获取外界消息。同理，若C跟A/B有不为人知的联系，同样，在A跟B接连遇害之后，C第一情况下会有什么反应？”
　　“跑路？”
　　“对，所以你看，”严浅明翻过另一个笔记本，指着照片以及对应记录“在C的衣柜里有整理好衣物的行李箱，手机里也有浏览过机票和火车票的记录，但是都没有购买...”严浅明抬起头，手撑着下巴，“行李箱都收拾好了，那为什么还没有购买呢...”
　　“什么意思...”老张手握着下巴，在细细胡渣的下巴上转着圈，“你是说，C受害人知道下一个遇害的可能是自己，但是收拾了行李箱却没有买任何出行的交通工具的票？那跟报纸有什么关系？”老张顿了顿，“你意思是，报纸是罪犯的？”
　　“对！”严浅明点点头，又挠了挠头“那如果第三个受害者她是想自己开车跑呢，或者是准备买船票？”
　　“她又不是逃犯，有公共交通工具为啥不坐...”
　　“那会不会是没来得及购买？”严浅明学着老张的样子，摸着光秃秃的下巴，打着转儿
　　“你看浏览记录是遇害前一周的，但浏览过那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浏览过了，那她应该是在犹豫...犹豫什么呢...”
　　“对啊，犹豫什么呢...”严浅明沉思着，继续搓着下巴，老张抬头看了看他，伸手打掉了他搓下巴的手并翻了个白眼。
　　“另外，在浏览遇害前一周，她在干嘛呢，为什么想要跑却迟迟没有跑...”
　　“这是之前李队调查出来第三个受害者近一个月的行踪记录”严浅明将第二本笔记本反过来，从最后几页开始翻了起来，“因为要调查这三个受害者的关系，所以记录出来的是一个月的行踪，近一年的行踪记录在电脑档案里面...”
　　“你看看遇害前一周，包括电话记录呢，有么有什么特别记载？”
　　“关于行踪记录这一块，调查上面写的都是行为举止正常，无特殊接触与通话联系”严浅明翻着笔记本最后几页，“幼师嘛，每天无非就是两点一线，学校和家呗”
　　“没有特别反应，暗地里却收拾好行李随时准备离开...”老张直起身，背着手，慢慢走到白板跟前“准备买票，却没有买，而接下来的一周连票都没有看...”
　　“小严，你打个电话给李队”老张转过身对着严浅明说着
　　“好，需要调查什么呢”
　　“叫李队联系一下之前查询通话记录的同事，特别筛查一下遇害前一周，尤其是浏览网页的前后1-2天的通话，特别注意打进的座机电话”老张说着顿了顿
　　“好，还有呢”严浅明拿着笔刷刷记录着
　　老张抬头看着白板上的照片和记录，突然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令他打了个寒颤。
　　“再查一下，第四个受害者，店里的座机电话，在第三个受害者遇害前一周的时间里的通话记录”
　　“你是说...”严浅明停下笔，看着老张
　　“嗯，她不是在犹豫”
　　“不是在犹豫？”
　　“嗯，除非”老张顿了顿“除非她在等什么..”
　　“等什么？”严浅明被老张突如其来的话语，说的莫名其妙
　　“等另一个人先遇害...”
　　老张敲了敲白班，而上面的正是第四个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