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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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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奴却不给他们多余时间考虑,端着托盘走到铁飞蹄面前,铁飞蹄求助似的看向乐寒酥,见他神定如山,无奈一叹,拿了那半面令牌。
  海余放也知此事再无转圜余地,也拿了。
  秦知意看了看老秦,见老秦点头,才伸出小手去拿那令牌,一拿之下,不由叫道:“哎哟,大爷爷,这令牌好冷。”
  喜奴见他可爱,不由一笑道:“小掌门,这可是玄铁铸的,当然冷,而且沉,小掌门可拿好了。”
  秦知意似乎知道这令牌关系着铁器门满门存亡,用双手紧紧握住。
  楼破衣看向乐寒酥,见他不发一言,也猜到他或许更难,认命地拿了令牌。
  任轩人却是看了看宋幼棉,见宋幼棉几不可察地一点头,也伸手拿了。
  到了乐寒酥面前,见他好一阵犹豫,喜奴也不催他,“玉骨娇郎”的名头喜奴早有耳闻,今日是第二次见,还是这么近的距离,更觉得本尊更甚名头,心里不由生出崇敬。
  宋幼棉道:“乐兄,门下桃花劫一案我已为乐兄平反了,乐兄一桩心事已了,不过是拿半面令牌,何须如此为难?我向乐兄保证,我要乐兄乃至诸位做的事,绝不是大逆不道大奸大恶的事,我此人虽不算好人,也不是君子,但做事还是有原则和底线的。”
  乐寒酥一笑:“多谢宋兄,望宋兄谨遵此言,勿要出尔反尔。”
  宋幼棉笑道:“乐兄尽可放心,言出必行可是我为数不多的一大缺点。”
  乐寒酥拿了令牌,只见做工精细,那“九”字一勾一壑无不整齐,所带寒意浸骨透体,果然是上好玄铁,看来这宋幼棉不但势力大,恐怕财力也不小。
  眼见众人都拿了,仙莲不得不拿,仙门本是九流门中排列第二的门派,当年黄河一战,门中精锐几乎死伤殆尽,仙门从此一落千丈,日渐式微,到了他这一代,更是因他体弱多病,门庭凋零。
  仙莲拿着令牌,不由苦笑,现在的仙门,不用胁迫已摇摇欲坠,只需要一点压力便不得不从了。
  还剩最后一块,喜奴端着盘子一转身体,举到萧慕蔺面前,朝他眨眨眼,示意他拿。
  萧慕蔺大感意外,医门如今剩他一人,毫无势力,武功低微,对宋幼棉的大计并无用处,何以他也有?宋幼棉不是说,他不在局中么?
  宋幼棉却走到他身边,拿起那半面令牌道:“萧兄,这令牌本是为尊师准备的,既然尊师没来,就由萧兄拿着吧。”
  萧慕蔺一想,是了,医门虽人丁凋零,却是师父不愿收门徒,以师父的医术,在江湖中也有一定影响力的,宋幼棉原本算计的是师父,没想到师父没来,他来了,所以他就从局外走近局内了。
  他接过令牌,宋幼棉一把将他手握住,他手指修长,手掌宽大,宋幼棉的手却更大一些,一握便把他整个手几乎包住。他一惊,一慌,看向宋幼棉。
  宋幼棉微笑道:“萧兄可要拿好,不可丢了。”
  他微一点头,见宋幼棉松开他的手,对众人道:“谢诸位抬爱。我已叫人在二楼雅间备了酒宴,还望诸位不要推辞。”
  只听冷哼声此起彼伏,一转眼人已走得七七八八,剩下乐寒酥任轩人,乐寒酥不愧侠之一字,恢廓大度,对他一拱手道:“多谢宋兄美意,我便不客气了。”
  喜奴忙领路带他去。
  任轩人对宋幼棉道:“我也走了。”
  宋幼棉点点头,转而看向萧慕蔺:“萧兄,你我可还继续?”
  萧慕蔺被宋幼棉那一握,手上温热还未散去,宋幼棉苍白的肤色看似冰冷,原来竟这般炙热,烫得他心都慌了。
  “萧兄?”宋幼棉在他耳边一拨指头,“啪”一声响,见他看过来,便道:“萧兄不必多虑,这令牌萧兄多半是用不着的。”
  萧慕蔺心不在焉道:“那就好。我走了。”
  “萧兄好走。”宋幼棉若有所思,站到窗边,看向外头,此时已是人声寂寂,长街幽暗了。
  众人拿了这令牌,再次回到祖祠,沉默一阵后,铁飞蹄悲叹道:“窝囊!我铁飞蹄活了四十多年,第一次这么窝囊!愧对列为祖师爷呀!”
  他这一叹,众人心里更加的不痛快,楼破衣一抬头,见少了个人,问道:“任代掌门呢?”
  仙慈道:“我见他独自朝出城的方向去了。”
  “出城?”
  众人一愣,觉得蹊跷,海余放道:“这城门都关了,他怎么出城?”
  仙慈摇头,萧慕蔺却是有些猜测,方才他站在宋幼棉边上,将众人的神色看在眼里,商贾门并未受到任何胁迫,拿令牌时,任轩人望向宋幼棉的眼里,是一种服从,就像他给人治病,说话时,那病人亲属唯命是从的样子。
  可他断不会把这猜测说出来。
  他正各自沉思,不知有人已把话头引到他身上了,只听海余放道:“萧贤侄,我和铁掌门去的时候,萧贤侄已与那宋幼棉在一起把酒言欢了,萧贤侄可是早与宋幼棉相识?”
  萧慕蔺见众人都把他盯着,眼中具是猜忌与冷意,萧慕蔺不由想起宋幼棉那话,还真是一语成谶。
  “我在伊人楼见过他一面。”他不惯于撒谎,这话说得颇为艰难。
  铁飞蹄眉头一竖,眼看就要发火,仙莲忙道:“自古风流儿郎爱美人,伊人楼里有名震九州的美人杜伊人,萧兄去伊人楼是情之所至,我看那宋幼棉也是风流种,在伊人楼见过一面,不过是巧合罢了,萧兄不必因此感到为难。”
  萧慕蔺感激地看了仙莲一眼,可海余放并不就此放过他,继续问道:“仅见过一面他便来请萧贤侄喝酒么?”见他神色中带着不安,海余放接着道:“萧贤侄可是有什么把柄被他拿住了?”
  萧慕蔺看向海余放,这人为何突然针对他?
  铁飞蹄突然一脸恍然大悟,叫道:“难不成你先就已被他收买!”
  萧慕蔺苦笑,他一无势力,二无实力,宋幼棉收买他有何用,这铁飞蹄果然是个没脑子的。
  仙慈一听这话,就要反驳,却被仙莲拦住,仙莲道:“铁掌门这话有些言过其实了,萧兄是第一次来祖祠,连我们是谁都认不清,宋幼棉是个无利不用的人,怎会做这等无用功?或许是见萧兄一表人才,不过是想交个朋友罢了。”
  萧慕蔺一听仙莲这话,就坡下驴,面带愧色道:“我本不愿去,可我又想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探个一二,好让诸位有个准备,可惜没能帮上忙。”
  这话到让铁飞蹄有些不自在,一挪屁股,不吭声了。海余放则高深莫测一笑,也就不说了。
  正这时,乐寒酥回了来,大家聚在这里,本也是为了等他,众人本就不满他去喝那顿酒,碍于他江湖地位不好明说,这时见他一身酒气,面有醉意,各人脸上就带了些责怪之意。
  老秦嘿嘿一笑道:“乐掌门,那酒可好喝啊?”
  楼破衣一听,冷声道:“秦前辈这是何意?”
  老秦哼了一声,乐寒酥在江湖中虽大有名头,可在九流门中,不过是一个二十五六的年轻后辈,别人或许看重他而不敢言,老秦却是不怎么买账的。
  “我的意思是乐掌门可与姓宋的小子已结成好友了?”
  楼破衣顿时声寒如冰:“秦前辈,话出口之前可得过过脑子!”
  “你一个未老先衰的玩意,也敢如此对我说话!”老秦本生得一脸凶相,加上那一丛苍髯如戟的胡须,顿时一幅吃人模样,加之他出道三十余载,还未像今晚这般憋屈过,想着宋幼棉欺他铁器门掌门年幼,心里早就有一股火,这些年久经风霜压下去的脾性在这刻也就爆发出来了。
  楼破衣身患衰老之症,是他一块极大的心病,对此十分在意,老秦竟以他之痛辱骂他,当即便要动手。
  乐寒酥眼一闭,长长一叹,那一叹叹得好长,在整个议事堂里低低的闷闷的回响,这声音似无奈似苦闷,直叹进众人心里去了,众人只觉得整颗心忽沉重不已,直往肚子里坠,坠得人心慌目眩,欲吐不能,整个身体疲惫酸软,使不上一分力。
  萧慕蔺本就没什么内力,哪里承受得住这催人心肺的一叹,当即跌坐在地,他受不住,年幼的秦知意更受不住,一张小脸煞白,不由伸手紧紧抓住老秦的衣角。
  老秦虽还能抵挡片刻,可见小掌门面色苍白,身体抖似筛糠,顿时心疼不已,叫道:“乐寒酥!”
  乐寒酥一睁眼,这叹息之声便消失了,他走过去扶起萧慕蔺,歉意一笑,然后朝众人道:“寒酥实不愿见诸位为此大动干戈,出此下策,在此赔罪。”
  见众人似乎都缓过来了,他接着道:“今日,我们拿了这令牌,便已无路可退。宋幼棉确是颇有计谋,他早已摸清了各门赖以生存的根本,也摸清了我等脾性。所以一出手,便拿住了我等命脉。”一笑后,续道:“流川走马,铁器地化,门下弟子众多,基业颇大,是以便以一门基业要挟,仙门仙莲兄体弱,仙慈兄年幼,只需稍加压力即可令他们臣服,而我,他知道我最不愿欠人恩情,所以便以恩情二字威逼我,至于商贾门,我本不愿如此猜疑,可恐怕任代掌门早已听命于他了,至于医门,他一定已想出了对付郭老前辈的办法,不曾想郭老前辈没来,来的是萧兄,而萧兄不谙世事,反而好对付,至此,他已把我们尽数控制住了。”
  萧慕蔺听了乐寒酥这番话,想起师父突然离谷,莫非与这件事有关?
  乐寒酥苦笑:“我已向他说明,我会帮他办一件事,事成后,再不受制于他。”
  众人一听,露出惊讶之色,乐寒酥却不再多话,一脸疲色道:“时辰不早了,我先去歇息,诸位也早些歇息吧。”
  萧慕蔺辗转一夜,天色刚明,便直奔伊人楼,这烟花柳巷之地,做的本是夜间生意,此时大门紧闭,楼里的人都还在梦乡中,萧慕蔺犹豫再三,还是抬手敲门。
  出乎意料地,他一敲门,门便开了,而开门的人竟然是杜伊人。
  “杜姑娘?”
  杜伊人一笑道:“公子离开时说萧神医会来,让我在此等着,果然,只不过来得比公子预料要晚一些。”
  萧慕蔺一怔道:“他走了?”
  “对,城门一开,公子便走了。”杜伊人一侧身道:“萧神医请进屋说话。”
  萧慕蔺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