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服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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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前段时间，看见肖语涵了。”公交车上，林蓦简单地把那天的情形说了一遍。
“她说什么了？”言蹊察觉到林蓦情绪不好，握他的手更紧了些。
“没说什么，还是那老一套。”他语气依旧很淡。
“没事的，姐姐保护你。”言蹊忽而将他揽在怀里，像摸小狗地给林蓦顺毛。
把他因不安而竖起的倒刺抚平。
这一动作落在林蓦眼里，可就变了味儿了。
他家小姑娘什么时候这么主动过。
这不得好好把握一下机会。
“真的吗？”
“我太害怕了。一看见她，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不知道，她有多可怕。”
林蓦开始蹬鼻子上脸，头直接靠在女孩的肩上。嘴里还叽里咕噜个不停，似是越说越委屈。
柔软的头发扫的她的脖子有点痒，从林蓦第一句真的吗开始，她就已经想到现在的情形了。
林蓦这人，给点颜色就会开染坊。
骑着二八大杠都能踩上高速。
她无情地推开他，“重死了你，赶紧坐好，别人都看着呢。”
“我黏着姐姐，也会有人说吗？”言蹊气急，本想再凶一句。扭头就看到一双玻璃清澈透明的瞳孔，无辜地盯着自己。
“你......”
行！装清纯你是有一套的。
说不过，甩头不看他。
“这次回家，我打算好好问一下，嗯，我爸。”似是不太习惯这个称呼，林蓦停顿了一下。
提到这里，言蹊原本气急而往上冒的热气一下止住了。
林蓦，可能是真的害怕了。
“你以前没有好好跟他聊聊吗？关于，那件事。”言蹊重新牵起他的手。
“没有。”他垂下眼睑，窗外风雪依旧。
“我实在搞不清楚为什么他非要把两个毫不相关的人绑在一起，难道因为我，他和......”又思考了一瞬，他还是接着说了下去。
“我的妈妈被迫绑在一起，他就要报复我吗？”他语气依旧平淡，但收紧的手指暴露了他的难过与不解。
言蹊从小是被宠大的，虽然一朝变故，但她是满怀着童年的温馨和甜蜜成长的。
“你永远是爸爸妈妈的宝贝。”“没事的，爸爸妈妈一直在你身后。”
这些话，一直到现在，陪着言蹊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焦虑失眠的夜晚。
而林蓦显然不太像，这也是为什么杨薇会反对他们在一起。
“哈哈，哥哥演技好吧。”见真的骗过了小姑娘，林蓦一下语气轻快地笑出了声。
看小姑娘一脸愁云密布，又有点贱兮兮地去捏了下她的脸。
“不是你说过的嘛，可以靠美色骗人。”言蹊想到自己好像确实说过，早在第一次见识到林蓦的演技的时候。
她就曾经锐评过林蓦是“靠美貌和演技上位的宠妃”。
几年前射出去的子弹，正中眉心。
回旋镖了不是。
“那些事情早就过去了，我早就不放在心上了。我现在就想早点捋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早点高考，早点考上大学，早点跟我的言言过上，大学生活。”
似是省略了一个形容词，但是从他上挑的眉毛中，言蹊读出来了。
流氓。
但是她不想让他难过，装得也不可以。
美色当前，允许当一次昏君。
“林蓦，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你也是。”
你不是多余的，你不是负担，不是累赘，更不是可以被随便抛下的物件。
“你也是爸爸妈妈的宝贝。”再煽情的话，她没办法说出口，相信林蓦会懂。
他凑过来，耳语了一句。
“也是你的宝贝吗？”
是林蓦的风格，煽情不得一点。
“不用......谢......”还以为是句感谢的话，言蹊这句不用谢都没收住。
行，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
“也是我的宝贝。”
她干脆仰头，也凑近，说出这句似是咬牙切齿又夹着几分真心的话。
女孩的动作太快，甜腻的气息突然靠近耳朵，温热又转瞬即逝。
原本是不想让这话题太沉重的，没想到小姑娘还是认真了。
也没想到自己虚长了好几岁，一下被撩的耳根子都要烧了起来。
“林蓦，你耳朵好红哦！”
更没想到，还被发现了！
他一下把卫衣的帽子戴了起来，手也不牵了，低头装睡。
“太阳出来了诶，天气真好。”终于扳回一城的言蹊，浅哼着小曲，擦干窗边的水雾。
雪停了，阳光划过云层，整片大地被明亮包裹。
***
“外婆，我回来啦！”刚到家，言蹊就迫不及待地冲到厨房，看看外婆又做了些什么菜。
“先把鞋换了。”阳台上晾衣服的杨薇喊道。
“送你回来的是小林吗？怎么也不喊人上来坐坐，天这么冷。”杨薇似是看到楼下的林蓦。
“小林！”
没等到言蹊否认，杨薇先一步动作，直接在阳台对着底下喊了对方名字。
听不见听不见！
“留下来吃顿饭，言蹊外婆做了铁锅炖。”
快拒绝快拒绝！
所以是哪一步出了错，林蓦现在坐在她的左手边，听自己外公讲那说了八百遍的大队生活。
“那时候没饭吃，只能去捡树皮吃，后面树被剥光了，连树皮都没得吃。谁家找了点野菜，那真叫过年了。”
每及此刻，饭桌上就会陷入长久的沉默。
“小林，在外地读书还适应吗？”率先打破沉默的是杨薇。
“还可以，已经适应了。”林蓦如实回答。
“那就好，过完年的时间就飞快，马上就要高考了。你想好报哪所大学了吗？”惯常的，每一个来言蹊家吃饭的朋友，杨薇都会打听一下理想。
老师的职业病了。
但言蹊此时鸭脖子都啃得不香了，她心中警铃大作。
“想去禾远大学。”林蓦还是诚实回答。
“啊！禾大好啊，我家言言从小就想考这个学校。”
“行，你们都加油，努力考！”杨薇照常打气，没有任何异样。
吃完饭，林蓦礼貌道谢准备离开时，杨薇主动说开车送一段他。
“还怕我把他吃了？快回去，外面冷。”言蹊说跟着一起，被拒绝了。
林蓦倒是真的怕麻烦杨薇，婉言拒绝“其实阿姨我坐公交车也很快的。”
“没事，阿姨正好去那边办点事，顺路。”
“那谢谢阿姨了。”再拒绝就不礼貌了。
同样的场景，上次在车上林蓦坦白喜欢言蹊，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
不同于一般母亲的打马虎眼，杨薇遇到女儿的“早恋”问题，她选择把道理直接说明白。
“小林，上次我说不相信你，你没有见怪吧！”
等红绿灯时，杨薇似是刚好闲聊到这个话题。
“没有的阿姨，我都明白。”
“明白就好，马上就是关键阶段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意思是先准备当下的考试。
“嗯。”
“你爸爸是林致一吗？”话题转换了太快，林蓦愣了一下才回答是的。
“那就是的，我跟言蹊的爸爸，之前还跟你爸爸是高中同学来着。不过你爸爸后来转学走了，就没再见过面了。”
“这么巧啊。”林蓦没想到过有这层关系，只能附和。
“上学的时候他很灵光呀，不太像一根筋的人。”想到之前女儿说的“娃娃亲”的事，杨薇觉得好笑。
“......”
“这次回家你们好好聊聊，父子俩哪有那么深的仇恨。”
到现在，林蓦才听明白杨薇的言外之意。
“嗯嗯，谢谢阿姨。我知道的。”
“聊不通你就跟阿姨说，老同学出马看看，他究竟是个怎么回事？”杨薇自顾自地打趣林致之。
林蓦本想这次回家就好好跟林致之谈一次，听完刚刚车上言蹊妈妈的一番话之后，他突然勇气加倍。
不同于之前强硬的反抗，他这次选择，服个软。
没给他任何准备的时间，刚到家，就看见林致之戴着眼镜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林致之扶眼镜瞥了一眼进门的儿子，干硬着问了句“回来了？”
“嗯。”林蓦换鞋，把背包给了家里的阿姨。
“一到临川，家都不回，就往那个女孩那里跑！”没等他坐下，林致之把报纸扔在茶几上，指着他的鼻子就开骂了。
“肖强又给我打电话了，张口就是二十万。你小时候惹的那破事，我给你收拾烂摊子收拾了这么多年。”
“爸。”这么多年，他很少这样称呼林致之。
林致之听得一愣。
“你能不能信我一次？”林蓦语气淡淡，眼里却十分坚定。
他似乎好久都没仔细看过自己的儿子了。
“我现在都没搞明白，别人说一句你就信一句。我说一万句都抵不过别人的一句话。”林蓦娓娓道来，虽然是埋怨他的话，但是却语气平静。
平静地像是在谈论别人的事情。
“我不期待你能像别人的父亲那样，无条件地站在自己儿子身边。”
“但是，总不至于捅刀子吧。”
说到这里，林蓦自嘲地笑了。
“有时候我总在想，难道我不是你亲生的？所以你要这么，折磨我？”他终于把这么多年卡在嗓子眼的鱼刺吐了出来。
他想要个答案。
从前他不敢问，怕一旦知道答案。
他会连一个存在的意义都找不到，而现在，他不再害怕了。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服软
