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时光中走过》千辞君

8、溯回「8」

　　第一百次。

　　电话在快十一点时响起来，是白伊。

　　她家突然停了水电，问可不可以到他这儿洗个澡。

　　一旁的母亲问了原由后爽快的答应了，还表示会带着程璨一起去接她。

　　“虽然离得不远，但是毕竟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家不安全。”她笑着对他说。

　　他没有看她，只是点了点头。

　　“璨璨，”她叫住准备开门的程璨，“妈妈最近老是做一些很奇怪的梦，梦里我以各种稀奇古怪的方法死掉，然后就会突然又好好的呆在家里，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妈，你最近太累了，要好好休息。”

　　她笑着说：“应该是吧，不过这梦还一个个都真实的不像话，”顿了一顿又轻声补充道，“如果真的发生梦里这种事，我希望你能坚强并快乐的继续生活。诶？奇怪，怎么好像在哪说过这些话……”

　　吧嗒。

　　他推开了门。

　　夜风大概很凉吧，她微微打了个哆嗦，而他没有一丝知觉。

　　远远地，白伊冲他们挥手，像上次一样穿着白色的长裙，披散着头发。

　　一路上，她都在说说笑笑，活泼欢乐的如一只小鸟。

　　程璨默不作声，静静听着，快到时间了。

　　路过那个建筑工地时，一块预制板急急坠落，他在身边人准备冲过去时死死抓住了她的手腕：“注定要发生的事，就不要妄图改变了。”

　　他的话轻飘飘的，像是冬天呼吸中吐出的一团立刻消散的白气。

　　“你在说什么啊！阿姨被砸伤了你没看到吗？！”白伊一边不可置信的朝他吼，一边红着眼睛掏出手机拨打120。

　　“没用的，她死了。”又是一声接近呢喃的叹息。

　　程璨就这么叹息着，好像没听到身后白伊的话一般兀自往前走着。

　　“真的不再坚持了？”在漆黑狭小的屋子里，溯回这么问他。

　　他嗤笑一声：“还有必要吗？”

　　“马上就零点了。”溯回不顾后果的提醒他。

　　他抬起头，不知是在望她还是看向别处，一双眼睛在黑暗中如两个更加幽深的黑洞，里面是不忍窥探的残忍的痛苦与麻木。

　　“这次和上次一模一样，之前从来没有过一样的情形不是吗？”溯回说的更明白了点，而没透露一个字，身体的灼烧感就更甚一分，几乎要将她整个燃成虚无的灰烬。

　　只是那一潭死水依旧没有掀起丝毫波澜，平静又绝望。

　　良久，程璨倏地捧起那个音乐盒反向扭转。

　　嘎吱……嘎吱……嘎……

　　只转了两圈半。

　　“你说，死痛吗？”他把玩着一抹锋利亮光勾唇笑望溯回。

　　伴着颤巍巍的不知名的旋律，黑暗中，有比夜更浓稠的血液，带着丝丝热气和淡淡腥味，顺着地板纹路蜿蜒流淌。

　　音乐没有一丝预兆的戛然而止，溯回把掉在地上的音乐盒捡起来。

　　零点了。

　　医院里，她微弱的呼吸还在继续，而他，选择不再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