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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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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倾归府时已是傍晚,京城的热闹并没有随着夜色的降临而减少。马车驶过热闹的街市,马车外灯火阑珊,小贩的叫卖试图盖过人群的嘈杂,无倾透过布帘的缝隙,灯火映得整个街市明亮而轻松,看着街上的人影和小贩从眼前划过。稚子坐在父亲的肩膀戏耍,妇人与商户讨价,看客替杂耍叫好。马车慢慢地行着,直到驶出闹市,驶过灯火阑珊,又过了一会,马车停在了无倾府邸外。
府邸外挂了灯笼,秋风吹起,灯笼微动,正好照亮了无倾的车驾。府邸外只站着一人,是王府的管家,管家姓周,之前是被母亲派去服侍兄长的,后来跟着无倾了,府内都称其一声周伯。
周伯看到九王爷的车驾来了,连忙上前相迎,无倾下了马车,看周伯神色便知有事要禀告。才知道,孙老前来拜见,孙老为官几十年,这次因为请旨赈灾,却不想圣上发怒,革了孙老的职,大有杀鸡儆猴的味道。
无倾大概猜到孙老此次的来意,吩咐周伯带孙老去自己书房暂侯。等无倾换了一身衣服,踏进书房,还没开头,眼前的孙老一下子跪倒。
“王爷!求您救救这个元朝。”孙老只穿了一身常服,跪倒在地,语气满是哀求。
无倾有一瞬间的错愕,接着扶起了这位。
“孙老,何出此言。”无倾扶着孙老坐下。
孙老还未多说什么,便已提着袖子擦拭自己泪水。无倾心想,还是低估了这老臣告老还乡的悲戚啊。
“王爷,臣……孙某已经无心朝堂之争,只是当今朝堂奸臣当道,若是没有王爷作为,必定大乱。”
“孙老大可直言,不必拐弯抹角。”
孙老警惕地看了看窗外,小声说到:“邦离乃是大患,需尽快除之。”
无倾心中暗笑,这老臣朝堂上与邦离相见怂得很,私下倒是挺大口气。表面,无倾神色很是凝重,“无倾不才,请孙老赐教。”
“孙某不敢赐教,孙某直到王爷不日便要邦丞相同去江南,这瓶是毒药唤作秋二,”说着孙老缓缓掏出了一个小瓷瓶,“此药服下后,三天之内必发作,中毒之人便会痛苦死去。王爷此次江南之行,必有机会。”
孙老这谋划,告老还乡倒也不冤。
“本王深知此非良策,自有谋划。”
孙老一听,怕是急了,“王爷你可要想想六殿下,邦离不除,朝堂动乱,天下难安,六殿下最是想看到天下太平的。王爷何不向圣上上奏推举王信接替孙某职位,王信是孙某门徒,是个可托付之人。”
原是如此,本王正诧异,什么元朝,什么天下,说到底是来为学生铺路。
“孙老言重了,本王在朝堂上无足轻重,邦离在与不在,本王皆无话语权。”
“王爷!您可不能这么妄自菲薄啊!王爷您就看在臣为了元朝几十年鞠躬尽瘁的份上!臣年老体弱,又要还乡。臣惶恐不安啊。”孙老又跪了下去,只是这次无倾没有去扶。
倚老卖老和卖惨这一块,元朝的老臣总是做的出类拔萃,无倾自有应对之策。
“本王惭愧啊!”无倾转身伏案,话语中夹带着哽咽,“本王无能,我应该跟着先皇,跟着母后去的,留下我这个无能的王爷,空得贤名,为民求情还被皇兄软禁,我真该死!”
少年王爷,伏案轻泣,大有壮志难酬,行至末路的样子。一下子把装惨的孙老看呆了。
这王爷……听着怎么比我告老还乡还要可怜。更可怜的还在后头。
“我知道,皇兄不看重我,邦离身为丞相更是在本王头上为非作歹!但是……”无倾顿了顿,语气带着悲壮,“既然孙老开口,本王一定冒死相谏,明日本王便一个头磕在大殿之上!若皇兄不同意王信接位,本王必当血溅当场。”
无倾言辞恳切,话语之决绝吓得孙老本就苍老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
“王爷……这倒不必,王信也并非……”孙老人已经傻了,让王爷求个情,王爷怎么跟我玩命。
“孙老,你不必多说,本王明白,你为了元朝鞠躬尽瘁,本王必定舍命上谏,就算皇兄当场叫护卫将本王当场打出,本王爬也爬回去。”
“王爷,孙某只是……只是,王爷全当臣什么也没说过,臣……草民如今是一介布衣,王爷别为了臣冒险了。”孙老跪在地上一改言辞。
“本王……本王……唉!”无倾佯装难受。
“周伯,送贵客出去。”无倾背过身,背后的孙某还在顾自悲叹。
无倾轻轻摇头,听惯了教导劝解,阿谀奉承,听听老臣告老还乡的悲戚,倒也有趣多了。
刚送走孙拉老,无倾的书房又来了位不速之客。
无倾正在看徐易送来的堤坝图纸,听见外面熟悉的脚步声,接着书房门就被一下子打开了。
“王爷,刚才前厅没看见你,果然就是在书房。”来者脱了外面的披风随手扔在了桌上,“你猜我找到了什么,嘿嘿。”
来者罩着一件深蓝的外衫,外衫上是丝线绣的的海浪图腾,腰带上镶嵌着细小的宝石。来者并非武艺高强能骗过府上重人,而是府上的人都已经习惯他进进出出。
来者不是旁人,是永怀侯的孙子,宋子潇。永户侯是两朝元老,年轻时出使边塞独身闯敌营。到了宋子潇父亲这一辈,却未选择仕途,世袭了侯爷的爵位,对官场的事没有丝毫兴趣。再说到宋子潇,算是和无倾一起养在王府里一起长大的,继承了老爹对官场的淡漠,反而对经商十分有兴趣。加上永怀侯的背景和家底,又是无倾自小的玩伴,倒是在京城混的风生水起。
“找到那个老神医了吗?”无倾放下了图纸。
“料事如神啊,之前你让我去查十三年前的事,十三年前相隔这么久,就算有什么蛛丝马迹都被销毁了。但是,我查到了十三年前,那个老神医在江南出现过。”
“接着说。”
“我可是花了大价钱,从黑市上买了这个卷宗。剩下的你一看便知。”宋子潇递了一份发黄的卷宗给无倾。
无倾接过卷宗,细细翻阅。
“这份卷宗之所以在黑市,是因为十多年前,这是衙门要销毁的,但是你也知道,越是隐秘的越是高价,世上可不缺贪财之人。”
卷宗所言,两个少年被多个歹人堵在深巷之中,一少年受了重伤,另一少年失手杀了一个歹人随后两人逃脱,此案起因是少年腰间挂着的美玉,歹人看了有抢夺之心,美玉上刻单字“倾”。
无倾合上案卷,“此卷宗真实性可查吗?”
“那是自然,虽说十多年前衙门里卷宗保管没当今这般妥善,但是没份卷宗倒是有其自己的编号,王爷手上拿的是那个衙门第七十八份卷宗,此处写明。”宋子潇指了卷宗左下角的小字,“我已遣人去查过,那个江南的小衙门确实缺了这个编号。”
“老神医现在何处。”
“这个答案倒是很有趣。”宋子潇顿了一顿,“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