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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一次比一次狼狈,一次比一次残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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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受异地恋的人就必须要接受恋人的突然出现,又突然离开,有时明明知道见面后分开更难受,可还是忍不住想见面,X的冬天格外湿冷,不过恋人间的炙热会帮助扛过冬天。
这个寒假,成墨回家陪江燕过年,江燕在电话里说的不清不楚,只知道江燕又租了个房子,成墨想大概还是住在别人家不方便,成墨根据地址找到了江燕的“新家”。
那是距离成墨原来的家大概10公里的地方,这天天色昏暗,使得本就老旧的小区看着更加残破,成墨站在小区门口看了看,一楼门市房大概是快递寄存点,堆成小山的快递挡住了里面老板的身子,只见一个脑袋浮来浮去像在理货。
成墨走进小区,曲曲折折,到处都是狗屎、痰,破旧报纸,垃圾袋,最干净的很可能是垃圾桶,成墨找到4单元2号楼,楼梯贴的开锁、擦油烟机、换纱窗广告,还有不知道谁家孩子写的“李某某爱张某”,二楼的邻居在本来就拥挤的过道里腌着酸菜,旁边那户屯的白菜,不知道两家有没有换着吃,这弥漫整栋楼的味道实在复杂上头,成墨大跨步迈上了楼梯,三楼的这家门上装着八卦镜,门口放着一双老款女式绣花鞋,八卦镜让这双本来很普通的鞋看着竟有些灵异,江燕住在四楼,和成墨原来的家一样。
“Duang~Duang~”
过了一会儿,门里的猫眼被打开,江燕小心翼翼地打开门,见到成墨很开心:“哎呀,我大儿子回来了。”
江燕正在做饭,她穿着花格子围裙,手在围裙上抹了抹,顺手接过成墨手里的箱子。成墨打量了一下江燕住的地方,这是个一室一厅,室内装修非常简陋,墙上还有房东孩子乱画的痕迹,阳台的地方做成了厨房,没有排油烟机,江燕在打着窗户做饭,使得本就不太暖和的屋子更加冷飕飕,客厅很暗,摆着一张黄条铁腿沙发,成墨放下书包,沙发吱吱嘎嘎地响,接着成墨走到卧室,卧室很干净,窗子被擦得透亮,粉色蕾丝花纹窗帘绑在一边,这时阳光正洒进来,照的屋子暖洋洋,看的出来,江燕新换的床单,成墨回到客厅,洗手间不时传来下水道的味道,成墨把洗手间的门随手关上。
“妈,怎么突然不在三姨家住了?”
“欧,到底还是自己住方便。”
“那你回家住吧。”
“不想回去,不想回那个地方。”
“那你也租个稍微好一点的地方吧,是不是钱不够啊,我转你。”
“不用,妈一个人,住哪里不一样,就是个睡觉的地方。”江燕接着说,“你回来了,这里就是家了。”
“妈你别老凑合吧。”
“没觉得凑合啊,今天你睡里屋,妈新给你铺的床。”
“不用,我睡沙发吧,这客厅挺大的,跟我原来那学生公寓差不多,我习惯了。”成墨从书包里拿出水,喝了一口,坐在了沙发上。
“上次妈没细问,你还住向阳那呢么?”
“嗯,一直住呢,我把公寓退了。”
“那向阳也不回去,还租着这公寓,那不白瞎了。”
“他偶尔也回去。”
“偶尔回去啊?那大部分时间都你住,向阳对你还挺好的。”
“你儿子我人缘好,招人稀罕。”
“知道你过的好,妈就放心了。”江燕心事重重地说,“来,吃饭吧,妈给你做了带鱼。”
带鱼很香,成墨小时候就最喜欢吃带鱼了,餐桌挤在阳台和客厅中,这样也挺好,一回身伸手就能拿到碗筷,取个勺子什么的倒也方便。
“妈,你买年货了没?”成墨问。
“买啥年货啊,现在这买啥现吃就行,挺方便,不用存东西,再说就我俩,能吃多少。”
“那也得有过年样子啊,你也不用太省钱,我毕业了就能正式工作了。”
“嗯,妈知道,那你毕业想去哪儿啊?回家不?”
“回家?我从出来上学那天起我就没想回来。不过去哪儿我还没想好,我现在实习这公司挺欣赏我的,但是我还挺想去北京的,北京应该发展能更好些吧!”
“北京发展是好,可也辛苦啊,那新闻天天说,北京一张床顶的过老家一个房。”
“哈哈哈,妈,你知道的还挺多,那有什么苦的,让我回来才叫苦。”成墨大口吃着菜,“我实习这段日子,也被领导被客户训过,放心吧,我没觉得有什么难过的,这都很正常,比起我爸,他们说话可太好听了!”
“呵呵~”江燕苦笑着,“看来你爸还有点作用哈!”
“也不能这么说,要是我爸和他们一起打击我,我可能也会受不了,主要是我现在真不在意了,更何况夸我的时候更多,你儿子除了学习不行还挺优秀的。”
“谁说我儿子学习不行,学习不行怎么我们那片这届就你和老章家姑娘考上大学了?”江燕自豪地说道。
“妈,就自己家孩子哪儿都好,你是没见那学习好的,我们宿舍小虎,还有向阳,他当初分很高,是非要离开家才来的我们学校,现在又……”
“好好吃饭吧。”江燕打断了成墨的话,“成天向阳向阳的。”
吃完饭,成墨拉着江燕去超市买了点对联,窗贴还有菜、饮料、零食……
想起去年大约这时候成峰去的世,成墨和江燕五味杂陈,成墨从不相信人死后有魂魄,也没张罗给成峰送点钱,烧点纸,逛超市的时候还是江燕提的买瓶酒,说吃饭的时候备上,成墨没问,但明白江燕是什么意思。
小年这天,江燕还是给成峰准备了碗筷酒杯,倒满了酒后才开饭,成墨一直不懂,为什么江燕不爱成峰还给他准备什么年夜饭。
这天晚上,成墨和江燕在客厅看着电视,挺无聊的娱乐节目,不知道为什么里面的人一直笑,江燕失魂落魄地一会儿看看外面,一会儿看看手机。
“你去看看你爸吧。”江燕说,“过年了,去看看。也快到一周年了。”
“知道了,周年那天我去吧。”
“DuangDuangDuang~”
“谁?”江燕像受了惊地兔子。
“我叫的外卖吧!”成墨回答道,边说边走去开了门,“中午吃的有点饿了,看你挺累的,就没让你做。”
江燕紧盯着门,见是外卖,舒了口气。
“妈,你怎么了?吓成这样?这不算晚,我们在学校都十一二点睡觉,八九点点外卖很正常。吃点么?”
“欧,不吃,妈不饿,妈有点脑袋疼,回屋休息了啊。”江燕捂着头回了屋。
这次回来成墨就觉得江燕怪怪的,难道是想成峰了?不能吧!看江燕不舒服,成墨也没追问。
这天夜里2点多,成墨和向阳发着消息,因为江燕基本都在家,成墨也不好和向阳视频,回家后这几天,成墨大部分时间都在陪江燕,和向阳说话的时间很少,只是偶尔汇报汇报情况。
“Duang,DuangDuang~”敲门声音不大。
“谁呀?”成墨很意外,这大半夜的怎么会有人敲门。
江燕猛地从里屋出来:“谁?”
没有人回应。
成墨正欲开门,江燕拦住了成墨。
“等下。”说着便去厨房取了菜刀,“先别开门。”
只见江燕从猫眼里向外看,一片漆黑。
“妈,你在干嘛?”成墨不解地问。
“这大半夜的肯定没好人,要么是小偷踩点,要不是抢劫的,得注意点。”
成墨走到门前:“敲错了吧!”说着便打开门,走廊空无一人。
“谁啊?”成墨朝走廊喊了一声,没人应,成墨关上门,“没人。”
只见江燕拿着菜刀走到阳台,看是否有人从楼下走出来:“没人。”江燕自言自语地说。
敲门本身并没有吓到成墨,可江燕这幅模样,成墨有点害怕了。
“妈,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啊?没有,可能是搞乱的使坏的。”
“这大半夜,能有什么使坏的”
“不知道,没人就睡觉吧!”江燕回答道。
江燕疲惫的样子让成墨没有继续追问。
这年过的不咸不淡,江燕做了四个菜,吃完成墨陪江燕看了会晚会,便睡下了,因为家里也没什么走动的亲戚,自从上次闹僵后,成墨也再没和成军说过话,自然成墨也没有拜年,接下来的几天江燕一直躲在屋子里,时不时看看手机,一会儿开机,一会儿关机,鬼鬼祟祟,成墨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成墨拉着江燕去附近的小花园,说是散心实际是想问问江燕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江燕左一搭右一搭,成墨到底还是没问出来。
成墨略有点失望地和江燕回到家。
可家门口的这一切成墨怎么也想不到,江燕更是面如死灰,俩人愣了整整将近1分钟,成墨才开口:“这,这怎么回事?是,是我们家么?”
只见鲜红的大字“还钱!”,尽管知道那红字只是油漆,但看上去依然触目惊心。门口一个箱子,成墨慢慢走上前。
“别碰。”江燕颤抖地声音说。
成墨缓慢地转过头:“我们,欠钱了?”
江燕深咽了一口吐沫:“嗯,欠了点儿。”说着颤颤巍巍地拿出钥匙,可发抖的手怎么也对不上钥匙孔。
成墨接过江燕的钥匙,把江燕抱在怀里,一脚踢开箱子。
那五花大绿的中式唐装,成墨一眼就看出是寿衣,江燕看了一眼头埋在成墨怀里,成墨开着门:“没事儿,进家说吧。”
成墨把江燕扶着坐下:“这事儿有一阵了吧?”
“嗯。”江燕缓过神。
“没事儿妈,欠钱我们还就是了。”上次帮依婷处理校园贷的时候,成墨多少了解了一点这些催债人的招数,“欠了多少?”
“几,几十万吧。”江燕慢吞吞地说。
“几十万?”成墨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其实已经做了心里准备,想来可能是近来生活紧张,江燕也借了点钱宽松宽松,成墨想破了天也就十万八万,几十万这个数字无疑是突破了他想象的边界,他没法冷静,张大着眼睛问江燕:“那是几十万?”
“三十万。”
“怎么会这么多?”成墨问这句话没有责备的意思,纯粹是太意外了,究竟是什么事情欠了这么多钱?更意外的是欠这么多钱,他竟全然不知。
江燕没说话。
“妈,你说啊,都到这时候了还有什么不能说。”成墨着急地问。
“哎,这几年家里也没什么收入啊,卖厂子的钱早差不多花完了,你爸最后一期做手术,根本借不着钱了,你还上学,到处都是开销,只能去借高利贷。”
“借了多少?我们同学也有类似的情况,妈,你给我看看合同,过高利息我们可以不认的,违法的。”
“没用的,我咨询过了,他们合同就是写的这些钱,第一次借了10万,也给我银行流水打了10万,可当时又要回去了现金5万,其实到手就是5万,他们很有经验的,做的都是看上去合法的。”
成墨大脑一片空白:“你这么懂还冒险借这么多?或许,或许当时,我是说,可能会有其他办法呢?”
“其他办法?什么办法?亲戚朋友该借的都借了,当时你爸急着做手术,我有什么办法,难道看着你爸死么?”
“可是,我爸当时做那个手术我记得只用几万的啊?”
江燕吞吞吐吐:“后来,你爸走后,我,我想着一起都还上,就跟着朋友玩了几次□□,也输了点钱……”
“什么?□□?那是赌博!”
江燕哭了起来:“我也没想到,我只想一起都还上,我不想再过欠钱的日子了,每个月都要还钱,我受够了。”
成墨又气又恼,江燕赌博是不对,可谁能保证自己一直做的都是对的事呢?
成墨重新把江燕抱在怀里:“多久了?”
“啊?”
“你忍受这种生活多久了?”
“开始还好,我说还不上他们会找其他平台帮我垫上,可借来借去,就……”江燕又呜咽了起来,“近两个月吧,他们找你三姨家去了,所以,我就搬出来了。”
“妈,卖房子呢?”
“妈问过了,我们那房子是村里的集体土地,只能住,不能卖。”
成墨闭上眼睛,他一时也想不到好的办法,三十万可不是他这个学生能承担的起的,但是他还是拍拍江燕的肩膀,不知是安慰着江燕还是安慰着自己,“会有办法的,会有办法的。”
成墨把江燕哄睡后陷入了沉思,三十万,去哪里凑,他当然想到了向阳,可向阳也还只是学生,勉强凑个十万八万可以缓解一时,可只要还不上就还是会陷入每天被催债的生活,向阳的人生应该是光明的,不应该被他拖进泥泞里。
这几天成墨和向阳的联系越来越少,向阳隐隐觉得成墨不对,说想和成墨通个话,成墨推脱了几次,这天下楼买水的时候把电话拨给了向阳。
“喂~”
“啊。”
“家里一切都还好么?”
“挺好的。”
“阿姨还好么?还在三姨家么?”
“啊,挺好的。”
“那你,有没有想我?”
“还真没有,最近有点忙。”
“看出来了,忙什么呢?”
“额……那个,我妈,给我找了个老师。”
“老师?什么老师?”
“搞什么艺术的,还,做雕塑什么的,我跟着他学习呢。”
“真的?太好了,我说你鬼鬼祟祟的,这个你应该早告诉我,让我和你一起一起高兴高兴。”
“嗯。”成墨“呵呵”傻笑了两声,“我没底子,所以就白天学,晚上练,没什么时间。”
“没事儿,你忙你的,不用管我,你不是一直挺想学的,太难得这样的机会了,好好学学!”
“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出来太久也不好。”
“嗯嗯,快去吧!”向阳接着说,“有空儿发几个照片让我看看你,看看我的小艺术家。”
“照片?奥,奥,好。”成墨应着。
和向阳打完电话成墨又在楼下的大门旁的石墩上坐了会儿,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把事情告诉向阳,可又是下一瞬间他又咽了回去。
成墨的脚像被石墩绑住了一样沉,他拖着步子往家走。
到了家门口,成墨听到了门里面有人在吼骂着。
“duang~duang~duang~”成墨猛踢家门。
“呦,这儿子回来了!”门被打开,门里一个梳着背头的男人说道。
“你们是谁?要干什么?”成墨问道。
只见江燕站在墙角,两个男人趴在窗台上像在望着风,说话的男人正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吸着烟,大概是沙发有点硬,男人把成墨的枕头垫在屁股底下,开门的男人站在成墨身后。只听背头男开口说话:“你妈没跟你说么?她欠我们钱,六十万,到期了,该还钱了。”
“六十万?”成墨惊讶地说不出话,他看着躲在角落地用手扶额头的江燕,江燕低着头,成墨走到江燕身前,“是六十万?”
“儿子,妈没敢和你说实话,妈输了点,你爸看病花了点,然后他们又……”
天塌了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三十万可能还能卖点啥,六十万,把自己都卖了也换不来六十万啊。“别说了,现在纠结这个也没什么意义。”成墨打断了江燕的话,他转过身,对背头男说道:“你们想怎么样?”
“还钱啊,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正好你回来了,你看看你要不把你妈那钱还了,母债子偿,也天经地义啊!”背头男不慌不地说道。
“我没钱。”成墨说道。
啪一声,背头男一下子摔碎了茶几上的杯子,勃然大怒:“没钱他妈知道花?没钱他妈穿这么好的衣服?”
江燕被吓地惊声尖叫,成墨用胳膊把江燕拦在后面:“欠的不是一星半点儿,六十万,我们哪里搞六十万。”
“哪里搞?搞钱地方很多啊,看你们是不是成心还了。”说着背头男转身去了洗手间,他打开洗手间门,没有掀马桶座垫盖,直接解开裤子,往里呲了泡尿,尿液溅到马桶圈边和地上,骚味儿传到客厅。
“我们不是老赖,但是六十万,你给我们点时间,我们会慢慢还你们的。”
“一年了,小弟弟,不是没给你们时间,来来回回就还了几万还不够利息的,你让我们大过年的喝西北风去?”背头男的烟灰不小心掉到了鞋上,随即顺手扯下成墨的枕巾擦了擦鞋。
江燕听的见成墨咬牙的声音。
见成墨不说话,背头男又说:“哎,要不这样吧,我有一朋友店里缺女服务员,你妈去挺好,虽然不年轻了,但经验多啊,会伺候人啊,那也不用教,那姿势……”
“我操你妈——”成墨吼着。
他伸手刚捡起地上的碎杯子,就被旁边两个人控制住。
只听啪地一声,背头男一巴掌打在了成墨的脸上:“你他妈一个□□崽子想干啥?”
“你们放开我儿子,快放开!”江燕哭着撕扯着其中一个男人,却一胳膊被其中一个男人抡倒在地。
“还操他妈操他妈的,操谁妈啊?信不信再不还钱我操你妈?”背头男指着成墨的鼻子骂:“你要是真牛逼你就去当鸭,赶紧把钱还上,这姿色说不定比你妈还能挣呢!”
四个男人的笑声伴随着江燕的哭声在屋子里绕来绕去。
成墨被架着脖子喘不上气,半晌。
“三天,给我三天时间,我需要筹钱。”成墨突然冷静下来。
“我怎么相信你?”
“松开我。”
背头男给了旁边两个男人一个眼神,那两个男人放开了成墨。
成墨拿出手机,“妈,还款的账号是哪个?”
“来,我给你。”背头男说。
“不用,妈,你找下。”
江燕边哭边找来还款的账号。
成墨看着背头男说:“我现在手里就2万,如果行,你给我时间,我去筹钱,你们现在马上离开我家,如果不行,你们今天就打死我,但是我也会至少打死你们其中一个。我妈没有什么工作能力,你们照样得不到钱。”
背头男看看成墨,哈哈笑了两声,停了一会儿:“行,给你们3天。”
成墨转过账,给背头男示意:“可以滚了么?”
背头男嗤笑着带着另外三个男人离开了。
待他们终于离开后,成墨瘫坐在地上,垂下脑袋,半天没有说话。
江燕走过来抱住成墨,两个颤抖的身子抱在一起,好一会儿,江燕才开口说:“三天,我们去哪儿筹备那么多钱啊?”
成墨半天才开口:“收拾东西,我们走。”
“走?”江燕愣了一下,“去哪儿?他们会找到我们的?”
“对,你说的对,他们很容易就找到和我们有关系的地方,所以学校不行,亲戚不行,朋友不行。”成墨想了想,说:“云南,我们去云南。”
“云南?那么远?”
“远才很难找到我们,他们追债也要考虑成本。”
“可,可……”
“没有可,我们还有办法?”成墨斩钉截铁地说,“现在就收拾东西,只挑几件随身的衣服就行,今晚就走。”
江燕顾虑很多,成墨的学业怎么办?跑了如果被抓到会发生什么事?跑了后怎么生活?等等,成墨也不知道,但是眼下她想不出其他办法。
“不要和任何人交代,把电话卡扔掉,他们肯定会根据电话卡找到我们。”
“那要联系谁怎么办?”
成墨着急地吼了起来:“你还有谁要联系?”见江燕害怕的表情成墨态度又温和了下来,“对不起,妈,那你把电话号码记下来。卡你的是一定要剪掉的,他们一定掌握了你更多信息。”
“那,那我们买票信息他们会不会查到?”
“不知道。”成墨想了想,“我们先打车走,到另一个地方坐飞机,这样他们查应该也是需要时间的吧!”
江燕点点头。
成墨下楼买了瓶水,蹲在石墩上抽了半小时烟,然后给向阳打了个电话。
向阳很快接了电话:“喂~小艺术家。”
“喂~”
“怎么了?怎么声音这么低?”向阳担忧地问道。
“我有事儿和你说。”
“你说,什么事?”
“是这样的,老师那有个机会,要去各地办展,缺个学徒,你说我去么?”
“什么时候?”
“明天就走。”
“明天?什么展这么急?”
“本来是有个学徒的,但是他家里突然有事不能去。就临时空出来一个名额。”
“欧,这样啊,那要多久?”
“不好说,有可能几个月,有可能喜欢的话,我就留下了。”
“什么?什么叫留下了?什么老师?叫什么名字,什么展要留下?”向阳一连好几个问题。
“他的工作就是那样的,这事你愿意支持就支持,不愿意就算了。”
“那你现在是在通知我了?”向阳反问道。
“我以为你会支持我。”
“我都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怎么支持你?”
“那你应该相信我的判断。”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有点担心。”
“好了,我知道了,你不用担心,接下来我会很忙,跟你说声。我先上去了,我妈等着我买水呢。”成墨自己也编不下去了,什么展,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展,可怎么说,说出国了?更是不着边际,要不说找到实习公司了,可什么实习公司会忙到没空联系呢,成墨也是绞尽脑汁想了好久才想到的这个烂理由。
“妈,你怎么拿这么多东西?”成墨回到家的时候见江燕拿了一个很大的皮箱,“我不是说了么,只带随身物品就可以,主要是身份证。其他的拿几件衣服就好。”
“这大衣挺贵的,那到时候不能还买吧?”
“妈,那边挺暖和的,你不要带那么沉的衣服,我们是躲债逃跑,不是度假。”
在成墨的劝说下,江燕又重新收拾了一下衣服,只带了一个小箱子,便回屋休息,成墨定了3点半的闹钟,想那追债人就算盯上他们也不会半夜守着,成墨打了一个出租车准备先到家周边的一个县,然后再坐大巴到F市,从F市坐火车出发。在出租车上,成墨扔掉了手机卡,成墨不知道对方会用什么办法定位到他们,到了F市,成墨依然很谨慎,他买了两个方向的火车票,这种谨慎只有他自己知道,意味着他有多狼狈。
折腾了一晚上又一大早,等在火车站的母子俩,终于坐上火车,离开这个城市。
成墨又一次离开了家,一次比一次狼狈,一次比一次残忍。
在坐上火车那一刻,成墨和江燕都疲惫不堪,顾不上有更多情绪,早餐都没吃,就睡得沉沉的,检票员摇了几次才摇醒成墨,被摇醒的成墨看着远去的火车,朝着它也不知道是什么方向的方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